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品词大会(1 / 1)

在接下来的几天,赵花台与镇国公家的小姐郝南嫣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二人关系自在赵花台打人事件后迅速升温,如今已是互相称呼“月儿”和“嫣嫣”了。

她送郝南嫣回府的那天也是相当精彩。

首先是郝砚知大怒,提着刀背着箭单枪匹马就要去章参军府上讨要个说法,最后以章岩众目睽睽之下背着荆条在镇国公府门口跪了四个时辰,和章参军亲自登门赔礼道歉作罢。

其次是那日偶感风寒,所以未去尚书房的郝晔知道此事后一言不发,他在认认真真向赵花台行了个大礼后,便在妹妹郝南嫣的房间里静静守了她好几个时辰。

听闻当日那章岩在回府的路上,被几个来历不明的贼人打了个皮开肉绽、半死不活。当然了,那几个贼人最后也并未找到,官府在“实在没辙”的情况下,以“贼人已当场毙命”草草结案。

最后就是郝砚知对赵花台英勇护女和打了章岩一闷棍等一系列义薄云天的行为大受感动,还兴师动众地搞了一个仪式,认赵花台为义女,当众宣布从此赵花台和郝南嫣都是他镇国公府家的小姐。

朝内大小官员纷纷矜持地感叹,敢欺辱镇国公家掌上明珠,这章参军家的小王八犊子真是胆子大的很啊。

还有些人唏嘘,叹道做出如此义举的人居然是个女子,还是那样貌才学都不尽人意的赵花台。可惜了,若她是个倾城佳人,说不定镇国公定会替她寻摸个好郎君,众人纷纷扼腕一番,兴高采烈地议论着。

但费解的是,赵太尉府里并未对赵花台此次所作所为有任何反应,府里所有人也都是平淡如水的各司其职,竟无一人夸赞。

赵花台对这些事毫不在意,只是一味感叹能交个朋友不容易,然后越发频繁地出入镇国公府。

有天下午她又溜去镇国公府,百无聊赖地横在摇椅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郝家兄妹闲聊。在听到郝晔说尚书房即将举办一年一度的“品词大会”,而夫子沈鹤年让自己负责学堂的学生报名之事时,她睁开了眼睛。

一开始她对这些个舞文弄墨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当她听到郝南嫣说本次“品词大会”将在皇都城最热闹的蓥华街举办,并欢迎皇都城百姓参观时,她顿时兴奋,双眼实实在在地亮了一下,摩拳擦掌地和郝晔兄妹俩说自己要报名。

郝南嫣听后,着实为自己新晋首席闺蜜捏了把汗,她斟酌了很久后,小心翼翼开口:“月儿,你要知道,即便你府里曾请了夫子教过你习字,可那都是你幼年的事情了,合词对赋都要经过长时间的习练。品词大会近在咫尺,即便你现在开始用功,这么短的时间里也绝不可能做到精通,其他公子和小姐都是在尚书房进学好多年的,你……”

赵花台托腮,“嫣嫣,咱们这个朝代有李白吗?”

“没听说过。”郝南嫣摇头。

“杜甫呢?”

“也没有”,郝南嫣继续摇头。

“那……”赵花台兴奋起来,“屈原、王维、白居易、苏轼、陆游、李清照、陶渊明、李商隐呢?”

“没听说过。”郝南嫣非常诚实。

赵花台狂喜,简直想抱着郝南嫣猛亲一口,“那就行,太好了!”

郝南嫣疑惑地挠挠头:“月儿,他们都是谁?”

赵花台扬起一抹笑容,神色坦然,无所无惧,“他们都是我即将分裂出来的人格。”

郝南嫣眼中的疑惑都快溢出来了。

郝晔默不作声地听着赵花台和妹妹的交谈,笑着摇摇头道:“既然赵姑娘决心已定,那便去试试吧,只要你乐在其中,输赢都是些小事。如此,你的报名之事就由在下为你代劳了。”

他语气温柔,甚至带着些自己都未发觉的宠溺。

赵花台作揖,郑重其事地道谢,由衷地感叹,“嫣嫣,真羡慕你有个好哥哥。”语气中是藏不住的伤感。

她一口饮尽了杯中的残茶,“我回府了,明日学堂见。”

郝晔起身:“赵姑娘,我送你。”

赵花台连忙摆摆手:“不用了,听说街上已经有荔枝在卖了,我去溜达溜达,搞几个回去和春桃尝尝鲜。”

“好,空了常来府里坐坐。”

……

赵花台从镇国公府里出来后,心神不宁地在街上溜达。

虽然她成功地报名了这品词大会,但她的目的并非是抄袭古代名人的诗词歌赋获得个女状元,而是需要有个人配合自己演一出戏啊。

咋整,她人生地不熟的,从哪儿找个愿意陪自己演戏的人啊。

忽然,她灵光乍现,有了!

