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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淬心劫之淬心·魔临(1 / 1)

万里之外,昆仑山巅的剑鸣清音,涤荡寰宇,却无法穿透这片被彻底玷污的死寂之地。

这里曾是凡人繁衍生息的沃土,如今却已沦为被遗忘的焦黑地狱。曾经阡陌纵横的田野,化作龟裂的黑色疮疤;曾经炊烟袅袅的村落,只剩下断壁残垣的骨架,被魔火舔舐得漆黑扭曲;空气中弥漫着永不消散的焦糊味、腐肉的恶臭以及浓得化不开的、令人灵魂都感到粘腻窒息的混沌魔气。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翻涌的、如同腐烂内脏般的污浊云层,低垂着,仿佛随时会压垮这片绝望的大地。

空间,在这片焦土废墟的核心上空,如同被无形巨手撕裂的破败幕布,猛地撕开一道不规则的、流淌着粘稠黑紫色魔光的裂口!

一个身影踉跄着从裂口中跌出,重重砸在散发着余温的焦土之上,溅起一片灰烬。

正是郝济世——或者说,是剥去了“济世神医”伪装的、名为“疫病之源”的可怖存在。

他浑身魔血淋漓,断臂的创口处,粘稠如沸腾石油的混沌魔气混杂着黄泉死气,如同失控的毒泉疯狂喷涌、翻腾,又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凝结成恶心的黑色晶簇。原本勉强维持人形的躯体此刻残破不堪,那张伪善的人皮在仓惶逃遁中被昆仑剑意与自身反噬之力彻底剥落、焚毁,露出了下方令人作呕到灵魂战栗的本相——

那绝非任何已知生灵的形态!主体是一团不断蠕动、流淌着脓液的巨大溃烂肉团,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脓疮孔洞。无数惨白色的、肥硕的蛆虫在脓疮孔洞中钻进钻出,贪婪地啃噬着腐烂的魔化血肉,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溃烂的肉团上,勉强能辨认出几处扭曲的器官:一只布满血丝的惨绿竖瞳镶嵌在肉团中央,瞳孔因剧痛和怨毒而缩成针尖;下方是一张不断开合、流淌着黑色涎液的裂口,边缘是层层叠叠、如同菊花瓣般的腐烂肉芽;断裂的脖颈处,粘稠的魔液如同瀑布般流淌。他周身散发着浓郁到形成实质黑雾的疫病、腐烂与绝望的气息,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足以污染一方水土,将生机化为死域!

“嗬…嗬…”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喘息从他裂口中挤出,每一次抽吸都带出粘稠的黑色脓液。他挣扎着,用仅存的、枯槁如鸟爪般的魔爪支撑起溃烂的残躯,那颗惨绿的竖瞳死死回望向西方——昆仑山的方向。竖瞳中燃烧的,是倾尽九天弱水也无法浇灭的滔天怨毒与刻骨仇恨!

“酆兴华…小杂种石头…昆仑山…剑鸣…”他发出毒液在滚油中沸腾般的嘶嘶声,每一个音节都饱含着足以腐蚀金铁的恶意,“坏我万载大计…毁我无上魔躯…此仇…此恨…纵使三界崩灭…混沌重铸…亦难消解!”

极致的仇恨与功败垂成的疯狂,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点燃了他魔魂深处最后一丝毁灭的火焰!

他猛地低头,仅存的魔爪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狠狠插入自己那溃烂流脓的胸膛深处!腐烂的血肉被撕裂,粘稠的黑色魔液和破碎的内脏组织喷溅而出。魔爪在胸腔内搅动、摸索,仿佛在挖掘自己的心脏!

噗嗤!

伴随着令人作呕的粘腻声响,魔爪猛地抽出!爪中,紧握着一团不断搏动、膨胀、收缩的漆黑肉瘤!

这肉瘤约莫拳头大小,表面并非光滑,而是覆盖着一层不断蠕动、如同活体沥青般的黑色薄膜。更恐怖的是,薄膜之下,清晰地浮现出无数张极度扭曲、痛苦哀嚎的微小面孔!男女老幼,无数生灵临死前最极致的恐惧、绝望、怨毒被强行拘禁、压缩在这小小的肉瘤之中!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疫病死气、黄泉秽气以及最本源的混沌气息,如同无数条毒蛇,从肉瘤内部散发出来,让周围本就污浊的空气瞬间变得更加粘稠、沉重,仿佛连空间本身都在被缓慢侵蚀、腐烂!

“至高无上的…混沌主宰…魔尊陛下…”郝济世(疫病之源)将这颗凝聚了无数生灵绝望精华的漆黑肉瘤高高捧起,如同献祭最珍贵的贡品。他溃烂的躯体卑微地匍匐在焦土之上,仅存的竖瞳中闪烁着狂信徒般的炽热与献祭前的扭曲快意,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枯骨:

“您最卑微、最无能的仆从…未能为您带回沙雪剑心…未能献上承载气运的‘种子’…罪该万死…形神俱灭…永坠无间!”

