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藏(1 / 1)

玄墨觉得,珞玦的行为实在是让他感到费解,他疑惑道:

“这是我们天神族内部的事,你不杀她,反而帮助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你要的东西不在我身上,你要杀我的话也可以,只是你得让我先杀了她。”

珞玦身着黑蓝色的长袍,挥舞着双剑,往他雕刻着银色虎纹的护腕上磨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他冷声说道:

“不想给你机会,小黑龙,再不藏好,你就没命了……”

“嘁……”玄墨唾弃了一声,眨了眨他墨绿色的眼睛,发出凶狠的光芒,只见他又化成一团黑雾往溪流对面远山的森林中跑去。

珞玦用手指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哨子,那尖锐的哨音回荡在草原之中,忽然,便见不远处正跑来一只银色的独角兽,祂的速度很快,像脚踩着疾风一样飞奔而来,一旁开满的花朵也伴随着祂带来的风而飞奔卷起。

珞玦上前摸了摸祂的头,便起身骑了上去,他向禾蕖伸出左手,说道:“这是我的朋友,涫疏,上来吧。”

禾蕖伸出手搭了上去,身体很快就被珞玦给拉上去了。

禾蕖在背后问道:“你要干什么?”

珞玦微微转头说:“当然是玩游戏啊!”

随后,他轻轻拍了拍涫疏的头,涫疏便点头会意了,立刻朝着那团黑雾所奔去。

当他们快要接近玄墨的时候,珞玦在禾蕖的耳边问道:“会骑吗?”

禾蕖抚摸了一下涫疏银白色的背,点了点头,说:“没问题。”

珞玦将手中的缰绳交给禾蕖,涫疏还在奔跑着,珞玦便从祂的身上跳起,将长剑刺向眼前面正在逃跑的黑雾之中。

黑雾散去,长剑深深地插进了一根树桩上面。

禾蕖慢了下来,骑着涫疏朝着那个方向慢慢走去。

珞玦盯着长剑下空无一物的木桩,思考着问道:“你说……他会藏在哪里?”

禾蕖思虑了一会,她的眼神之中浮现起了过去的一幕,她语气沉重地说道:“小时候在天界的时候,师父为了体罚我们,会常常和我们玩这种“游戏”,往森林里随机射箭,可是森林设置了结界,我们逃不出去就只能一直躲,一直藏下去。”

“他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到达苍菉的传送阵那边,待我施法将传送阵隔开,将这里设一个结界。”

禾蕖心中忽然有些恐慌,颤抖着问道:“你……要给他复刻那时的场景吗?”

“你整日害怕有人找到你,原来指的就是这个事情……在你每次入境之前,轮回之境都能引出你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事情。”

“所以,这就是我无法入境的原因?”

“没错,今天,我会让你成为射箭的人。”

禾蕖从涫疏的身上跳下来,脑子里正思考着珞玦的话,她有些不明白。

珞玦把剑柄放在禾蕖的手中,从她的背后用手握着禾蕖的手,说道:“向那个方向挥一剑,就会有千万利刃朝他飞去。”

禾蕖的脑海之中闪出一幕幕他的身影,眼眶之中流出少许的眼泪,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可那时为我挡箭的人……是他!”

“如今,他早就跟你师父一样,成为了执剑人,不是吗?”

禾蕖松开手,长剑扑的一声掉在了草地里,她转身准备离去,说道:“我不想成为执剑人。”

珞玦弯腰捡起长剑,握紧着凝视了一会儿,随后他便毫不犹豫地用力向前一挥。

他冷峻的目光盯着身后千万利刃朝着玄墨飞去。

他淡漠地说:“那这个执剑人就由我来做吧。”

禾蕖的心停留在了此刻了,她重新回过头去,望着珞玦,有些吃惊。

她的眼泪终于还是挂不住了,但只有一滴滑落到了嘴角。

禾蕖闭上眼轻声感慨道:

“当初,师父是被我斩灭的,那时,我往她身上射了一百多支灭魂箭。”

“她竟伤你那么深。”

珞玦的的回答让她有些意外,问道:“你不会觉得我过于凶残吗?”

