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醉酒(一)(1 / 1)

春桃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赵花台的眉头也终于舒展了起来。

这几日她过得十分清净,双雁园的那位主儿没再找过她茬,也没再给自己送过那所谓“治疗憨痴之症”的药,众人似乎已经默认她之前的病已经完全好了。

府里的下人自见过赵花台罗刹鬼婆似的把春嬷嬷打地头破血流之后,本就清净的月桂阁更加清净了几分,连代替春桃送饭的几个小丫头都是送过一日三餐后就立刻脚底抹油似的跑了,似乎生怕赵花台也拿花瓶砸她们。

赵花台对此不以为意,她觉得过日子嘛,清净最重要,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她每日睡到自然醒,然后就是盯着那药汤罐子的火候给春桃煎药,待春桃喝了药,吃了饭,她也就只百无聊赖地数数地上的蚂蚁了。

话说有一天,赵花台在服侍完春桃喝药、收拾了碗筷、连月桂阁小院里蚂蚁们的子子孙孙、子子孙孙的子子孙孙都被她统统数了一遍后,她终于意识到,这日子太清净,也不是什么好事。

赵花台坐着石凳子上唉声叹气,她是真的很想回家了,虽然回去就要继续当社畜,但是她可以玩手机啊!她可以约着自己的几个老baby们去吃火锅啊!可以去蹦迪啊!

到底怎么样才能穿越回去呢?赵花台愁眉苦脸地单手托腮。

那些穿越小说里不都是有个“任意门”或者有个什么电闪雷鸣的契机吗,就算什么也没有,老天爷也总会给个什么暗示或者安排个什么高人指点女主如何穿越回去。

怎么到她这里,就全靠自己摸索了啊?

赵花台突然很想给老天爷发个差评——谁家的穿越大礼包跟她似的是小破屋、硬板床、没人爱的小胖妞啊?

“呜呜呜我的空调我的 Wi-Fi……”赵花台想把脸埋进袖子里,正准备酝酿林黛玉葬花似的哭戏时,忽然发现自己的衣袖已经磨破了边。

“得。”她从石凳子上猛地坐起来,对着空气比划了个“6”,“老天爷,算您狠。”

几只雀子站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地嘲笑着她。

赵花台忽然乐了,反正穿越这事儿跟中彩票似的,她都中了头奖,总不能让她当场退票吧?虽然这穿越后的日子并不好过,但好歹也让她认识了两个堪称绝色的帅哥,还get了一个闺蜜和一个忠心的小丫鬟啊。

“格局要打开!”她心里暗暗念叨,“从今天起,咱就是这个鬼扯世界里最会找乐子的显眼包,主打一个随遇而安,顺便除暴安良!”

这样想着,赵花台决定不在月桂阁里闲着长草了,她要去找郝南嫣逛街去!

此刻,镇国公府内。

镇国公府的书房里飘着淡淡的龙井茶香,郝砚知正端坐在书案前,听着郝晔讲述当日赵花台遭陷害,以及为了春桃打了春嬷嬷之事。

镇国公听了整个事情经过后,捻着胡须,脸上的笑意快溢出来了。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里满是赞叹,“那赵家的丫头是真不错,为了护着自己的婢女,居然敢和刁奴大打出手,那股子机灵劲儿和善良心肠,真是少见。还有之前她后母过生辰,她三言两语就撕破了那赵夫人假菩萨的面具,对了,上次你们尚书房的品词大会,她作的诗简直惊为天人,比皇都城里那些个酸儒写得有劲儿多了!这样的姑娘真是千里挑一的好人才。”

坐在对面的郝晔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温润的眉眼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老将军见状,朗声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晔儿,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沉。要是能娶个像赵家丫头这样聪明活泼、灵气满满的媳妇,家里也能热闹些。说实在的,我还真盼着能有这么个女儿,贴心又敞亮。”

话落,他故意眯起眼睛打量着儿子,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郝晔轻咳一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坐在身旁的郝南嫣抢了先。

“爹爹说得是!”郝南嫣晃着脑袋,笑得眼睛都弯了,“月儿又善良又活泼,跟我哥这闷葫芦似的性子正好互补。我看啊,她要是真成了我嫂子,咱们府里肯定天天热闹得很!”