肉瘤中无数扭曲的人脸似乎感应到他的话语,发出无声的、更加凄厉的哀嚎。

“然…”他裂开流淌黑涎的巨口,露出一个比深渊更黑暗的笑容,“仆寻得…替代之祭品!此乃…亿万凡灵绝望精粹…混合黄泉死气…混沌本源…凝成之‘万瘟魔种’!”

他仅存的竖瞳爆发出最后的疯狂光芒,声音因激动而扭曲变形:

“此魔种…无形无质…微如尘埃…随风可至九天十地…入水可污江河湖海…入体可蚀仙凡魂魄…其性至阴至秽…专克三界清气本源!”

他艰难地抬起溃烂的头颅,望向那铅灰色天穹的极高远处——凡人目力难及之地,一道由璀璨云霞与无上法则凝聚而成、横跨茫茫虚空的恢弘巨桥虚影若隐若现。那便是维系三界平衡的命脉——天道桥!此刻,在桥体靠近魔渊“茫飒”的一端,一道细微却触目惊心的黑色裂痕,如同恶毒的眼眸,悄然浮现!

“陛下…仆以此魔种…污秽三界清气流转之脉络…加速混沌倒灌…助您更快汲取…那湮灭万物的…混沌伟力!待清气污秽…天道桥崩…便是吾主…君临三界之时!”

话音未落,他那只紧握漆黑肉瘤的魔爪,用尽残躯最后的力量,带着献祭般的狂热与对昆仑方向的无尽诅咒,狠狠一捏!

噗嗤——!!!

一声沉闷的爆裂声响起!

那凝聚了亿万生灵绝望、疫病死气与混沌本源的“万瘟魔种”,瞬间爆裂开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毁天灭地的冲击波。爆开的,是亿万颗细如微尘、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纯黑色孢子!它们微小到极致,却又蕴含着毁天灭地的污秽力量!如同骤然炸开的最细微的黑色烟尘,又如同亿万只来自九幽地狱的微型魔虫,瞬间弥漫了整个焦土废墟的上空!

浓郁到极致的疫病死气与混沌气息,化作一股无形的、粘稠的黑色“风”,以废墟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这股“风”无声无息,却比最猛烈的飓风更致命!

它卷起焦黑的尘土,掠过死寂的河流,拂过枯死的森林残骸…所过之处,连焦土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更加深沉的、不祥的黑色油光。死寂的河流泛起墨绿色的泡沫,散发出刺鼻的腥臭。枯死的树木残骸上,迅速生长出颜色妖异、流着脓液的诡异菌斑。

这股无形的、携带者亿万致命孢子的污秽之风,借助着天地间紊乱的气流,如同最狡猾、最无情的死神使者,悄无声息地飘散开去:

——飘向那些尚在魔灾边缘苦苦挣扎、聚集着最后生机的凡人城镇。它们将渗入水井,混入食物,附着在疲惫不堪的难民身上,在人群最密集处悄然爆发,将生的希望彻底转化为疫病蔓延的温床。

——飘向灵气相对充裕、尚有修士庇护的灵山福地边缘。它们将污染灵泉,侵蚀灵脉,让清修之地蒙上瘟疫的阴影。

——更可怕的是,它们不断上升,乘着紊乱的九天罡风,如同亿万无形的毒箭,悄无声息地…飘向那悬浮于九天之上、横亘虚空的云霞巨桥——天道桥!目标,直指那道细微却不断蔓延的黑色裂痕!它们将附着在构成桥体的法则云霞之上,如同最细微的蚀骨之蛆,加速那裂痕的扩张,污染维系三界平衡的清气流脉,为混沌之力的倒灌…打开致命的缺口!

“嗬嗬嗬…嗬嗬嗬嗬…”

郝济世(疫病之源)目睹着魔种的扩散,溃烂的躯体因极致的疯狂和虚弱而剧烈颤抖,发出断断续续、如同夜枭泣血般的狞笑。随着魔种的彻底释放,他这具早已走到尽头的魔躯,开始了最后的、不可逆转的崩解!

溃烂的肉块如同融化的蜡油般剥落,惨白的蛆虫纷纷僵死、化为飞灰。那颗惨绿的竖瞳光芒迅速黯淡、熄灭。粘稠的魔血与脓液如同失控的溪流,汩汩渗入脚下焦黑的土地,将最后一丝污秽深深浸染。

“血瘟…已种人间…沿清气脉络…蔓延…蔓延吧…”他裂开的下颌无力地开合,发出最后的呓语,带着无尽的怨毒与一丝扭曲的期待,“待其…侵蚀天道桥…混沌倒灌…三界…永夜之始…”

他的头颅如同烂透的瓜果般垂落,溃烂的残躯彻底瘫软,化作一滩不断冒着气泡、散发着刺鼻恶臭的腥臭污秽脓血,迅速地被焦黑贪婪的大地吞噬殆尽。原地,只留下一缕微弱却无比顽固、充满了极致怨毒与混沌渴望的低语,如同诅咒的幽灵,在这片彻底死去的废墟上空盘旋、萦绕,久久不散:

“陛下…仆…先走一步…待您…收割…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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