陶秋实服药后便昏睡过去,大夫在旁宽慰我,道这是正常现象,不过也不可掉以轻心,尽快服下另一颗解药方能彻底解毒。
我稍稍放心,想起心中疑惑,便起身回前厅想寻司令的副官问个明白。
“副官久等了。”我进门笑着道。
“无大所谓,白县长也是性情中人。”副官撇撇嘴,阴阳怪气道。
我不恼,冠冕堂皇道:“我同司令爱护百姓之心是一样的。”
副官没再与我虚与委蛇,放下手中茶碗问道:“白县长既收了药,那司令提的条件想必也是答应了?”
我心中一沉,他果然知道些什么。没有回应他的问句,端着笑回问道:“李云金副官当真是在司令面前得脸,司令竟如此为了他的婚事操心。”
“司令心事你我还是不要妄加揣测。”副官笑着,拿了笔墨放在我面前道:“请县长回信吧。”
“副官可否为我解个惑?”我抬头看向他。
副官没有开口,微微偏了偏头示意我继续说。
“司令为何执意要我嫁给李云金?”我也不再兜圈子,直接问道。
副官攥了攥手中的手套,冷下脸开口道:“白县长这便想差了,婚姻这事最不要紧的便是真心。不过司令体恤,李副官算是良配了。”
我心下冷笑,司令的意思摆得明,我却是个傻子。给我高位的是他,如今怕我羽翼渐丰的人仍是他。就算不是李云金,日后也会有张云金、王云金,我嫁的这人是谁又有何妨?司令谁都不信任,他只要他能捏在手里的。
我强忍心中怒意,提起笔打算回信婉拒。大夫从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嘴里大叫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我急问道。
“不......不好了,病患忽然呕血不止,像......像是中毒了!”大夫喘着粗气道。
我一惊,不管不顾上前抓起大夫的衣领,恶狠狠问道:“是谁下的手!”
“不......不......不......小人不知!”大夫求饶道。
我盯着他的眼睛,他眼里的恐惧与担忧不似作假,还有些医者的良知。我松手丢开他,抬腿便往陶秋实住的厢房中去。
“白县长。”副官不急不徐跟上前拉住我。
“做什么!”我狠狠一甩袖子,转过身怒目而视,手已经放在腰间的枪上,大有他再阻拦我便同他拼命的架势。
“呵,白县长果然如司令所言,为了在意的东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副官摇头道。
他话音刚落,我的枪已经抵在他额上。
副官见我没言语,接着道:“解药在我手,司令那颗里面是毒。”
我心中猛然一顿,不知该作何反应,也不知司令为何要做到此种地步。我对他忠心耿耿,我父亲对他鞠躬尽瘁,究竟是哪里不如他的意,要逼我到如此境地。
手忽然间就脱了力,枪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我忽然觉得晕眩,向后倒去。陈清在外间等得焦急不敢进来,见我要摔下去才不顾规矩跑进来,堪堪将我扶住。
“是陈清啊。”我无力地转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用力推开他,接着道:“多谢你,替我取信纸来。”
“县长!”陈清低声吼着,却没松开我,直至将我扶着坐下才跑去取信纸。
研好了磨,铺展了纸,我提笔,龙飞凤舞写道:卑职白何,愿与李云金副官结为连理,望司令成全。
写罢,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溅了满桌。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大夫灌得苦药将我叫醒。替我把了脉,又拔了针,才嘱咐道:“县长是怒极攻心,日后可不能再动大怒了,要保养自身才是。”
我恍惚着,没有想起来大夫为何会说我怒极,看外头天色还早,可县衙中却是静悄悄的,便问道:“陈清呢?怎得衙门里没人?”
陈清赶紧到我床边,捧着碗牛乳,道:“县长先喝两口润润喉。”
见我喝了,陈清才接着轻声道:“外头人怕吵您休息呢。陶老板已经解毒了。”
听着这句话,我的回忆才慢慢袭来,这几日的事又一股脑地回来了。回忆冲击着我有些头痛,我缓了缓,才问道:“司令那个副官呢?”
“放下解药,拿了您的亲笔信便走了。”陈清忽然声音有些哽咽,低声接着道:“这帮畜生!害得您吐血晕倒,竟连句关怀都没有,拿了信便走。那信上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