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翊扼住她的手腕,倒扣在门板上,健硕的身躯缓缓向前压去。
他眼睛怒瞪,逐渐发红,眸子里被愤怒和不甘占据。
“小山茶。”他隐忍开口,低头凝视着身下如此轻易就能够牵动他情绪的人儿,憋了一晚上的疑问,终于吐露而出:“你当真要对我这么冷漠?”
声音从紧咬的齿缝间挤出,低沉嘶哑。
钟芷柠被撞在门上,又反弹些许。
如此碰撞,发出沉闷的回响,震得耳边空气都在嗡鸣。
她感觉到,傅时翊是真的急了,连力道都没有注意,动作极为蛮横强势。
双手被桎梏,自由被束缚。
那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犹如实质般挤压着周遭的空气。
钟芷柠并未抬头,就能感受到,上方之人的气息是如此地低沉,如野兽的喘息般,深沉而富有力量感。
她听得出来,他心中憋着一股气。
玩游戏的时候,她就看出了端倪。
没想到,傅时翊对原主,真的有感情。
钟芷柠静默两秒,在调息。
她缓和下那颗因突然的举动,而变得激荡的心,故作平静地开口:“不敢。”
声音低微,能读出其中的逃避之意。
傅时翊沉着气:“看着我。”
钟芷柠并未有所动。
“看着我!”
那声压抑已久的咆哮终于爆发,如同惊雷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
声音因极致的压抑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嘶哑。
傅时翊一只手粗暴地抬起钟芷柠的下颌,强迫她的视线与他熔岩般的金眸相撞。
那里面翻滚着痛苦、被背叛的狂怒,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
他灼烫的额头抵住钟芷柠的前额,几缕失去光泽的灿金发丝垂落下来,拂过她的面庞,带来一阵麻痒。
“告诉我,小山茶……”
傅时翊的声音陡然压得更低,如同毒蛇贴着耳际嘶鸣,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剧毒,却又浸透了某种自毁般的疯狂试探。
“若我真的与旁人,步入神圣的婚姻殿堂;若我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那个让你失去了一切的女人,你的心里,会不会有哪怕是丝毫的波动?你会不会嫉妒地发恨,质问那一切本该是属于你的!”
滚烫的呼吸拂过钟芷柠的耳廓,那刻意放低的、充满恶意与自弃的假设,带着毁灭性的力量,试图撕裂她所有的伪装。
不知怎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揉碎,尖锐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钟芷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异样的反应。
难道,是这副身体的弥留情感在作祟。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受到干扰。
在没有探清整件事情的发展走向,确认世界女主没有任何天道助力的情况下,她绝对不可以和任何一位男主,有明确的感情!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天道”,那当几方恋爱走向出现偏差时,剧情很可能会被强制拉回游戏中设定好的那样。
届时,钟家养女的下场,也会在她的身上上演!
可现在,傅时翊的感情是那样强烈、那样疯狂,她要怎么回应?
钟芷柠缓缓抬眸,她的目光,越过了他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双眼,越过了他因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膛。
最终,沉沉地落定在他胸前那只冰冷、高傲、象征着帝国的绝对权力与无上意志的蔷薇胸章上。
冰冷的金属光泽刺得眼睛生疼。
时间凝滞了一瞬,或许更久。
办公室里,只剩下傅时翊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钟芷柠自己几乎被压抑到消失的心跳声。
那股支撑着他的、狂暴的力量,似乎在她平静的注视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散。
钟芷柠能看出,那双如同燃烧着熔金烈火的眸子,失落的情绪在渐渐蔓延,一步步地,淹没了那些愤怒、不甘、痛苦以及仅存的最后一丝期冀,漫过之地,只剩下死寂的空洞与茫然。
沉默,并不是解决办法。
被惊得有些许哽咽的喉咙里,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轻得像一片羽毛飘落尘埃,却又清晰得如同冰凌碎裂:“我只是一个平民,而皇太子殿下……”
钟芷柠微微吸了一口气,眼睫扑闪,眸中便氤氲出了浓厚的水渍,凝着无助和破碎的眸光,朝傅时翊看去。
“您尊敬崇高,我们……”她哽咽了一下,“我们又如何,能够在一起?”
多天来所执着的、不解的、不肯相信的,终于在此时,得到了答案。
傅时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复杂的情绪,也被浅淡的释怀全然冲散。
“所以,你担心的,只是这个是吗?”
比起阶级的差距,更困扰他,让他无助的,是钟芷柠对他的态度。
钟芷柠紧抿着唇,哆嗦着。
樱桃粉的唇瓣,沾染了水渍,与眸中含着的泪水相呼应,显出了她的无助与不平。
她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傅时翊终于如释重负,长长地喘出一口气,将头颅埋在钟芷柠的脖颈处,发出低沉的笑。
他的身体因笑颤抖着,扶在钟芷柠身上不断起伏。
粗重的喘息,伴随着笑声,甚至能从中听出几分哭腔。
“那就好……”他释然地喃喃着,身体还有些沉重,直起的动作有些慢。
捏着钟芷柠纤细手腕的手松开,细腻如凝脂的肌肤,因力道过重染上了红,刺痛着傅时翊的双眼。
他双眸颤动着,低下头来,内疚地说:“对不起……”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
恍然间,钟芷柠竟然从这位高贵的皇太子身上,看出了卑微。
她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回避着他的目光:“无碍。”
虽然得到了答案,但傅时翊仍然从她这里,看出了几分故意的疏离。
他神情紧绷,郑重地盯着钟芷柠,语气严肃而庄重。
“小山茶,我不会屈服于所谓的命运。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做我的皇妃。”
是对钟芷柠的承诺,也是在心底里向自己暗暗发誓。
他尽可能轻柔地,举起她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自己的胸口处。
“这是我对你,浓烈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