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夏虫和鸣,森林似乎还延续着白天的燥热,各种声音杂响成一片。破旧的木屋伫立在草丛里,任由藤蔓树根的侵蚀,只能勉强分辨出门窗,仿佛远古的遗迹。
突然,喧闹的森林安静了下来,原本热闹的虫鸣蛙啼不见了,天地间只剩下沙沙的风声。
夏夜的风本应带来的是清爽,而这阵风中却夹杂着如绸缎般的阵阵血腥味。
森林静了,夜仿佛也深了,黑暗中伸出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按在门上。
吱呀~古老的木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声,门缝的落叶簌簌的落下。落叶中,一只矮小的黑影闪入屋子。
黑影在漆黑的屋子飘动,然后那只嫩白纤细的手再次伸出来,玉指一弹,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火焰跳跃着升起,照亮了不大的屋子。
矮小消瘦的身材,幼稚却倾世的面容。已经十六岁的细血依旧保持着十二岁的模样。
细血站在桌子前,静静的看着烛火,眼角两条血痕已经渐渐干涸……
黑色的长裙上是血液一次次浸染后的颜色,披散的长发,让她与背后的黑暗很好融为一体。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静立着,像一个可爱又诡异的傀儡娃娃。她站了很久,仿佛时间都凝固了。直到一个辩不清男女的声音出现:
“回来了?”
角落的黑暗走出一个人影,细雪背对着他没有说话。那个人影慢慢挪动到烛火的对面,露出一张妖艳邪魅的脸。
“还顺利吗?”
阴阳不分声音里充满关怀,细血依旧无动于衷,很久之后她慢慢抬起头,把自己的脸给那人看。雪白的脸颊上,分外鲜明的两道。
目光扫过那两道赤红,那人惋惜的摇摇头:
“嗯,我已经知道了,就不要糟蹋这张美丽的脸了。”说着他伸出手竟要摸细血的脸。而这时细血终于说话了,声音青涩而冰冷:
“绝……摸我的男人……死”
话音很细,像夏夜的牛毛细雨;声音很轻,像蝴蝶的翅膀震动。六个字,仿佛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失神的目光消散在虚无之处,重新恢复为没有生命的人偶。
断断续续的一句,让这个叫做绝的人僵硬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他盯着那圆润嫩白的脸蛋,也盯着那两道极不和谐的血渍,终不敢的动作。细血见他停了下来,轻垂下了头,长发重新遮住了脸:
“九百九十九……下一个……谁?”
绝苦笑着摇摇头,尴尬的收回手:“唉,你就这么想离开组织吗?要知道狱部这一代中你是最好的,迟晚能坐上我的位子…”
“是谁……”
细血打断他的话,开始用袖子擦拭自己的脸。看到她的动作,绝闭口不言。细血是他亲自培养的刺客,他知道血泪净,就意味着新的血要流。
就这样,两个人共同陷入了沉寂。
当第四节烛花落下的时候,绝叹了口气:
“妖域,风潇逸。杀了他,你就完成了一千人的契约,从此狱不会在干涉你生活。”
“是谁……”
薄唇中挤出两个字,细血抬起来头,目光依旧没多少神采。而绝脸上的笑容却不见了,他皱了皱眉,眼中多了几分凝重:
“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是谁,但三年之后,大概全天下都会知道他是谁。你要做的就是,在天下人知道他之前,让他死。”
说道最后一个死字,绝猛的撞到细血的面前,他目光如剑,盯着细血的眼睛,剧烈的情绪波动让那张妖艳的脸扭曲狰狞:
“这个人……很难杀!”
“难吗……”细血轻声呢语,她退后了一步,烛火在她漆黑的眼底跳跃。
“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