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赌场。
方圆几里的村庄都知道这里的小卖部,就是隐形的地下赌场。
温晴捏了捏余墨的手臂,带着心疼的眼神,细声问她这些伤疤都是割草料弄的吗?余墨感觉到关心,微微摇头,说这是中秋节的时候,被爷爷打的,因为爸爸寄钱回来,自己想要读书,就铤而走险跑去奶奶房子里偷钱,被爷爷抓住。
也正因为这次余墨他爷爷赌运不佳,输完了身上的钱回来看到余墨慌里慌张的从房子里出来。大声质问她过来干嘛,余墨一声不吭,低着头一直看着地面,心里越慌张,手就越抖。
老太太跛脚追出来,你个扫把星是不是偷了我的钱,等下你爷爷回来知道了……
恰逢中秋月圆,千里共婵娟。
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门口赏月,供奉着供品和香烛,亲朋好友共聚,乐呵呵的分享着月饼柚子以及茶饮。
而余墨,则被她爷爷绑起来,吊在厨房那滑轨处,先是拿皮带抽。
挨打后余墨也犟,眼睛直盯盯的看着爷爷,没有惊恐,都是愤恨,只说了一句那是爸爸寄回来读书的钱,爷爷你不能拿去赌了!
也许是这句话激怒了余墨爷爷,只见他开口呸的一声……你个扫把星……往地上啐了一口,把皮带重新捆回腰间。略带嘲讽开口:“当年要不是我儿子把你捡回来,你早他娘的在树林里被狗叼了去,还爸爸……爸爸叫的那么甜。”
余墨她爷爷越说越生气,抬脚便准备去院子折一枝新的树枝回来继续打这个扫把星。
这时老太太于心不忍,连哄带骗的把身上的钱都给了老头子,说余墨没有偷走这些钱,是自己老糊涂了,看错了,再打就要花钱看病了。
老头子拿着钱,数了几下,觉得金额够下半场的时候,推开老太太就扬长而去。
给余墨擦了药后,挨打的余墨没有哭,抱着老太太期待的问,自己真的不是爸爸生的女儿吗?在老太太无奈点头后,那叫一个嚎啕大哭。
老太太说,自己原本有一儿一女。大的是女儿,早早的就嫁了出去,夫家那边条件好。没过几年就出了国,再也没有回来过。那个时候老头子也没有染上赌瘾,是村里的老实人,早早勤工劳作,建起了村里第一栋平房。
有一年,儿子读了高中。就没有再读大学了,老头子说又不是没钱,哪怕家里没钱,砸锅卖铁也给你钱去读书啊。
儿子他不愿意。
那天牵了个女孩回家,说怀孕了,要结婚。女孩说有了两个月了。老头子一巴掌就甩到他脸上,骂他畜生,骂他读书道德礼仪都读哪去了?
后来当然是婚礼没有办成,儿子拉着女孩出去了,辍了学,也再也没有回过家里。
六个月后,我儿子抱着个婴儿回家,看起来有四五个月了。儿子说那个女孩家里人找到她,逼着她把胎打了,然后带女孩回家。儿子是开摩托车追回来的,路过树林,如果不是那个婴儿嗷嗷大哭,他戴着头盔也不可能听得到。半路捡到个孩子,也没有去找那个女孩,儿子说喜欢的那个女孩名字也有一个墨字,以后就叫你余墨了。说着老太太还去拿了张照片给余墨看,说有个小虎牙的女孩,如果那个时候真结婚了,她就是你妈妈了。(不要纠结上户口的事情,肥根本没办法圆回来)
也就是那个时候起,儿子就外出务工了,也不愿回家上学!
老头子成天在外面,慢慢的,就染上了赌瘾,没由来的,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奶奶……”
余墨抽抽噎噎的叫了声老太太。
老太太指了指右边的腿说,我原先也是能蹦能跳,挑水扛柴,耕田烧草。你被抱回家里没有一岁的时候,老头子赌瘾越来越大,输了就找我要钱,本来给你爸攒的老婆本,老头子拿了又拿,就没有了。
那天,早早的我就去田里放水,把你放在海蝶婶子那。
都没有到响午,海蝶她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跟我讲,你被老头子抱走了。
我那个时候在想,这个时候还种什么地,我也是糊涂,没有防着老头子!
