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帅急匆匆来到张天耀的宿舍,发现三姐妹还坐在那里看着张天耀。
古帅对三姐妹说:张天耀演不了了,我演王子吧。
李佳蓉说:你演的话,我们就换个剧本吧。
胡栾冲李佳蓉使了个眼色,说:那就古帅演王子吧。于是他们商定好,明天到小礼堂彩排。
古帅乐颠颠地离开后。胡栾对躺在床上的张天耀说:你演不了,去看看总可以吧?
张天耀不置可否地躺在那里,还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里,张天耀就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去看他们彩排。他甚至恨自己不够果断。最后,张天耀决定去看他们。
张天耀来到排练室,发现三姐妹在那里排练。古帅坐在那里摆弄手机。
古帅见张天耀出现了,连忙对三姐妹喊道:你们的戏份拍完了吧,该我上了吧。
这时陈敏本想冲古帅说:你也不必彩排了,到时候交作业再说吧。
但这时陈敏看见了张天耀出现了,陈敏也改口了:那你上来吧。
于是古帅蹦上了台,跟她们仨“表演”起来。
张天耀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他们排练的是胡栾自己编的一个小品。古帅演的是一个王子。
张天耀坐在底下,看着他们在上面排演,看着拿情拿派的古帅。张天耀一下子有一种发酸心理了。张天耀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小品三姐妹最初找的是自己啊!
张天耀觉得三姐妹对自己已经够好了,但他不敢往下想。而看着表演着的他们,张天耀对古帅的吃醋心理淡了些。他决定回去了。
张天耀站起身,走到门边,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感觉他们似乎没发现自己离开,似乎又知道自己离开。不管怎样,张天耀离开了。
第二天,三姐妹来找张天耀吃早餐。张天耀显得情绪很低落。这时,李佳蓉对张天耀说:你和古帅是一个地方的啊?
张天耀因为讨厌古帅,本想说不是,但又一想:这是既定事实,改不了啊。
于是张天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李佳蓉接着说:你知道吗,我们仨就是一个地方的啊。
张天耀说:在一个地方,不见得关系就一定好啊。
这时陈敏说:那你说说你的过去吧。
张天耀想:自己的过去有什么可说的呢?都是黑历史啊。但她们开始关心自己的过去,这让自己何去何从呢?
于是张天耀说:让我想想吧。
三姐妹也就不吱声了。
张天耀今天的课上的浑浑噩噩。中午之前,他回到了宿舍,他想:自己该跟她们说什么呢?说古帅和张梦泽如何欺负自己?当然,后来还有曹导和曹可儿拯救自己?对,就这么说吧。
中午吃饭时间,张天耀再见到了三姐妹。张天耀想:她们是不是把早上说的话忘了啊。但事实是她们根本没忘。
这回是三个女生同时说:说说你的过去吧。
张天耀也不怕揭丑了,于是他娓娓道来,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记得张天耀在上第一个幼儿园时,就和古帅在一个班。不知怎么的,古帅就是看不惯瘦弱的张天耀。有一天中午放饭,古帅又开始孤立张天耀。
张天耀拿着饭盒,刚打满了饭。这时他已经是最后一个打饭了。他端着饭刚要往桌子上放。这时,古帅出现了。古帅后面还跟着好几个男生。张天耀说他们是古帅的跟班。
古帅一下冲到了张天耀跟前,一下子把张天耀的饭盒打翻了。饭菜洒了一地。
张天耀知道自己打不过古帅,更何况他后面还跟着好几个。
张天耀先是懵了一下,接下来是愤怒。张天耀的脑海里闪现出两个备选方案:一是把打翻在地下的饭菜捡起来接着吃,二是今天就这么饿着吧。
张天耀选择了后者,他空手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他的表情冷漠,使劲地眨着眼睛,好不使眼泪流下来。
古帅原以为张天耀会跪下来求自己,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再欺负张天耀了。
但张天耀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古帅更加生气,他把洒在地下的饭又踩了两脚,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张天耀坐在那里,就在这时,一个小朋友凑了过来。张天耀扭过头一看:是那个叫孙羽的女孩。
其实张天耀和孙羽平时也没有什么交集,但每次张天耀遇到困难,孙羽都会挺身而出。这一次,孙羽把自己的饭推给了张天耀,刚才还绷着不哭的张天耀一下子大哭起来。
而幼儿园的女老师,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个老师也烦张天耀,她得意的是古帅。所以对张天耀被欺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到张天耀大哭起来,这个幼儿园的女老师也良心发现了一下。没有怪罪张天耀了。......