“你能被逼到这种程度,其过程是我无法想象的。”

周围寂静的可怕,只听得到一些刚刚被利剑惊跑的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

禾蕖从来没有听见过有人这样替他想过。

她继续说道:“玄墨后来也怕了我,对我有了隔阂,可我并没有察觉,我始终相信,他会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禾蕖摸了摸腰间仍旧挂着的那个镶嵌绿色宝石的金色流苏腰配,随后便用力将它扯下,从手中握紧,捏的粉碎。

禾蕖凄凉地说道:“我曾以为,他是变了心,后来从白龙口中得知,原来他从一开始,保护的只是我身上值得利用的血脉。”

被粉碎的金色细粉从手中扬去,随风而动,一直飘向刚刚那万剑穿心之处。

禾蕖抬起头,轻声问道:“我察觉到了,你为何又留他一命?”

“只剩下一口气,藏在附近的白龙若是心中还念情分,就该带着他回天枢。”

“你的力量远在他们之上,迟迟不杀,每次都留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让他们在没办法自愈的情况下,不得已进入天枢寻求帮助吧?”

珞玦语气不屑道:“天枢的入口,这就是他们的价值,不然……我怎么会跟这种蝼蚁做交易?”

禾蕖反问道:“你利用他们,会不会利用我?就像玄墨当初那样。”

“当他们决定要帮助天枢城中的那位,我们便是天生的敌人,你应该要明白一点,你和天神族从来不是敌人。”

“我曾以为我能够成为十二主神之一,能有这样的成就,离不开他们的栽培,以前受过的折磨和痛楚,甚至都既往不咎,现在看来,是我太过于仁慈了。”

珞玦长叹了一声,感慨道:“也许当初金乌族陨落也是因为仁慈,可仁慈又不是错。”

禾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她抬起双目,眼中忽然闪过一束光芒,像是发现了什么。

“不对!”

“什么了?”

“他还在那片远处的林中藏着,他没有受伤。”

珞玦不相信自己的剑刃会被轻易躲去,有些质疑道:“这怎么可能?”

“替我躲了那么多年,他不会轻易死的。”

禾蕖重新骑上涫疏,快速地向远山的林中深处追赶过去。

珞玦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制止道:“别去!危险!”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涫疏的速度太快了,连珞玦追起来都只是勉强差一点。

可就在她进入结界的同时,一团黑雾往上挽住了她的脖子,那只手熟悉,又令人发指。

玄墨靠近在她的耳边用撕裂的声音低语道:“这场游戏……赢家从来都是我……”

禾蕖试图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涫疏也一直在跑着。

“别白费力气了,我把你们都控制了,涫疏,是长玄序的生灵,虚无那种地方怎么会有这种美丽的生灵?”

禾蕖冷冷地说道:“要杀你就杀吧,轮回之境在我身上,正好,你也趁此血祭。”

玄墨吐露出微弱的呼吸,声音有气无力:“当初……我就不该求着师父,让你活下来,就该让你在襁褓之中血祭。”

说起这些,禾蕖便怨恨道:“然后一直骗下去是吗?”

玄墨摇了摇头,说:“我从来不后悔从前为你挡的每一箭,不是为了留住你的血脉,实际上,你什么时候死都可以血祭。”

“如果我注定要死,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告诉我这是使命,也许这样,我还能死的心甘情愿些。”

玄墨低沉的声音却难掩他的苦涩。

“可……我找不到,我找不到那个可以为你血祭的人……咳咳……”

玄墨坐在禾蕖的身后两只手围住她控制着涫疏身上的缰绳,他剧烈地咳了两声,将头沉重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玄墨身上的体温正冰冷着禾蕖的脖子。

“快让涫疏停下来!”禾蕖惊恐地喊道。

玄墨嘴角咳出了鲜血,断断续续地说着:“不……不能停下来,若……若是停下来……他就追上我们了。”

“你这时候……又何必为我挡?”

“多亏了他的结界,她看不见……”

“什么意思?”

