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上,罡风依旧呼啸,卷起云海翻腾不息。
陶小桃那句“破瓦重圆”在猎猎风声中显得格外单薄可笑。
夜沉舟捂着心口,那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更深沉的烦躁。
他眼睛死死的盯着陶小桃和她手中那块平平无奇的破瓦片,仿佛想用目光将其焚成灰烬。
荒谬!简直荒谬绝伦!他堂堂魔界至尊,竟被一个顶着绿蘑菇、满嘴胡话的小丫鬟用一块破瓦打断了与死对头的生死对峙?
“……哈?”
那声短促的、充满匪夷所思的疑问词,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看看陶小桃,又看看对面同样一脸冰寒、但眼神深处似乎也掠过一丝错愕的女帝云昭月。
这算什么?仙界最新的精神攻击战术?
云昭月指尖凝聚的寒光并未消散,但周身凛冽的剑意确实因这荒谬绝伦的插曲而微微一滞。
那块破瓦……象征仙魔邻里关系?破镜重圆?她冰蓝色的眸子扫过陶小桃头顶幽幽闪烁的绿光蘑菇。
那是她第一次对这个丫鬟的精神状态产生了些许怀疑。
然而,夜沉舟刚才那痛苦捂胸、额角渗汗的模样。
以及自己识海中那突兀闪过的、带着心跳震动感的模糊画面,却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心头,挥之不去。
“云昭月。”
夜沉舟强行压下心口残余的异样和那股莫名的烦躁,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暴戾。
但细听之下,似乎少了点之前的绝对杀意,多了点只想立刻离开这荒诞之地的迫切。
“管好你这脑子进水的丫鬟!再敢出现在本座面前胡说八道,本座定将她连同那破蘑菇一起碾成齑粉,撒进九幽血海喂虫子!”
他厌恶地最后瞥了一眼那块碍眼的破瓦和那个碍眼的绿蘑菇,周身魔气轰然爆发,化作一道更加凶戾的黑虹。
这次没有撞破任何东西,而是直接撕裂空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观星台上被魔气卷起的狂暴气流,吹得陶小桃东倒西歪,头顶的蘑菇叶子疯狂摇摆。
【蘑菇(绿光微弱):……宿主,你……你真是个人才,魔尊气跑了,任务……任务……】
(陶小桃内心OS:跑得好!再待下去我怕他真把我蘸酱了!任务?任务算个球!活着才是硬道理!)
云昭月站在原地,月白的袍袖在魔气余波中轻轻拂动。
她没有看狼狈的陶小桃,目光依旧停留在夜沉舟消失的地方。
冰封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有指尖无意识地再次拂过鬓边。
那里空空如也。
一股微妙的失落感,在心头一闪而逝。
她收回目光,冰冷的视线落在陶小桃身上。
“陶小桃。”
“奴…奴婢在!”
陶小桃连滚带爬地跪好,瓦片掉在地上也顾不上了。
“观星台清点之事,交由他人,而你……”
云昭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头顶之物有碍观瞻,且回居所静思,无令不得擅出。”
说罢,她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清冷的流光,径自飞向下方凌霄宝殿的方向。
陶小桃如蒙大赦,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系统:叮!宿主成功化解“破瓦”危机,剧情得以推进。】
【绿光蘑菇剩余时长:四小时整。请再接再厉寻找机会完成补考任务。】
(陶小桃内心哀嚎:再接再厉个鬼啊!我只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
时间倒回陶小桃刚被女帝打发去观星台不久——
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最狡猾的壁虎,紧贴着天庭宫殿华丽的飞檐飞速移动。
他穿着不起眼的深灰色短打,动作迅捷无声,巧妙地避开了几队巡逻天兵规律性的视线。
偶尔有仙侍路过,他便瞬间隐入廊柱或假山的阴影中,气息收敛得近乎于无。
此人正是陶小桃在观星台瞥见的那个“黑袍人”,此刻他褪去了显眼的外袍,露出便于行动的装束。
他的目标很明确——是女帝云昭月的寝殿。
趁着女帝前往观星台、殿内守卫相对松懈的间隙,他如同鬼魅般溜到了寝殿侧面一处偏僻的雕花窗棂下。
指尖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乌光,窗棂上精巧的禁制符文悄然溶解,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他身形一缩,便滑了进去,动作轻盈得没有扰动一丝尘埃。
寝殿内弥漫着熟悉的清冽冷香。
他没敢点灯,仅凭窗外透入的微光,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过内殿陈设。
巨大的紫檀木书案,一列列堆积如山的玉简卷轴,这简直像个放杂物的屋子,用一个字来总结——乱。
云母屏风等……最终,他的视线最终锁定在书案旁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妆匣上。
根据“主上”的情报,那根看似普通的“月魄青玉簪”,女帝极为珍视,常置于此处。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妆匣。
指尖再次凝聚乌光,这次更为凝实,轻轻点在妆匣的锁扣处。
细微的咔哒声响起,锁扣应声而开。
他心跳微微加速,轻轻掀开匣盖。
匣内铺着柔软的鲛绡,几件素雅的玉饰摆放其中。
在最上层,静静地躺着一根通体莹润、簪头雕琢着简约流云纹的青玉簪。
正是那根“月魄青玉簪”!