张天耀说到这里,看了看三姐妹。
三姐妹没想到看似阳光的张天耀过去的经历竟然如此抑郁啊。这时她们仨也就理解了张天耀为什么对古帅抱有敌视情绪了。
胡栾对张天耀说:今天晚饭,你还愿意说你过去的故事吗?
张天耀想:既然已经开头了,那也就无所谓了。于是他说:没问题。
下午没有课,张天耀一个人仰在床上,心想:自己说些什么呢?古帅和张梦泽欺负自己的事情一定要讲啊。但自己能自揭伤疤吗?有时候张天耀想要忘记这些不愉快的经历,但过去的事已是刻进了自己的骨髓,能说忘就忘吗?
吃晚饭时,三姐妹早早就打好饭,等着张天耀。
张天耀坐了下来,接着讲自己的故事了。
那是上初中时深秋的一天,张天耀走在放学的路上,发现一颗梧桐树底下的落叶似乎是一个心形。他把叶子捡了起来,心想:把它送给张梦泽吧。
那时,张天耀和张梦泽正好是同桌。张天耀第二天便把这片叶子送给了张梦泽。
张梦泽先是愣了一下,她看了看这片叶子,还是收下了。
张天耀还是感动了许久,她毕竟收下了自己的心啊。
但就在这天下午,他们班上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张天耀就发现古帅正站在那里,一群同学围着他。
出于好奇,张天耀也凑了过去。就听见古帅在说:那个叫张天耀的小子,竟然把一颗心交给了校花张梦泽!好在她并没有被那个小子蛊惑,而是把那颗破心交给了我!
说着,古帅就把那片叶子拿了出来,然后撕得粉碎。
张天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时的他一滴眼泪也没有。......
张天耀说完这些,看了一眼三姐妹,发现她们的表情带有怜悯,可惜,和愤愤不平。
张天耀悸动了一下,他原以为她们会看笑话,至少也是保持冷漠。没想到她们完全站在自己的角度啊。
张天耀觉得自己可能带给她们仨负能量了。他决定讲讲和曹可儿的事情,毕竟这才是他高中生活的一抹亮色啊。
于是张天耀答应三姐妹,明天讲一些高兴的往事。
第二天早上,三姐妹早早来到餐桌旁,等着张天耀讲述他的故事。
张天耀想的是;自己还是说说高兴的事吧,自己不想给三姐妹的印象是自己苦大仇深的感觉。
那是自己上高一的时候,有时下午上体育活动课。那时也仍然没有同学找他玩,不过他也习惯了。
这天体育活动课,张天耀自己一个人拿着个篮球,在操场尽头一个废弃的破篮球架子底下,自己一个人扔球。
正在这时,曹可儿出现在张天耀的世界里。她微笑着对他说:你怎么就一个人啊?
张天耀扭回头,看见曹可儿,而这时,落日的余晖也并着曹可儿的笑脸一并映入了张天耀的眼帘,他感觉全世界都是金灿灿的。
张天耀支支吾吾地说:是啊,就我一个人。
曹可儿说:我陪你一起扔球吧,行吗?
张天耀说:当然可以。
于是两个人扔起球来。张天耀感觉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俩了。他多希望曹可儿也有这种感觉啊。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曹可儿又找了张天耀几次打篮球。后来曹可儿上了高三,学业繁忙,就没怎么找过张天耀了。
记得曹可儿考上电影学院的那个夏天,在老家办了一场升学宴。那天,张天耀也受约参加了。他的那桌都是陌生人。只有孙羽在张天耀旁边。
他们俩坐在那里,就发现最闹腾的就属古帅了。他一会“煽动”大家一起唱歌。在没人邀请他的情况下,又跑到台上演讲。
在宴会接近尾声时,曹可儿来找张天耀。她问他:将来也要考电影学院吧。我老爸很看好你啊。
张天耀不知该说些什么。比起曹可儿说些什么,她找自己谈话本身就足够让自己感动了。事实上张天耀对自己的未来也很迷茫,是曹可儿的鼓励给了自己信心。......
三姐妹听到这里,各自感慨了一下。这时胡栾说:你能把孙羽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吗?