“嫣儿,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镇国公被逗得哈哈大笑,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又转头看向郝晔,眼神里满是揶揄,“你瞧瞧你,遇事总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是该找个像赵家姑娘这样的媳妇,给你这潭静水投块石头。”

郝晔的耳根已经悄悄红透了,他将目光转向窗外的花圃,假装没听见郝砚知在说什么。

正说着,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启禀老爷、少爷、小姐,赵姑娘来了,说想邀咱们小姐出去逛逛。”

“告诉月儿,我就来!”郝南嫣欢呼雀跃,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披风就往外跑,“这几天我在家里都要闷死了。”

郝南嫣跑了两步,又回头冲郝晔眨眨眼,“哥,我先跟未来嫂子出去玩啦!”

她留下书房里郝砚知的笑声和郝晔愈发滚烫的脸颊,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

入秋的风卷着桂花香扑人脸庞,赵花台和郝南嫣正兴致勃勃地逛着一家卖水粉胭脂和首饰的铺子。

赵花台瞅着面前匣子里装着的两柄象牙梳,啧啧感概:“这梳子竟像极了博物馆里的文物,要是把它偷回去,说不定能当传家宝。”

郝南嫣闻言,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又说胡话,当心被人听见当成疯子。”

说罢,她忽然踮脚指着街角一个糖画摊惊呼:“月儿快看!那凤仙花捏得真美,跟我府里种的一模一样!”

赵花台顺着她指尖望去,只见青竹扁担支着的木案上,一位老者正在用糖稀绕出花瓣。

她咋咋舌:“这手艺搁现代能上非遗,就是不知道含糖量超标多少。”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往前逛,经过了皇都城最负盛名的绸缎庄——衫云阁。

衫云阁的伙计正抖开一匹藕荷色的云锦,那云锦十分华贵,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上面,竟像流淌着细碎的金子。

郝南嫣伸手抚过布料,轻声道:“若做成襦裙一定好看。”

“嫣儿,就你这模样和身段,穿麻袋片都像瑶池仙女儿。”赵花台诚实地赞叹着,“我要有你这长相,就去当个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郝南嫣顿了顿,有些红了脸,“月儿再胡说,我便不理你了。”

赵花台嬉皮笑脸:有一美人兮,宛在水中央。

忽然,郝南嫣似乎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说:“我前日偶听哥哥说,南街的‘醉春风’里新酿了桂花酿,咱们去尝尝吧?”

赵花台惊喜地眼睛都直了,喝酒?太好了,她已经馋这口不是一两天了,简直是瞌睡遇到枕头!

她喜气洋洋地拉住郝南嫣的手,“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

郝南嫣狐疑地问:“月儿,你酒量如何?”

赵花台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这么说吧,我这酒量,目测能喝倒三个你哥。”

郝南嫣:“……”

醉春风酒楼里人满为患,赵花台嘴甜的喊了店小二几声“哥哥”,再加上郝南嫣的“钞能力”,成功为她们二人换来了二楼临窗正对着皮影戏的位置。

赵花台闻着酒香简直垂涎三尺,刚坐下就拍着桌子喊:“小二,来两壶桂花酿!今儿本姑娘要学李太白斗酒诗百篇,就是不知道这身子骨能不能扛住。”

郝南嫣捏着杯耳轻轻晃动,有些不好意思:“平日爹爹和哥哥管着,平日从不敢沾酒,今日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

赵花台摇摇头感叹,“真是个乖孩子。”

小二很快端了几壶酒上来。

赵花台兴致勃勃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睛一亮:“这酒里有桂花露!妈呀,可太好喝了!”

