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指了指她的裙子：“你裙子都脏了。”
紫雁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摇了摇头，“小姐，我知道错了，我现在知道你所处的境地是这样的凶险，我不会再质疑你的决定和行动了，小姐，你原谅我吧。”
她抬头正对上沈柠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责备，只有无限的宽容和一些很莫名的情绪，紫雁无法形容。
柔和的笑意出现在沈柠的脸上，给紫雁一种只会出现在曾经的大小姐身上的错觉。
沈柠猝不及防地抱住了紫雁：“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呀，我只是想保护你。”
如果紫雁能看清形势，那可以与我并肩作战，如果紫雁无法看清形势，我也会好好保护着你，让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着，沈柠在心中默默地说。
“紫雁，我确实知道了一些关于我的秘密，我所要面对的危机不止眼前这一个。你要和我并肩作战吗？你可以选择的。”
紫雁毫不犹豫地猛点着头，“当然，小姐，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沈柠把她拉起来，拍了拍沾在她裙子上的落花，说了声“好姑娘”。
齐小萤躲在廊柱后面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悄悄嘀咕着：“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你躲在那干什么？”沈柠扬声问道。
齐小萤“切”了一声，从廊柱后面绕出来，将一本小册子递给沈柠，“我哥让我交给你的。”
沈柠拿过小册子翻开看了看，是今年从齐潮那买了琼花笺的名单。
名单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官宦人家，颇有些地位，想要通过琼花宴进一步提升家族地位，打响名声，扩展人脉的。
这样的人家有三家，第一家便是越王妃的寿宴之上，那位通过侄子拿到琼花笺的夫人。
另一位，是扬州城的另一个世家，郑氏，他们家掌控着整个江南最大的造船厂。
说起来，越王妃寿宴上，那位不太友好的郑二姑娘，就是这一代家主的嫡次子之女。
第三位，也就是最后一位持有琼花笺的官宦人家，就是林家，林宜周他们家。
沈柠冷冷地看着林如风的名字，将那一页撕下来，揉了个稀巴烂扔进了水缸。
她继续往下看去，后面就是持有琼花笺的另一部分人。
他们都是一些比较富裕的商人，买下琼花笺也是为了将其转手卖出更高的价格。
眼看就要到四月底了，天一放晴，想必他们很快就会将琼花笺出手。
今年因为倒春寒的缘故，必定是支撑不起这么多宴会的，就算是往年琼花开得好的年头，也不至于开十几场宴会。
沈柠神色不善地看了齐小萤一眼，“都怪你哥，这个奸商想捞一笔就跑路，现在还得我来善后。”
齐小萤高冷的面容在她的目光下瞬间崩裂，像只炸毛的小猫，“怎么啦？我哥的银子可都全在你手上，你帮帮他至于这个眼神吗？”
沈柠面无表情地挪开目光：“算了，不与你计较，你说的也有道理，你哥不犯蠢，我也捡不了这个便宜。”
忽略掉继续炸毛的齐小萤，沈柠往下看去。
名单上已经将这些商人划分为了两拨。
其中十三人是值得合作的，在业界比较有信誉的商人。
另外几人要么就是身后的背景复杂，要不就是不够诚信，沈柠并不打算与他们合作。
沈柠将小册子收起来，侧头对齐小萤说：“小萤，去告诉你哥，让他以不超过六成的价格把这些奸商手里的琼花笺回收过来，速度要快。
你哥能想到高价出手跑路，别人未必想不到类似的法子，到时候可就很难收场了。”
齐小萤在心中暗自骂了自己哥哥一顿，问道：“剩下的呢？”
“剩下的让你哥三日后宴请他们，就说事关琼花笺，暗示他们在此之前不要出手。”
齐小萤点点头，就要往外走，突然顿住，回头：“哎，不对啊，你都说那些是奸商了，我哥怎么用六成的价格收回来呀？”
沈柠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怎么卖出去的就怎么收回来呀，那些人是奸商，你哥可是大奸之商，还玩不过他们？我可什么都不懂，我只是个柔弱的闺阁小姐。”
说完她转身进屋，只留给齐小萤一个潇洒的背影，恨得齐小萤牙痒痒，转头瞪了紫雁一眼。
紫雁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啊，她才刚刚和小姐和好呢。
齐小萤无名火起，打算先找她哥那个始作俑者出出气。
沈柠坐在临渊的身边，再一次翻阅起那本小册子。
须臾，她把小册子放在旁边，摊开双手翻来覆去地看，眼角眉梢都浮现起略带俏皮的笑意。
她将双手覆盖在临渊的双颊上，轻轻地揉捏着，将他的脸捏成古古怪怪的表情。
“临渊啊临渊，这可是双能翻云覆雨的手，现在帮你揉揉脸，你开不开心呀？”
昏迷中的临渊又陷入了噩梦之中。
可这一次的噩梦有些古怪，他似乎变成了一个白面团子，被一双手按在砧板上翻来覆去地蹂躏。
每当他想挣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那双手连一丝喘息的时间都不给他！
“大小姐。”门外传来张昭的声音。
沈柠打开房门，就见他手上拿着一个细长的纸条。
沈柠接过，一眼看完，轻轻“嗤”了一声。
这声莫名其妙的轻嗤让张昭摸不着头脑：“大小姐，二爷过来扬州，你不高兴吗？”
沈柠回过神，摇了摇头，“我高兴啊，只是楚医官在我二叔手下赶路，只怕是要遭罪了。”
想着楚医官那副老人家的身子骨，沈宁莫名有一丝愧疚。
前日飞鸽传书之时，沈柠并没有说明是谁受了伤。
她就是要给沈府一个错觉，是她出了事。
这样的话，她或许能从他们的反应中窥见一丝隐秘。
二叔这个时候奔赴扬州城，到底是为了我，还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她等着他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