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拿。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玉簪的一瞬间。
殿外远处,猛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云!昭!月!”
是魔尊夜沉舟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那标志性的魔气威压轰然爆发,即使隔着重重殿宇,也让他心神剧震!
(黑袍人内心:不好!魔尊怎么提前回来了?还直接找上了女帝?计划有变!)
他脸色一变,伸出的手硬生生顿住。
魔尊在此刻出现,但因动静太大,必然惊动整个天庭守卫!
此地不宜久留!虽然玉簪近在咫尺,但任务固然重要,暴露了身份才是灭顶之灾!
“主上”的命令是:伺机而动,安全第一。
他当机立断地拿走,然后猛地合上妆匣,甚至来不及重新上锁,身影如同受惊的狸猫,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从原路翻出窗棂。
指尖乌光一闪,将破坏的禁制勉强复原到不易察觉的程度,随即头也不回地融入阴影之中,朝着天庭外围疾驰而去,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根引发无数波澜的青玉簪,依旧静静地躺在妆匣内,仿佛从未被惊扰。
但寝殿内任残留一丝极其淡薄、不属于仙界的阴冷气息,昭示着不速之客的造访。
凌霄宝殿偏殿……
云昭月坐在案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空无一物的鬓边,黛眉微蹙。
刚才夜沉舟那声怒吼中蕴含的愤怒不似作伪,他声称自己用意识探查了他?
她闭上眼,强大的神识瞬间扫过自身。
她的灵力运转圆融无碍,识海清明,并无任何主动外放探查的痕迹残留。
以她的修为和对力量的控制,若真探查了夜沉舟,绝不可能毫无知觉,更不可能留下让对方如此精准捕捉到的“痕迹”。
那么,夜沉舟感受到的是什么?那股让他暴怒折返的“探查感”从何而来?
难道……是某种隐秘的东西,以一种不可察觉的方式,被他误认为是被自己探查了?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微微一沉。若真如此,这纠缠不清的原因,比单纯的敌对更令人……烦扰。
她习惯性地抬手,想抚平鬓角,指尖却再次落空。
这一次,那熟悉的温润触感并未传来。
云昭月猛地睁开眼,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簪子呢?
(云昭月内心:我的簪子呢?好像之前回过一趟寝殿,是不是落那了。)
她豁然起身,快步走回寝殿。
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书案旁的紫檀木妆匣。
匣盖……似乎并未完全合拢?她心中警铃大作,上前打开匣盖。
鲛绡依旧柔软,几件玉饰安然无恙,唯独最上层——空空如也!
那根陪伴她无数岁月、承载着模糊过往与莫名心绪的“月魄青玉簪”,不见了!
一股强烈的怒意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云昭月全身!
寝殿内的似乎温度骤降,好像连空气中飘荡的冷香都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她纤细的手指按在妆匣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方才夜沉舟闯入、陶小桃胡闹、乃至自己心绪不宁,竟都未能第一时间察觉!
“来人!!!”
清冷的声音蕴含着前所未有的寒意,穿透殿宇。
殿门瞬间被推开,守卫的仙将和侍立的仙娥感受到那恐怖的威压,齐齐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
“传令!”
云昭月的目光扫过妆匣,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
“封锁凌霄殿所有出入口!彻查一个时辰内所有进出、靠近本座寝殿之人!掘地三尺,也要把本座的簪子找回来!”
命令如同飓风般席卷了整个凌霄殿区域。
原本因魔尊三番五次的闹腾所导致的紧绷气氛,此刻更是降到了冰点。
大批仙卫被调动,地毯式搜索开始。
仙娥们也被总管嬷嬷召集起来,人人自危,互相询问盘查。
陶小桃刚蔫头耷脑地回到分配给低阶仙娥的狭窄居所,还没喘匀气,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得差点从硬板床上跳起来。
门外站着一位身材微胖、板着脸、眼神锐利如刀的中年妇人。
正是掌管所有低阶仙娥的总管赵嬷嬷。
“陶小桃!别装死!出来!”