我骑着自行车,在镇上撵上了老头子,终于是把你抢回来抱着在手里,没有生你,养你一年半载的还能没有感情了不是。你那个时候完全没有被吓到,还对着老头子笑,可能也就是那一笑,才让他犹豫没有把你卖掉。(注意:不要买卖人口,剧情所需,请勿学习,请勿赌博)
你会走路的时候,我带着你去田里,那里有条溪流。
对我来说不算太深,要命的是那条溪水是沿着大池塘那边去的,村里的婶子看到你往那边爬,都想叫住你,谁知道,你以为她们跟你玩,兴奋的越爬越快,我就跑啊跑,差点没追上你。
我抱你回来的时候,只顾着打你,你闹的可凶了。我一个没留意,一只脚卡在了那口井里,你的眼睛那里也被磕了一条疤。
村里有个兽医,我没有钱去医院,老头子把钱都赌光了,还欠了村里人的。那个兽医说我骨折了,不去医院的话,很难再好起来。我疼的直抽气,感觉要死了一样,我让他给我止痛的药,便宜点的就行。
老太太说着说着也哭了,哽咽着说,我当时恨死了你,你要是乖一点,没有爬那么快,没有闹那么凶,我也不会一脚就踩井里,变成了个跛脚的。
可我更恨老头子,好好的一个人,完完全全的变了个样。家不成家,人不成人的。
我总是骂你,海蝶婶子也总来说,孩子也是无辜的,让我不要动不动就凶你。
她也是个命苦的,老公是个赌鬼,我们这条村的都是个赌鬼。
她儿子早早辍学出去打工,分文都没有回来。早几年听说去偷老板家的东西,被老板报警抓进监狱了。婶子她大字不识一个,这么多年也没能去看过一次,家里的土地都荒废了,后来人也染上了赌瘾,抽了烟。抽着抽着,肺癌,人就走了……
温晴看着女孩娓娓道来,心中疼惜不已,可能是因为自己太想要个女儿了。
温晴擦了擦余墨流泪的脸庞,她问余墨愿不愿意跟她走,她想当她妈妈。
余墨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
“可是我舍不得奶奶。”
羽辰这时说,我会给一笔钱给你奶奶保障她的生活的。
这时雨还没有停,雷声轰隆隆的。
温晴打了电话给车行那边,那边说不是雨停了再走吗?这车都没有洗好呢。
“在洗车以及拖车基础上,加多三倍的费用,现在,赶紧给我过来。”
温晴一下子也没有耐心了,不知道是心急要带走余墨,还是雷雨天气让人不免躁动。
“你看下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吗?”
羽辰环顾一周,和温晴对视,转头问余墨。
余墨反手抹掉泪水,红着眼睛说没有了。
可能是三倍费用的诱惑力过大。不一会,车子就被送了过来。
余墨什么也没有带走,就跟被抱来的时候一样。
羽辰和温晴商议,直接报警把赌场拆了。只是现在报警的话,余墨她爷爷还在那里,抓住就会严判。
“我来打。”
余墨接过手机。
此后,羽辰对外宣布,好友亡故,留下遗孤独女,因温晴不能再孕,所以决定收养,名为羽墨。
羽墨刚被带回家的时候,羽志远对这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妹妹有太多好奇了。
又黑又瘦,看起来营养不良。
羽辰已经和温晴去羽卫东和傅凝霜报备,说明了前因后果,两夫妻在外带了个孩子回来收养。
彼时,傅凝霜对小叔一家也是亲近的很。表示什么时间方便,可以把余墨带过来吃顿饭。
温晴揉了揉眉间,无奈的说,余墨的收养手续还没有办好。等办好了,会给孩子举办个宴会,发出请柬告知。
“手续上需要打招呼的话。可以让秦叔去帮你走一趟,他儿子之前在福利院有领养过,想必知道齐全一点。”
羽卫东说完后,叫了自己弟弟去一趟书房。
“孩子是你的?”
羽卫东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你怎么可能出去一趟就有个孩子跟你回家,温晴还那么上心帮你编故事来骗我?
羽辰连声叫冤,自己再不济,也不会出轨去给自己在外面留下孩子。真的就是车子陷进泥里,路遇这个小女孩。温晴向来心软,她救治流浪猫狗,更何况听到余墨这身世。
“不用我派人去查了?”
羽卫东前段时间,才因为商业手段,差点亏损严重,现在防备心重的很!
“……哥,不用了,温晴她喜欢这个女孩,这么多年了,她不能再孕,也算是余墨和她有母女情分。”
羽辰对余墨暂时是没有什么感情,对温晴生了独子后,身体一直不好,多是亏欠。
两兄弟又聊了会,下楼后看到她们妯娌二人也相谈甚欢。由于是晚饭时间,傅凝霜意留两人一同吃饭,被温晴打断。
“大哥大嫂,你们不用客气了,我还要和羽辰回去看看,怕志远欺负了他妹。”
傅凝霜啧啧两声,你看,这宝贝女儿都没有上户口,就这么怕捧在手里怕掉了。
“哎呀,嫂子你就知道拿我打趣。”温晴佯装生气,打过招呼二人就离去。
傅凝霜回二楼,挖起在熟睡的两个宝贝女儿,细声细语哄起床,说要吃晚饭了。同时把余墨被领养到羽家这个消息透露。
原还想赖床的羽旗旗,打小就爱八卦这孩子,手脚飞快的跟在姐姐身后的洗漱下楼。差点崴了脚,又被羽母呵斥,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