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是此起彼伏的。方才还是艳阳高照,转眼间便阴云密布,厚重的铅灰色云层压得人透不过气来。雨丝斜斜地刺下来,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无数根银针扎在心头。人心也是如此。前一刻还沉浸在欢喜里,转瞬间便被无名的愁绪裹挟。那些阴郁的念头如同连绵的梅雨,淅淅沥沥地渗入骨髓,将整个人都泡得发胀发霉。
“你这是她弄的?”顾城面无表情,把手轻轻抚在林然的脸上,话应该是带着点怀疑,也有可能只是下意识的疑问、关心,只是这一点,顾城自己也没察觉到。
林然点了点头哽咽道“我和沈娆姐说我不想再离开这里,可能沈娆姐误会了我的意思,就……但是你也别怪沈娆姐,她也不是有意的”。
“好。”其实顾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个字,没人能看得出他的情绪,但是林然也没有其他情绪的察觉,所以也没有强行要留他住在这的意思,等顾城送她到家后,匆匆的就离开了。
-------------我是分割线-------------
灯火通明的庄园在夜色中透出一种冷冽的压抑,辉煌的窗影倒映在幽暗的湖面上,连月色都被切割得棱角分明,仿佛镀了一层锋利的银边。
顾城到家的时候沈娆还没回来,一进门林叔便迎了上来。
“顾总,夫人还没回,我是否打电话知会一声”林叔谦和的讲着
“不必了林叔,今天你先回吧。”顾城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等林叔走后,他将本该放在玄关的青花瓷瓶向后一扫,便碎了一地。随后他径直踏上楼梯,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格外清晰,背影很快融进二楼的阴影中,只留下一室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娆在办公司耗到很晚,像收拾残局的后勤兵,一点点清理这场商战后留下的狼藉——散落的合同、未竞的企划、被撕毁的协议,都成了她案头待处理的战损品,等到月亮悬在半空她才缓缓往顾庄开去。
沈娆推开顾宅沉重的大门时,指尖触到门把上未干的露水。深夜十一点十九分,整栋别墅亮如白昼,她高跟鞋踩在大理石拼花地面上,清脆的声响在挑空的门厅里撞出回音。本该在玄关迎客的明代青花瓷瓶碎了一地,釉面碎片折射着水晶吊灯的光,像散落的星屑。
二楼楼梯转角处,顾城的身影如同嵌在黑暗里的剪影。他左手扶着柚木栏杆,右手垂在身侧,袖口沾着深色污渍。沈娆仰头时,看见他无名指上的的钛钢素圈戒指,内侧刻着股权代码——那是爷爷去年寿宴上赏的,也是顾家掌权者的象征。
“有事吗?”她随手将手包放在茶几上,松开手包的手指,指甲在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红痕。楼梯上方的男人没有应答,只是将身体微微前倾,阴影顺着他的鼻梁滑落,遮住了眼睛,沈娆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烟草的气味,随即也向二楼走去。
顾城的眼跟随着她“你以为有了爷爷的注资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不是”
“发什么疯”沈娆向他撇了一眼,想要穿过他回卧室
顾城突然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如铁钳般扣住她的手腕,猛一发力将她拽向自己。沈娆踉跄两步,后背重重撞上楼梯的栏杆,木质的纹路透过单薄的衣料硌进肌肤。
他欺身逼近,两人距离骤然缩短到呼吸可闻。沈娆被迫仰头,看到他领口微敞处露出的锁骨上有一道新鲜抓痕。
“这么晚回来。”顾城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声音比平时低哑,“去见谁了?”水晶吊灯的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在睫毛投落的阴影里,她看见他瞳孔收缩成危险的针尖状。
栏杆在沈娆腰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她试图抽手,却被他反拧着按在腰后。
沈娆即使手被钳着,但是底气丝毫不减。她微微扬起下巴,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说哪一个?”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字字带刺,“还是说——林然又出了事,你急着找替罪羊?“
顾城眼神一暗,指腹在她腕骨上加重力道。沈娆吃痛,却硬是没吭一声,反而迎着他的目光,冷笑道:“呵,不像某些人,只会躲在暗处使绊子。”顾城忽然贴近她耳边,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你最好祈祷林然没事,不然即使有爷爷护着你,我想他拿我也没办法”他满意地感受到掌下的手腕微微一颤,手轻抚上沈娆的碎发。
沈娆瞳孔骤缩,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她不在意林然,但是他在意爷顾爷爷,这是唯一一个在世且记得妈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