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没回头,只是将手从对方掌中抽离。
“放手!”声音比晨露还冷。
江祁煜绕到她面前,双手虚扶在她肩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他微微低头,声音低沉:“不想和我结婚?”
时清猛地抬头,睫毛在晨光中轻颤:“你……你同意了?”
“嗯。”
这个单音节在空气中震荡。
昨夜电话里,她的冷硬里带着委屈的声音,像根细线,将他从千里之外的会议室,直接拽回京市。
飞机穿越云层时,他脑海中全是时清的身影,他担心她,想见她。
也明知道她是只狡黠的狐狸,他还是上了勾。
往后,只要她不离开,他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时清攥紧杯子,指节发白。
她设想过无数种说服他的方案,却没想到会这样突然,这般轻易。
目光锁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祁煜哥哥,说定了,就不能反悔!”
江祁煜颔首,西装袖口的铂金袖扣闪过冷光:“公司那边,不想去可以不去。”
“为什么不去?”
她需要那个能名正言顺待在他身边的身份,哪怕只是做做样子。
“我要继续当你助理。”
江祁煜修长的手指掠过她发梢,在即将触及时,又克制地收回:“好。”
简短的回答里,藏着未尽之言,放在眼皮底下,看紧点,不能再让人欺负了去!
时清怔了怔。
方才,江祁煜眼底转瞬即逝的温柔,像是冬日湖面下暗涌的暖流。
难道,他真动了心?
“既然没事,我先回公司。”江祁煜整理着腕表,公事公办的语气,将方才那点暧昧冲淡。
时清突然抓住他的袖口:“祁煜哥哥,等我二十分钟。”
没等他回应,时清就转身跑上楼,楼梯上响起急促的鼓点。
江祁煜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渐深。
落地窗倒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近乎完美的面具下,隐藏的动摇。
二十分钟后,时清踩着细高跟小跑出来。
白衬衫束进黑色及膝裙,卷发随着动作在腰间轻晃。
江祁煜伸手虚扶了一下:“慢点。”
车内弥漫着雪松香水的气息。
时清透过车窗,偷瞄驾驶座上的男人,他握方向盘的指节修长分明,衬衫袖口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腕。
他已经同意结婚,那同居的事该怎么开口?
“有事?”江祁煜突然出声。
红灯将停,他转头看她时,侧脸被窗外光影分割成明暗两半。
时清心一横:“既然要结婚,那我们,是不是该同居了?”
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细微声响。
江祁煜握方向盘的力道加重,骨节泛白。
后车鸣笛声惊醒凝固的空气,他重新启动车子,喉结滚动:“回去再说。”
龙庭别墅的庭院里,早樱落了一地。
赵阿姨惊讶地看着提前归来的男主人,江先生不是说要出差两周,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更惊讶的是,他身后跟着的年轻女孩。
这可真是稀罕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江先生家出现女人。
“时清。”江祁煜简短介绍,“想吃什么告诉赵阿姨。”
赵阿姨点点头,笑着问好,“时小姐好。”
“你好。”时清笑着朝她轻点头,目光却黏在男人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上。
赵阿姨了然地引她参观:“楼上四间房,江先生住的主卧是两间打通的……”
水声隐约从主卧浴室传来。
时清站在落地书柜前,指尖划过精装书脊,突然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一个成熟男人的私密空间。
她仓皇退出去,在走廊遇见上楼的赵阿姨。
“江先生洗好了。”赵阿姨善意提醒。
主卧门半掩着。
时清推门时,只见江祁煜站在窗前擦头发,水珠顺着脖颈滚进松开的领口。
听见声响,他转身时,带起一阵清冽的须后水香气。
“同居的事,”他将毛巾搁在椅背,一步步逼近,“时清,你考虑清楚了?”
时清后退到门板上,后背抵住冰凉实木,“我试探过我父母的想法,他们是同意的,再说,我们要结婚,总得循序渐进……”
阴影笼罩下来。
江祁煜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抬起她下巴。
这个距离能数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时清,我是男人。”低哑的嗓音像大提琴那根低音弦。
时清屏住呼吸,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心底多了一丝笃定:“所以,你喜欢我?”
回答她的,是突然压下的薄唇。
不同于他平日的克制,这个吻,带着攻城略地的强势。
当时清试图挣扎时,双手被反扣在头顶,江祁煜灼热的呼吸烫在耳际:“今天搬来。早餐后,我送你回去取行李。”
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刺破一室旖旎。
江祁煜松开她时,时清腿软得差点跪坐在地,被大掌一把扶住腰。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心,”
时清脸红到脖子,垂眸不知在看什么。
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掌心温度,她慌忙站稳,听见自己心跳震耳欲聋。
餐桌上,时清慢条斯理享用早餐。
对面江祁煜正在接工作电话,西装革履的样子,与方才吻她时,简直判若两人。
“下午跟我出差。”他挂断电话,仿佛在说明天天气。
时清抬头,这才想起,他是今早特地赶回来的。
下午还要去,定是海市的工作十分重要,不能耽误。
时清点头,牛奶杯沿留下半个唇印。
玻璃窗倒映出她通红的耳尖,和男人凝视她的深沉目光。
送时清回家后,江祁煜径直驱车前往公司。
电梯直达二十楼,金属门开启时,戚蓉正站在茶水间整理文件。
她抬头看见江祁煜时,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手中的文件夹差点滑落。
“江总,”她快步迎上前,红唇扬起职业化的微笑,“海市的会议提前结束了?”
“进来!”江祁煜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冷冷落下两个字。
紧接着,是办公室门被重重关上的巨响。
戚蓉的笑容僵在脸上,高跟鞋在地毯上转了个方向,跟着走进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