随即她用豹子般的速度开始奔跑,边跑边祈祷,“求求老天爷,帮我这一次吧。”

直到她脚下生风地跑到街角的有福羊肉店时,停下了脚步。

她站在店外,驴拉磨似地来回踱步。

赵花台心里念叨,这里又不是自己和那个人的秘密基地,怎么会斩钉截铁地相信会在这里遇到他呢?如果那人不在怎么办?总不好厚着脸皮去人家府里找吧?

这样想着,她叹了口气,止步在了店门口。

几秒钟后,她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极冰冷的笑声,“怎么?在数身上的银子够不够付一碗汤吗?”

赵花台万分欣喜地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霍启一身玄衣,正似笑非笑地坐在轮椅上看着她。虽然他眉梢眼角依然冰冷到近乎凌厉,但赵花台却真心地觉得,他的眼神比廊外盛放的丹桂还要灼人。

赵花台深呼吸,极力冷静了五秒钟,强迫自己云淡风轻地问:“王爷,您怎么在这里。”

霍启轻声笑起来,转了转手中的墨玉玲珑扇,“因为你在找我。”

赵花台眼中笑意未散,嘴里解释着:“瞎说,谁找你啊!”心中却泛起一丝涟漪。

霍启倚在轮椅上的暗纹隐囊上半闭着眼睛,半响后,他睁开眼睛看向赵花台,轻轻开口:“我帮你。”

“什么?”赵花台抬起头。

“我说,品词大会,我帮你。”霍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赵花台目不转睛地看着霍启冷峻的眉眼,想把他的模样留在心里。

霍启也抬眼看向她,神情依旧淡若水,不见半分喜怒。

片刻后,赵花台想起还没去街上给自己和春桃买荔枝,便急匆匆地起身,想和霍启告别。

不料她刚起身,却被霍启伸手抓住了胳膊。

赵花台并不挣扎,她站在原地,眼里都是疑惑。

霍启咳嗽一声,轻声问:“那日,你可有受伤?”

赵花台愣了几秒,立又刻反应过来。

她笑着摇头:“哪儿能啊?我一向惜命得很,只敢从背后给他一闷棍。”

霍启松了力气,漠然开口:“自身尚无缚鸡之力时,便休要妄谈护旁人周全”。

赵花台含糊地“嗯”了一声,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霍启坐在原地,静静看着她消失在街头。

……

第二日清晨,刮起了风。

赵花台同郝南嫣走进尚书房,便听到了一声明显带着讽刺的声音。

“女状元来喽!”一个软软的的声音逐渐靠近了赵花台,她抬眼,看到一个立在廊下的少女。

只见那少女穿着一身颜色艳得有些扎眼的水红绫罗,正柳眉倒竖地瞪着自己。

少女讥讽地瞥了一眼赵花台,道:“听说赵太尉家的姑娘也报名参加了品词大会?也还真不知天高地厚啊。”

郝南嫣皱眉:“章软枝,你这话说的太不礼貌了。”

赵花台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章参军家的小女儿,章岩的妹妹——章软枝。

赵花台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赵太尉家有三位姑娘,不知你说得是哪位?是我的三妹妹谢绾意,还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谢绾盈?”

章软枝倏然变色,“你……皇后娘娘的名字岂是你能直呼的?!”

赵花台微微一笑,一脸关切地问道:“你哥呢?头上的伤好点没?”

章软枝咬牙道:“赵花台,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若去了品词大会,一定会把赵太尉的脸都丢尽了!”

“你不操心。”赵花台笑得灿烂,“我愿意丢我爹的人,关你屁事!?”