玄墨没有回答,他半睁着眼睛,指了指前方,说:“我们快到了,白龙……白龙就在前面……”

玄墨断断续续地说完后,整个人似乎快失去意识了,涫疏也在逐渐失去控制,开始摇晃了起来。

但自己的身体仍旧是动弹不得。

玄墨靠着她的身子越来越沉。不一会儿,禾蕖他们便从涫疏的身上摔了下来,她的身体被玄墨下意识从背后紧紧地抱住,黑雾弥漫在她的周身,她的眼睛也越来越模糊,只感觉到玄墨正用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她听见他用虚弱的声音切齿道:

“他……他是对我下了狠手了……不就是想去天枢吗?那我便带着你去……就看能不能……他能不能跟的上。”

话音刚落,禾蕖只感觉头晕目眩,漆黑瞬间蒙蔽了她的双目。

她感觉,似乎在一阵阴冷的风中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正躺在一间木制的阁楼上醒来。

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画面摇摇晃晃,又迷迷糊糊。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浅紫色的透明纱帘后正走来一个黑色的身影。

禾蕖伸出一只手,声音有气无力的念叨着:

“珞玦……”

“是我。”

纱帘后传来一声熟悉又低沉的声音,禾蕖听后,伸出的手缓缓收了回去。

“是你啊,为什么你现在,又不杀我了?”

“你现在还有点用。”

禾蕖心中很不悦,说:“不用我引他来,你只要露出破绽他自己会来。”

“这么说……你现在一心求死?”

禾蕖悄悄别过头去,无奈道:“我还能怎么办呢?”

玄墨走近了些,掀开纱帘,俯下身,手拿着一块纱布将禾蕖的脸遮蔽起来,只留下眉毛和一双明亮的眼睛。

禾蕖对于玄墨的行为,感到不解:“你要干什么?”

“起来吧。”玄墨轻轻扶起禾蕖好让她起身。

禾蕖站在玄墨的身边,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腰间和手腕都多了一条悬浮着的蓝色发光手环和腰环。

禾蕖指了指,问道:“这是什么?”

“你知道也没用,反正你现在是个凡人,有没有都无所谓。”

禾蕖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并不是实物,竟然只是一道虚影而已。

玄墨对着她的眼睛用手挥了挥,朝她说道:

“金色的眼睛和头发太惹人注目了,暂时换一换吧。”

禾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低头看去,发现已经变成黑色了,转身看着一旁梳妆台上的镜子,轻触自己的眉眼,才发现是玄墨对自己使了障眼法。

禾蕖很困惑他为什么要怎么做,这不禁让她想起,他那时在苍菉说过的话。

禾蕖上前问道:“在苍菉……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谁知此时的玄墨想,却脸色大变,语气完全不像之前那样,他矢口否认道:

“我什么都没说过。”

“……”

禾蕖的心停滞在原地,心中思索了一番:难道……是因为那时在苍菉,映射的只是他心里的幻想?

可不管怎么说,那终究是从他心里所浮现出来的,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呢?

“别再纠结了。”玄墨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

“那你为何要将我伪装?”

“别再问了,就算你问再多,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禾蕖愣在原地不肯动身。

凭什么他说什么自己就得听什么?

见禾蕖迟迟都不肯走,玄墨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你不好奇的话,也可以不走,没人强迫你,如果你担心我还是要继续杀你的话……要杀,我早就杀了。”

玄墨说完转身便下楼去了,禾蕖踩着崭新的阁楼木板,朝着窗边的露台走去,她站在高高的楼宇,俯瞰着这座城市。

一座座木制风格的楼房发出点点炫目的霓虹点亮着这漆黑的夜空,她的双手扶着护栏,这让她心中不由地有些恐惧,远处的楼房高耸入云,巍峨壮观,建筑材料看样子多数是由石头与木材组成。

那些交错高低的楼宇,都呈现出统一的重檐屋顶。

天空中时不时有序的飞来一些带着形似鸟翼的飞行器。飞行时尾部还发出一道绚丽的蓝色的光波,在宁静的夜空下划下一道清晰的弧度。

在远处的满月下,她还看见一个壮似绫锥的巨大物体,中间宽,两头却是细细的,它斜着缓慢旋转着,周围还有一圈类似行星环一样的东西悬浮着,并且环着中间的部分与之逆向旋转。

黑夜里的云,仿佛在它周围翻涌着,尤其这样幽深的夜,月光也衬托着这座城更加的神秘莫测。

她停留在前方,望着它慢慢旋转着,仿佛脑海中就已听到了机械与金属在云端之间碰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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