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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居然亏了三万。我真是瞎眼了,不,是我被你骗了,当初我才同意和你领证。”

身为男人的邢信不到一米七的个头,却有着近一百六的体重,平时说话随便张口就粗声粗气,嗓门不小。

如今情绪引爆,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从身体内部最深处发出来的,不仅大声,还有些震耳欲聋的嗡鸣。

这让本就操心劳神通宵一周多的七七感到头疼,胸闷又气短。

她的心脏不好,天生的弱,他知道,但他从来不曾为她考虑丝毫。

这样的男人,一晃眼,两人婚姻生活已经继续了十年,七七的一颗心也由最初的鲜活变得麻木,凄冷,如今现实更是逼得她不得不死硬到底。

一颗活着的心,没人关注,如今这颗死了的心,更是无人问津。

回想当初领证,七七最想抽自己几个巴掌,好好痛骂一番:

七七,你可真是没见过男人啊,遇到稍微愿意搭理你的,问候几句,你就以为自己遇见了千载难逢的好男人。

再仔细回想下去,恋爱开始,邢信就有意和她AA,她没在意,觉得无可厚非,她想要成为的女人,也不是依附男人生活,她向往独立,向往自由,渴望爱,渴望实现理想。

理想?

是呀,七七快要记不清自己的理想是什么了。

自从跟了邢信,他张口闭口都是钱,明里暗里全家都觉得七七高攀了他们家,如果不能赚钱,对他们家而言,这样的媳妇就是没用的媳妇,甚至可以说一无是处。

七七她是多么宁静淡泊的人,可惜,身处这样的家庭环境,她每天不得安生。

尽管她一直在舍,仍不够,这个家其他的人都觉得远远不够。

他们催逼不停,希望她能带给这个家更多的财富。

如今,财富没带来,她还被人骗走从亲朋好友处借来做生意的三万块,这件事情对于如此看重钱,一毛不拔只想有利可图的婆家人,七七算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惩罚她这样一个有罪的人,而且十年罪过的人,怎么惩罚才解气呢?

“是我错了,我欠的债我自己还,绝不连累你们。”

七七立即表态,她不想老公和家人误会自己要他们负担什么。

“你拿什么还?你以为你很值钱?”

没想到,邢信毫不客气地如此说,真是一如既往地贬低侮辱轻视。

十年了,七七不习惯都习惯了。

她不仅习惯了被欺辱,也习惯了一个人直面所有。

问题,逃避是没用的。

“那你想我怎样?离婚的话,我愿意。”

“愿意?离婚?好啊,不过现在离,也太便宜你了。”

邢信此言一出,可见他并不反对离婚,他只是觉得当前并不是离婚的绝佳时机。

“我欠债了,不离婚我想做什么赚钱,你们都不会依我,我不离婚的话,什么时候能还上债务?”

“和我有关系么?自作孽不可活!”

邢信的冷酷无人能及,每句话都像一盆刺骨的冰山雪水将七七从头浇灌到脚。

她的心因为情绪起伏开始抽搐,她捂着胸口,不敢再多听进去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这要命的婚姻,什么时候是个头?

难道说,因为我一开始选错了人,这辈子我都要如此悲哀地过下去么?

七七扪心自问,不曾做过对不起人的事,为何自己一颗纯粹的心,偏偏要受日日被人抹黑的惩罚?

抹黑还不算,更大的阴谋在这家人心中开始孕育。

七七做梦都想不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从此让她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恨,但她更多是爱。

说起来,自从负债压力山大,她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但她每天仍能强撑着身子,将家里人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

冲着这一点用处,也是因为邢信一家占便宜久了,只要这便宜能多占一日,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哪怕债务也算是他们心头阴影,但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早就想好了退路。

她不还活着么?

她只要活着,自己欠债自然自己还了。

再说,如果万一她有个好歹,谁又会问一个死人要债呢?

只要我们不理会,就和我们无关。

邢信的母亲温氏和儿子老公如此说道,她一点没闲着,逮着机会就替儿子相看更好的伴。

这个家,若以往当七七是个外人,现下可是把她当死人了。

一个想死都不由自己的活死人,七七觉得自己就是。

她真的好累,心好累,她不知道上天留给她好好活着的日子还有多少,但她无一日不再想着这事。

因为她和邢信还有个儿子,四岁了,长得圆嘟嘟的,大大的眼睛,可爱极了。

只要想到儿子,七七的心就软得像棉花,任生活怎么虐待她,她都默默承受着,用自己的温暖,努力去捂热生活。

她只希望自己能尽力留给孩子更多的美好回忆,这样如果有天她发生了什么,孩子的心也能靠自己取暖——因为曾经有过的爱。

“她当年可是咱们系的学霸,谁能想到她如今活得如此惨?”

同学聚会上,七七没有出现,但有关她的议论从不间断。

女同学忙着八卦造谣,将当年屈居于她之下的酸楚尽情报复在嘴上。

男同学有无聊的加入:

“凄凄惨惨七七,用不用我们来个募捐什么的帮帮?”

并非出自真心,拿别人不幸调侃取乐自娱的一群混得不如意的人。

“可以啊。你打算募捐多少?”

曾自诩班花的程苗苗假装认真地问。

她来聚会,从来为的都是同一件事。

拿七七钓相里景逸。

如果不把关于七七的话题闹大闹开,她要怎么吸引景逸的目光在自己这多停留一秒?

募捐,她看似说给这群没用的的家伙,其实醉翁之意在不远处的相里景逸。

“说到募捐,咱们班,不,咱们学校,还有谁比相里景逸更财大气粗?”

程苗苗的跟班小可,太懂苗苗的心思,于是替她把话题自然引到相里景逸这。

她们想的没错,只要事关七七,相里景逸再不愿出现的场合,为了哪怕有关她一星半点的消息,他也会不远千里赶到。

如果有一天,他睁眼就可见她在自己面前,伸手可触及她,那该有多好?

“景逸,你捐多少?”

“怎么不得一百万起步?”

大家伙带着起哄的口吻道。

他们都清楚相里景逸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谁,但自从大学毕业,七七就像躲避瘟疫一样和大家划清界限不再往来后,大家想看到相里景逸的表情有所变化,也只有在提及七七的时候了。

而这提起,也只有仗着自己有关于七七的小道消息的程苗苗敢第一个开口,然后大家看她眼色行事。

相里景逸叱咤商场,人性的卑劣他见过太多,他何尝不知道这每次聚会背后众人的小心思。

“老板,您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陪他们玩下去?”

“人生就是一场场游戏,是游戏,只要参与,想收获不难。”

“收获?什么收获?”助理小陈嘟囔着嘴,他想不明白道:“老板,您的时间可贵了,这群人能给您什么?”

钱,资源,人脉……老板自是不需要的。

那还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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