张天耀想:她们认识认识也好。于是就给了孙羽的联系方式。
在一个周末,三姐妹约孙羽。孙羽此时正在另一个城市的一所外国语学院,她一听说三姐妹是张天耀的好朋友,并且要见自己,她也是五味杂陈啊。
想当年,在张天耀最“落魄”的时候,男生只有周冲,女生只有自己还在搭理张天耀。
孙羽自己也说不清张天耀哪里吸引自己,但她总觉得自己对张天耀有好感,但她也说不清这种好感是什么。
孙羽见张天耀的三个女同学约自己,便欣然前往了。
三姐妹在高铁站等待着她。孙羽的形象和照片中的所差无几:带着一副眼镜,梳着马尾辫。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牛仔裤和运动鞋。
孙羽见三姐妹,和照片里也是一样,清爽,干练。
她们有了一见如故的感觉。
三姐妹把孙羽约到一家饭店,她们边吃边聊。孙羽一提到张天耀,不禁打开了话匣子。
还记得那次学校组织运动大会,张天耀他们班5000米跑没人报名。他们班体育委员也很讨厌张天耀,便把这个最漫长的项目交给了张天耀。
张天耀得知此事时,愣了许久,他知道体育委员在折腾自己,因为自己的1000米跑从来都没有及格过,更别说5000米了。
但张天耀却没有找理由拒绝,而是同意参赛了。当张天耀答应参赛的那一刻,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对体育委员说:我不可能取得什么成绩。
体育委员对他说:没关系,你凑个数就好,我们班也算有人报名5000米了。
而张天耀却当真了,他想:至少不能跑倒第一吧。于是张天耀决定利用一切业余时间练习跑步。他还把孙羽惊动了,孙羽就发现张天耀有些“反常”。
每次课间休息,张天耀就跑到操场上跑几圈。孙羽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帮他做点什么。但又觉得会很突兀,就放弃了。
运动会那天,学校彩旗飘扬,同学们都把运动会当成节日。
而张天耀格外地紧张。他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双腿,眼神却有些迷离。终于轮到5000米了。
张天耀上场了。
孙羽还记得那天的张天耀穿着白色上衣,黑色短裤。那好像是英格兰或者是德国队的球衣。张天耀站在起跑线上,一脸不自信的样子。
鸣枪开跑了。明显看出张天耀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了。开始的前100米,张天耀还在前几名,但很快就落在了后面。没跑完一圈,张天耀就倒第一了。
按道理说,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5000米跑。但很快就因为张天耀而变得不同了。
等到第一名跑到终点时,张天耀竟然被整整扣了九圈。等到到第二跑到终点时,张天耀竟然还有4圈没跑完。
但张天耀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还在那里奔跑着。孙羽看到他不疾不徐,但孙羽看出了他的焦虑。在还剩3圈时。孙羽就听见旁边的校领导在讨论。
校主任说:反正他已经是倒第一了,让他结束吧,省下来时间比其他的赛。
校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让他跑吧。
当张天耀跑到还剩2圈时,围观的同学开始骚动起来。有的同学开始鼓起掌来,还有人开始欢呼起来。等到还剩半圈时,全校的师生都欢呼起来了。跑第一的那个同学竟然也给倒第一鼓起掌来。
孙羽看到张天耀在咬牙,但节奏却没乱,他似乎没听见大家的欢呼声,又似乎听到了。又过了几分钟,张天耀终于跑到了终点。
这时运动会就接着继续了。张天耀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终点,也没人理他。孙羽想给他送瓶水,但也没实行。
这件事之后,张天耀的生活也没有任何改变,这时周冲已经当兵去了。又只剩下张天耀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在孙羽眼里,张天耀始终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没有谁拉他加入,他似乎也没有和别人交集的意愿。
还记得有一次,学校评比校花校草。孙羽想:其实张天耀也是够资格的,他不比那个古帅差。但张天耀的人缘堪忧,几乎不可能有人投给张天耀。
这时孙羽想:自己可不可以给张天耀投一票呢?其实这时的孙羽也在纠结。但她还是决定投张天耀一票。
结果那次张天耀只得到了一票。孙羽还清楚地记得,当班长唱到“张天耀”的名字时,张天耀的表情:他先是惊恐,然后错愕,接下来孙羽再看他的表情:有一种往地缝里钻的感觉。
但孙羽也并没有后悔投他一票。她想:现在张天耀可能会难堪,但以后他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件温暖而有力量的事。
所以,放学后。孙羽看见张天耀孤独的背影,便冲了上去,告知他那一票是她投的。这时张天耀的表情没有了错愕和惊恐,反而有了一丝感激。
很快就要到高中毕业了,同学们都在为自己的前途考量。张天耀也迷茫了。这时,孙羽来找他,问他今后的打算。
张天耀摇了摇头。
孙羽说:我看你就考电影学院表演系吧。我看你一定行。
张天耀知道这是第二个人说自己能行了,第一个是曹可儿。正是这两个女生的鼓励,给了张天耀极大的信心,让他明白了人生的方向。
而张天耀问孙羽: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孙羽很笃定地说:我将来要考外国语学院,学法语。
张天耀问:为什么非得学法语啊?
孙羽眨了眨眼睛,说:等我学习之后,再告诉你吧。
张天耀也不置可否,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