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1 / 1)

仿佛脑袋被人狠狠摁入深水中又在即将窒息的那一刻猛地被拉出来,她醒了。

脑海一片空白。

她甩了甩头,勉强将自己从脑雾中抽离。静坐了一会儿,意识略微清明了起来。

我现在正坐在床上,头脑好像有点不清醒。回想了一会,我仍未想起自己的身份、过去的生活记忆、身处的境地。嗯,我有可能是失忆了。她在心里整理着。

她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有些阴沉的房间,窗帘是深红色,完完全全地阻隔了所有外界的光景;地毯也是红色,似乎堆积了很厚的灰尘;床褥皆是白色,散发着积尘的气味,不知是因为太久没换洗还是因为一旁点亮了仍旧晦暗的台灯渲染显得发黄;不远处是一张书桌,一堆纸张和书籍杂乱地堆积于其上。房间的其他部分基本都是灰黑色,黑漆柜子、黑色地板、灰色墙纸,给这个房间奠定了一个阴沉深邃的气氛。起码我面对这些物品能迅速说出他们对应的名词,看来脑子伤的还不算特别严重。她暗自庆幸。

一个想法突然跃入脑海:没有任何关于自己的回忆,按理说失忆症状还挺严重的,为什么我能正常记起生活用品的名词与用途?

不对,我怎么会判断失忆症状?我是在哪里学习到这个知识的?我的语言组织能力与逻辑思维能力都正常,为何独独没有记忆?

她感到一阵寒意爬上了脊背,顿时一阵战栗。她僵坐在床上,细听了良久,四周只是一片死寂。

不能坐以待毙。她掀开被褥下床,脚边正有一双拖鞋。她拾起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异常后便套了进去,大小正合适。她站立在地上,像一个残疾人双腿焕发新生,眩晕的感觉顿时又涌入眼前,让她险些又坐下去。身上睡裙的裙摆因重力下坠,她这才发现,自己穿的睡裙还挺精致,纯白,用料很舒适,裙摆很长且缀满了花朵,荷叶边、蕾丝、蝴蝶结妥当搭配,让她在这样诡异的处境中竟然产生了想要俏皮地转个圈的情趣。

她迈开步子,以夸张的步伐行走,并真的转了个圈,眼睛紧抓着裙摆不放。她看到那些花朵在短短几秒的动态中栩栩如生。不知为何心中的惶恐与不安也消减了些许。她正要打开窗帘,希望能通过窗外判断时间地点,然而掀开帘幕后只见一个全部被黑丝绒包裹的凸肚窗,窗后装订着几副优美但气氛与房间一样阴沉静谧的油画。借着晦暗的灯光,她翻箱倒柜(虽然大多数里面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找到了一些蜡烛和几根火柴(她严重怀疑这些放了很久的火柴稍微用点力就会折断),查看那杂乱得过头的故纸堆(几乎每张纸都氧化得泛黄),上面都是她看不懂的文字符号,像是什么演算记录。旁边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也都积灰泛黄,上面的文字也都是她看不懂的,且附了满满的手写便签与批注,看来这些书的主人是个真爱。把书放回原位,她站在了房门前面。其他位置都已查探过了,接下来就得打开房门了。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

诡异的安静,没有任何声响。心脏在胸膛激烈地撞着,她感到四肢在不住地颤抖,恐惧正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为何自己会这样害怕?自己在犹豫什么?

她深呼吸了几次仍未压下心中波澜,强作镇定将手颤颤巍巍地靠近、触碰到冰冷带锈的金属把手上,只需微微用力一扭,新的空间即将徐徐为她展开。然而,手指越想要动作,她越感到危险的气息在迫近。突然,她听到门外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动静,虽然很轻,但她坚信发出声音的位置很近,仿佛……就在门外。

无缘由的恐怖包裹了全身,汗从后背、手心沁出,她麻木地僵持着那个要开门的姿势,全身紧绷地一动不动。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时间似乎都已停滞。直觉全身感官都丧失了知觉,灵魂仿佛要从这麻木的躯壳中脱出。

她僵立着,只敢一点点吸气呼气。

她不敢有一点动作。

她害怕心脏跳动的声音和努力压抑的呼吸声太吵。

门外终于再次有了反应,这次是脚步声,像是高跟鞋稳步敲击大理石地砖的声音,有回音,外面可能是一个比较开阔的回廊。只是这脚步声很响亮、很有节奏、很清脆,似乎是此人故意为之。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垂死挣扎的猎物,正被游刃有余的猎手玩弄着。

脚步声逐渐弱了。她松了一口气,正想要打开门

脚步声突然止住了。

她顿时又大气不敢喘一下,手指紧紧攥着门把手,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

这次停顿没有上一次久,清脆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撞击着外面的墙壁闯入她耳中。她维持着静止姿势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一下子卸下防备,她跌坐在地毯上,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这下她已不敢开门了,她总感觉外面的东西好像能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

刚才如果没有犹豫就打开门,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后果?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没有任何回忆地、空白地死了?外面的,究竟是什么?……恐惧随着脑海中不断输出的设想越积越厚、层层叠叠,想法似乎也逐渐密得让人无法分辨清楚,她好像在想很多事,她又好像大脑一片空白。

不行。她打断了那些恐怖设想的持续输出。我一定要活下去。我绝对不能被恐惧打倒。我要探究这一切的真相。我必须找回自己的过去。冷静下来吧。

她对自己以自以为很幽默的风格讲述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遭遇,又猛夸自己真机智,浓厚的惧意顿时被大大稀释了。刚才的事情意味着有东西正无时无刻不盯着自己,但这个房间目前是安全的,外界有危险,开门需谨慎。

这应该,就是她目前的第一个回忆。

现在就重新观察起这个房间。十二分小心地擦亮火柴、点燃一根蜡烛,她趴下来仔细查看床底桌底争取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找到了一个锈迹斑斑早已停止工作的怀表、一串断了线的珍珠项链和一个积了很厚灰的音乐盒。她把那乱七八糟的书桌收拾整齐,把三样物件都摆好。接下来是该调查这些书了。她仔仔细细将每一张纸、每一页书都查看了,密密麻麻的陌生文字搅得她头疼。翻书时,她绝望地在心中发问:“天啊,我该不会是个文盲吧……”

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中,她终于有了发现:一本厚厚的像是字典的书里夹了一个格格不入的雪白纸片,上面有着一段秀美舒展的铅笔字迹:“初次见面,南北夜亲亲,欢迎接受我对你的改造。”

这下看懂了。只是这句话怎么读着这么怪呢?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看懂这种语言了,不过总比承认自己是文盲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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