“你不知羞耻!”章软枝气急败坏。

赵花台真诚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章软枝一愣,随即面露愤然之色,一声不吭地走了。

赵花台瞧着,心中暗自好笑,章软枝放在现实世界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自己收拾她,就宛如奥特曼收拾只小蚂蚱。

围观的学生都各自散开,众人看着赵花台的目光都很复杂。谢绾意走过来,看着赵花台道:“大姐姐,你执意参加品词大会,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赵花台瞧着她,道:“妹妹,姐姐免费教你一句至理名言——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谢绾意愣了一下,有些急躁:“你连累的,是整个太尉府的名声。”

赵花台满不在乎地开口:“说得好像府里真把我当自己人一样。”

谢绾意跺跺脚:“后日就是品词大会了,你后悔还来得及,你若再给父亲丢脸,他一定会不认你这个女儿,让你自此无家可归!”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谢绾意离开后,郝南嫣轻声安慰:“月儿,你别在意她说什么。”

“不会的。”赵花台笑笑,“我本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女。”

“可是后日的品词大会怎么办啊?”郝南嫣一脸担心:“我知你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道理。但不瞒你说,就算是我哥哥这样博学多思的人,都很有压力。”

“是吗?那前几届品词大会的魁首是谁?”赵花台好奇。

“我哥哥。”郝南嫣自豪地挑眉。

赵花台:“……”

两人嬉笑了一阵,赵花台忽然一脸认真地对郝南嫣说:“其实,我有超能力。”

郝南嫣眨着眼睛:“你说什么?”

赵花台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我虽然不会写字,也不识字,但是啊,我有过耳不忘的能力,凡是听到的诗词歌赋,只需要听一次,我就能一字不落地背出来。”

“你说真的?”郝南嫣几乎要叫出声。

赵花台笑着搂住了她,“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

郝南嫣看着赵花台笑眯眯的模样,不知为何,她莫名的放下心来。

或许,赵花台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吧。

她暗自想:月儿这样好的姑娘,菩萨会保佑她的。

赵花台心中微微一笑,这所谓的品词大会,左不过就是“飞花令”和“对对子”之类。

她在心里得意地载歌载舞。

巧的是,本姑娘不才,刚好是学汉语言文学的。

更巧的是,本姑娘还是国内名牌大学毕业的文学硕士。

最最巧的是,本姑娘自小是拿着《红楼梦》来识字的,里面所有的诗词本姑娘背的比自己的生理期和身份证号都熟悉。

她的目的从来不是什么品词大会魁首。

而是靖王的那四个字——众口铄金。

同一时刻,皇宫,御书房内。

秋日的宫内飘着淡淡桂花香,几只雀子叽叽喳喳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皇帝傅云祈正伏在案前批阅奏折,忽然,他听到见轮椅由远及近的声响。抬头,便一眼望见靖王由侍从了听推着,缓缓驶入殿内。

“云疾,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朕这儿?”傅云祈祷搁下朱砂笔,目光落在对方雕花金丝楠木轮椅的鎏金扶手上。

自他继位以来封了傅云疾为靖王后,傅云疾便鲜少涉足朝堂,每日只在靖王府摆弄些字画。

傅云疾抬手示意了听退下,指腹轻轻摩挲着轮椅上雕刻的云纹:“臣弟想向皇兄请个差事。”再抬头时,他目光虔诚,“此次尚书房品词大会,臣弟想做个监考官。”

案前的傅云祈挑了挑眉,指尖无意识敲着砚台边缘。他微笑着开口:“你向来最烦这些繁文缛节,也不喜抛头露面,怎的对尚书房的事情上了心?”

傅云疾轮椅微微前倾,声音里带着几分虔诚:“如今皇兄刚登基,天下初定,吏治繁杂,正是需要良才的时候。臣弟虽行动不便,这双眼睛却还看得清那些字里行间的风骨。”

傅云祈点点头,端起案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朕忽然想起那年寒冬,父皇抱着我俩在军帐里借着篝火看着士卒们的家信,你一页页翻看,硬是从二十万大军里挑出三个识字的文书。云疾啊,你当时才不过七岁。”

傅云疾谦卑地低头:“皇兄谬赞。”

案桌前的傅云祈忽然轻笑一声,提笔蘸墨:“朕准了。明日朕便下旨,着靖王为尚书房品词大会监考官,总领甄别之事。”

傅云疾声音极低沉:“蒙皇兄垂怜,臣弟心感激涕零,愿为皇兄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半炷香后,了听走进御书房,将他推了出来。

殿外的风掀起廊下的铜铃,清越之声里,了听叹息似的询问:“王爷,为了那丫头,值得吗?”

轮椅上的人转了转手中的折扇,沉默了片刻,答非所问道:“了听,我可真不喜他叫我傅云疾。”

了听脸上有少见的动容,他微笑道:“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您一直是霍启,而非傅云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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