她又灌了自己一大口,眼前皮影戏瞬间晃成流动色块。

郝南嫣也捏着杯沿轻轻晃了晃,鼻尖瞬间萦绕着清甜的桂花香气。

她偷瞄了眼对面笑盈盈的赵花台,学着模样浅浅抿了一口。

酒水入喉时带着微辣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竟在舌尖漾开丝丝桂花香。

郝南嫣眼睛一亮,忍不住又多喝了两口,末了还咂了咂嘴,像只偷尝了蜜的小狗。

赵花台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郝南嫣又把一杯桂花酿灌进嘴里,忍不住扶了扶额。

这已经是第三杯了——准确来说,是第三只被这位镇国公千金舔得干干净净的酒盏。

“嫣嫣,这玩意儿后劲大。”她刚开口劝了半句,就见郝南嫣把空酒盏往桌上一放,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郝南嫣原本白皙的脸颊忽然泛起粉晕,睫毛也湿漉漉地颤着,那双平日里清澈的眸子,此刻像蒙了层薄雾,瞧着赵花台的身影都带了几分朦胧。

她晃了晃手腕,想给自己再斟一杯,却发现酒壶像长了脚似的在桌上跑。

她疑惑地“欸?”了一声,伸手去抓,却发现那酒壶竟轻飘飘地落在赵花台手背上。

郝南嫣有些委屈,“月儿,你看这酒壶成精了……”

赵花台终于没忍住,她惆怅叹了口气:“你喝醉了。”

郝南嫣忽然打了个酒嗝,脸颊的红晕像被泼了胭脂般,连带着眼角都泛着水光。

“月儿”,她声音软得像棉花,脑袋一晃一晃的,忽然抓住赵花台的衣袖,“我跟你说个秘密哦。”

赵花台挑眉,刚想提醒她酒后定会失言,就见郝南嫣把脸埋在她袖口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狗:“你……你可知靖王?”

“噗……”赵花台刚喝进嘴里的桂花酿差点喷出来,她握着酒杯的手一抖,结结巴巴地问道:“难道……靖王是你的心上人?”

说罢,她紧张地捏住了自己的衣角。

郝南嫣轻轻地摇了摇头,脸红地快要沁出汗来,她急急地解释着:“不是的,不是他……是靖王那个随身的侍卫。”

赵花台舒了口气,暗自庆幸,不是靖王就好,不是靖王就好啊。

三秒钟之后,赵花台才反应过来,她惊得直接站起身,“你是说,那个总跟在霍启身后的侍卫?”

郝南嫣一脸老实地点点头。

赵花台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醉得迷迷糊糊的郝南嫣,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往上翘。

好家伙,这酒简直是八卦催化剂啊!

“是靖王的哪个侍卫呀?”赵花台故意压低声音,凑近了些,眼底闪烁着“快说快说”的光芒,活像只等着投喂的胖狐狸。

郝南嫣被她问得一怔,随即更委屈了,眼眶都红了:“就是那个……不爱说话、总爱穿一身白衣、看起来有些凶巴巴、武功很好的了听啊……”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要埋进衣领里,委屈地哭出声:“可是他太好啦,我、我不敢说……”

赵花台憋着笑,拍了拍郝南嫣的背,心里乐开了花。

这趟酒没白喝,不仅见证了郝南嫣的醉态,还扒到这么大一个八卦,简直赚翻了!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经些:“你为什么喜欢了听呢?”

郝南嫣猛地坐直身子,醉眼朦胧地抓着赵花台的衣袖,“那年我才七岁……跟着爹爹去猎场……”

她抽抽噎噎地说着,脸颊的红晕混着泪水,看着格外可怜,“那马惊了……我从马上摔下来……是他扑过来接住我的……”

说到这里,她又忽然笑了,“他穿着一身白衣,身上有青草的味道……把我护在怀里滚了好几圈。”她指尖无意识地比划着,声音软得发颤,“从那以后,我就总想着……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

赵花台瞧着郝南嫣的样子,刚想开口安慰,就见郝南嫣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闷闷地哭道:“可是,我好怕他不喜欢我。”

酒气混着淡淡的脂粉香扑在赵花台的颈间,赵花台看着怀中人哭得肩膀发抖,忽然觉得这八卦里藏着的酸涩,比那桂花酿的后劲还要绵长些。

赵花台笑着拍了拍郝南嫣的后背:“哎哟喂,这是哪家的林妹妹转世?不过话说回来,爱情这东西就像薛定谔的猫,没说破时永远有两种可能。”

郝南嫣却没听见似的,脑袋一歪,靠在赵花台肩上就打起了小呼噜,嘴角微微翘着,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赵花台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忍不住摇了摇头,眼底却满是揶揄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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