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香家请的正宾是陈泽的母亲,姓顾单名一个微字。
静香被丫鬟引着站在庭院中,面向南方站立着,等待顾微为她进行仪式。
挽发,插木簪,加衣,一套仪式做完,她口中念着祝词:“弃幼志,顺成德。”
初加做完后,又一次为她挽上更加繁杂的发髻,插上玉簪,穿上更深色的衣裳。
又念道:“敬尔威仪,淑慎尔德。”
接着又为她穿了一套红色广袖圆领华服,戴上一套镶嵌红宝石的珠钗头凤。
接着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
一整套礼仪做下来,沈卿都快坚持不住了,静香却依旧端庄的站在中央,只是神色羞怯,脸颊泛红。
沈卿抬眸间却正对上萧凛的视线,他面色冷淡地扫过她,转而看着静香处。
他的身旁站着身穿藕荷色纱裙,戴着面纱的秦琴。
秦琴似感觉到她的视线了,眼中划过一丝得意,抬手攀上萧凛的手臂,头微微靠近,似在说着什么。
沈卿垂眸握紧双手,压下那股涌上心口的酸胀。
她垂了眼眸,自然也没看见萧凛猛然甩开秦琴的手臂的动作。
顾微为静香取的小字柔静,又说些祝福的话,一场及笄仪式才算完成。
静香被拉出去招待客人了,临走时,将沈卿交给了谢婉儿与林玉。
三人无事,便在花园中逛了一会。
谢婉儿提议看荷花,林玉却想去假山处吹凉风。
两人意见不和,纷纷转头看着沈卿:“你来选择。”
她抿唇微微一笑:“那不如寻个画舫,游湖呗。”
两人一听,这不错,既吹了凉风,又赏了荷花。
问管院子的婆子指了停泊处,几人向着院子深处走去。
走到一半,有人叫住了她:“沈姑娘,你家丫鬟在找你,你快去跟奴婢去看看吧!”
小丫头十一二岁的年纪,沈卿没见过,却也留了个心眼。
辞别了谢婉儿与林玉,她跟着小丫头从另一边往后院方向而去,拐了几个弯,还没到地方。
“不知我家丫头在何处?”
走到一处偏僻无人的院子,沈卿停下脚步不愿往前走。
小丫头急得满头大汗:“就在后院的房中,好似有些不舒服,在里面休息。”
栀子一向身体康健,甚少生病,此话一出,她便知晓定然有人设计领她前来。
尤其眼前院落虽不破败,却偏僻隐秘,不像有人住的地方,她转身想走。
周子易就在这时走了出来,站在院门口,小丫头也趁机跑了。
他双眼通红,满脸胡子拉碴,看上去有些憔悴。
偏僻寂寥的小院旁边就是荣王府的围墙,翻出去便是大街。
沈卿看见周子易第一眼就准备走。
“卿卿,我有话跟你说。”周子易的声音有些急切,眼中忧虑与势在必得让沈卿一愣。
沈卿停下脚步,脸色有些阴沉:“大表姐夫,你今日让人将我引来此处意欲何为?”
“你可知如此行为让人不齿?你便是丢了科考资格还不够,还想被世人唾弃吗?”
如此环境,她已脱不开身了,只能紧盯着周子易,浑身紧绷的等待清沫发现。
周子易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大表姐夫唤的是他,他的心口有些酸涩,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想起以往沈卿对他情根深种,非他不可的情意,他想哄一哄定然便回心转意了。
“卿卿,我会变心全是柳青青勾引的。”他抿着唇,委屈巴巴地看着沈卿,仿佛希望沈卿能够理解他,怜惜他一般。
沈卿突然失笑,捂着嘴轻声道:“大表姐夫说笑了,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臭鸡子配苍蝇,你俩是顶配。”
周子易脸颊绯红,眼中划过一抹不自然:“卿卿,我们进屋慢慢聊,在这万一被人碰见,说不清的。”
沈卿防备的退后两步,冷笑道:“周子易,你当我是傻子,还是好糊弄?在这说不清,进了屋,岂不是更加说不清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沈卿拍手道:“你想毁了我的清白然后让我以妾室身份进府?”
沈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着脸道:“你可真毒啊!”
“当真与柳青青那个疯子是顶配。”
周子易憋的脸红脖子粗:“嫁给我有何不好,只要你还愿意,我休了柳青青便是,反正你退了亲,以后也不好嫁人了。”
“况且如今你离了我,柳家那几兄弟还在打你主意,嫁给我总比给他们做妾强?”
沈卿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你们一个两个都想毁我,你毁了一次不够,还想毁我第二次。”
沈卿没再看小院门口站着的周子易,她退了两步,转身匆匆往外走。
可是女子哪有男子步伐快,才迈出一步,就见周子易满脸狰狞地追出来了。
眼见他越发近了,沈卿心快跳到嗓子眼了:“清……”
她慌不择路的往前跑,想开口喊清沫,还没喊出来,就听身后‘哎哟’一声。
她转头看去,周子易摔倒在花丛中,脸颊被花枝刺的满脸血痕。
萧凛站在一旁,脸色冰冷,浑身散发出一股嗜血威压,眼中的寒芒似能把人冻成冰雕一般。
沈卿忍不住抖了一下,停下来才觉得浑身发软。
她第一次觉得周子易竟这么可怕。
萧凛倏忽而至,将软倒的她抱在怀里,神色依旧冷淡疏离,开口便是一顿训斥:“沈姑娘一点危险意识也没有吗?竟敢一人前来赴约?”
沈卿眼中雾气腾腾,鼻子发酸,没等萧凛继续训斥,便哭了出来。
趴在他怀里哭的翻天覆地:“你吼我。”
萧凛脸色一僵,她不怪周子易那样对她,自己就说话声音大了,她就哭成这样,当真是娇气。
又自责为何放任她一个人到处逛,没有派人护在她身边。
这边两人抱在一处哭唧唧,那边周子易被九思带人五花大绑后,按跪在地上。
萧凛安抚好佳人,这才偏头看着周子易,冷冷道:“打杀了喂狗。”
话音落,九思唰的抽出佩剑,沈卿带着哭腔惊呼道:“别杀……留着他,留着,他娘亲对我有恩,我不能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周子易的娘亲与她娘是手帕交,两家便是这样结的娃娃亲。
年少时,周子易的娘亲周王氏经常接她去周府玩。
周子易看着近在咫尺的带着寒气的剑刃,吓得浑身颤抖,小便失禁。
“王,王爷饶命,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