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嘛,快打开!”若棠催促着,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
从一岁,到十八岁的礼物。
九岁时渴望却被父亲斥为“玩物丧志”的限量版篮球;十二岁憧憬却因父母“忙于公务”而错过的昂贵滑雪板;十四岁倾注心血的写作梦想,最终在父亲暴怒下化为纸屑的笔记本……以及,十七岁那年——他被迫与君兰订婚的冰冷枷锁牢牢锁上时,却意外闯入他生命的那缕阳光——若棠为他补上的、满载少女心事的厚厚一沓情书。
而现在,十八岁的礼物,是一只小小的钻戒。
钻戒吗?
让他想起几个月前……
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那天是严辞的生日,在严辞和朋友聚会的包间外徘徊许久。
外面下着大雨。
“严哥,那个舔……你那个追求者,她来了。”朋友本想说舔狗,但想到之前严辞说过他们,还是改了口。
“莫奕,确定今天不是他生日吧?”若棠在意识里问。
“确定。”
那就好。他什么时候来啊,真冷。
严辞走出去,看到若棠像个落汤鸡一样站在那里,怀里死死护着一个包装简陋的小盒子,浑身都在发抖。
“严……严辞,生日快乐。”她声音都在发颤,把盒子递过来。雨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流下,狼狈不堪。
包厢里的音乐声、笑声隐隐传来。
“哈哈,这就是严哥的那个土鳖追求者吗?”嘲笑声透过包厢的门缝,有些嘲笑的声音传到了若棠和严辞的耳朵里。
那份被若棠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心意”,那份不顾一切的热切,在此刻显得如此刺眼、不合时宜。
严辞冷冰冰的看着她,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是恼怒她的不识趣?是厌恶她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还是……对那眼神里过于纯粹的东西感到本能的恐惧?
“谁让你来的?”严辞的声音冷冰冰。
“拿走。不需要。”严辞冷笑,没有接那个盒子,任由她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冰冷的空气里。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你在做什么。”严辞的嘲讽伴着包厢里传出来的嘲讽一起,吹进若棠的耳朵。
她的脸瞬间惨白:“对不起,是你朋友王而说今天要给你过生日,我怕错过所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嘴唇抖得厉害,直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眼神让严辞莫名烦躁到了极点。
“滚。”严辞清晰而残酷的吐出这两个字。
看着她失魂落魄地转身,踉跄着跌进雨幕深处,那单薄的背影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雨水彻底冲垮消失……严辞胸口某个地方,猝不及防地,狠狠绞痛了一下。
……该死!
烦躁地关上门,把外面的风雨和那个身影隔绝。包厢里温暖喧嚣,可那疼痛感却顽固地在心口盘踞。
“王而,你滚出去!”
王而一愣;“怎么了老大?”
“没怎么,滚出去,看你不顺眼。”严辞一口气喝掉面前的果汁。
思绪拉回现在。
严辞看着这每个都送在心上的礼物,心中温暖,但同时又有一丝疑惑。
她如何知晓我想要什么?连年份都如此精准?
这过分的“了解”,如同一根细刺,扎入他习惯防备的心底。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打破了包厢内涌动的暗流。
若棠快步上前开门。门外站着的,竟是身着餐厅侍者制服的临江。他手中托着餐盘,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若棠?你怎么在……”
“啊!不用麻烦你送进来!”若棠心下一紧,迅速打断他,脸上堆起夸张的熟络笑容,“咱俩谁跟谁呀,我自己拿就行!”说着,几乎是用抢的接过餐盘,身体不着痕迹地挡在门口,就要关门。
临江的目光扫过她略显慌乱的神色,又瞥见包厢内一地拆开的华丽包装碎片和那个巨大的礼盒,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涌上心头。
他认得她的生日,分明在五月。
为谁如此大费周章?
但看着她眼中暗示的“没事”,他终究按捺下担忧,点了点头。
门,被若棠迅速关拢。
“刚刚是谁?”严辞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已走到若棠身侧,目光锐利地盯着紧闭的门扉。
“一个……朋友。”若棠含糊其辞,试图转移话题,“快吃饭吧,菜要凉了。”
话音未落——
“叩叩。”
门竟然被再次直接推开!临江端着另一道餐食,径直走了进来!
他的视线,无可避免地落在地上那些用心包裹的礼物——“九岁”、“十二岁”、“十四岁”、“十七岁”……每一个标签,都像针一样刺痛他的眼。
他猛地抬头,目光复杂地看向若棠,那里面混杂着清晰的心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若棠瞬间僵住,张了张嘴:“他……我朋友……今天过生日,我……陪他……”
当初“不许公开关系”的要求,是他自己亲手立下的藩篱。
此刻,亲耳听着她如此急切地划清界限,看着另一个男人带着如此“特别”的眼神闯进来,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失控感攫住了严辞!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从未如此厌恶自己当初的“明智”。
“这位……是你朋友?”严辞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
他倏然站起身,长臂一伸,强势地将若棠揽入怀中,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扣在她单薄的肩头,却是一个再清晰不过的、充满占有欲的标记,完全忘了明明刚刚还要在心里和她提分手的事 。
“嗯……对,好朋友。”若棠有些僵硬地回答。
“好”字落下的瞬间,肩头那看似“随意”的手指骤然收紧!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嘶!你干什么!”
她猛地挣开他的桎梏,恼怒地揉着肩膀。抬眼间,只见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碰撞,火光四溅,敌意浓得几乎凝成实质!
“临江!”若棠立刻上前,几乎是半推半搡地将僵持的临江往门外送,“你先去忙你的,晚点……我们一起回去!”
最后一句,她刻意提高了音量,眼神扫过严辞。
门,再次关上。
包厢内只剩下两人。
严辞慢条斯理地坐回原位,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昂贵的腕表,目光幽深地锁住若棠,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呵……‘好朋友’?晚上……‘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