赵嬷嬷的声音又尖又利。
“陛下寝殿失窃,丢的是顶顶要紧的物件!所有当值的、不当值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去前庭集合!接受盘查!谁敢磨蹭,拔了你们的皮!”
陶小桃顶着绿油油的蘑菇,苦着脸跟在一群同样惶恐不安的小仙娥后面,来到了凌霄殿前宽阔的汉白玉广场。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仙卫们面色凝重,来回巡视。
仙娥们则三五成群,窃窃私语,脸上都带着惊惧。
“听说了吗?陛下丢的是那根常戴的青玉簪!”
“天啊!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会是……魔尊走的时候顺手……”
“嘘!慎言!不要命了!”
“陛下震怒,这次怕是要见血了……”
陶小桃听着周围的议论,心里也直打鼓。
(陶小桃内心OS:女帝的簪子丢了?难怪刚才看她脸色那么难看,比魔尊拆房子时还吓人。)
等等……簪子?陶小桃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想起系统之前解锁的信息——是那根簪子!
就是一百二十年前坠星渊事件的关键物证!是连接女帝和魔尊儿时羁绊的唯一具象化物品!
就在这时,赵嬷嬷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都给我站好了!挨个说清楚,卯时三刻到巳时初(也就是陶小桃被叫到观星台对峙结束这段时间)。”
“你们都在何处?做了什么?有谁看见?一个细节都不许漏!”
盘查开始了。仙娥们一个个被叫上前,在仙卫和赵嬷嬷严厉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回话。
有在打扫庭院的,有在浆洗衣物的,有在膳房帮忙的……都有人证物证。
陶小桃排在后面,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簪子丢了……女帝震怒……系统任务……魔尊……儿时记忆……她猛地一个激灵!
等等!她上观星台之前,在女帝寝殿屋顶方向,瞥见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以为是哪个仙官,但因为魔尊突然出现就忘了这茬!那黑影消失的方向……似乎就是女帝寝殿?!
一个大胆的猜测瞬间成型:那个黑影,是贼!是他偷了女帝的簪子!而自己,是唯一的目击者!
陶小桃的心跳骤然加速!立功的机会!只要禀告女帝,抓住那个贼,找回簪子,说不定能将功折罪,头顶的蘑菇也能摘掉!
甚至……还能在女帝面前刷一波好感,为后续撮合任务铺路?
她越想越激动,几乎按捺不住要冲出去禀告的冲动。
就在她深吸一口气,准备举手高喊“我知道!”的瞬间!
【滴!警告!宿主行为将触发不可控风险!】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如同一盆冷水快速浇下。
【风险分析】
【1.宿主目击仅为惊鸿一瞥,无实质证据,贸然指认,若贼人反咬或无法找到,将引火烧身,加重女帝怀疑。】
【2.贼人能潜入女帝寝殿,实力背景不明。宿主暴露目击身份,恐遭报复。】
【3.此为介入女帝与魔尊核心羁绊物品(月魄青玉簪)的绝佳机会!系统建议:宿主主动请缨,秘密寻回玉簪!】
【触发隐藏任务:物归原主!】
【任务目标:在女帝云昭月发现盗贼线索前,寻回“月魄青玉簪”并归还。】
【任务奖励:系统积分+50点,绿光蘑菇剩余时长清零,并获得“初级隐匿符”一张。】
【任务失败惩罚:头顶绿光蘑菇升级为“七彩霓虹炫光舞菇”,持续一天,自带BGM《最炫民族风》。】
【请宿主谨慎选择!】
陶小桃刚举到一半的手,硬生生僵在了半空,脸上的激动瞬间化为惊恐和纠结。
七彩霓虹炫光舞菇?还自带BGM?!这惩罚比蘸酱可怕一万倍!
(陶小桃内心疯狂吐槽:系统你够狠!你这是逼我去死啊!我一个小丫鬟法力低微,顶着个绿蘑菇,去哪找簪子?!大海捞针吗?!)
然而,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和那“七彩霓虹”的恐怖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看着前面还在挨个被盘问、吓得瑟瑟发抖的同伴们。
再看看远处凌霄宝殿的方向,一股破釜沉舟的悲壮感油然而生。
拼了!总比顶着七彩蘑菇跳广场舞强!
就在赵嬷嬷尖锐的目光扫到她这边,准备点名时。
陶小桃猛地一咬牙,顶着幽幽绿光,一步跨出队列,对着赵嬷嬷和旁边的仙卫统领深深一礼,声音带着装出来的惶恐和急切。
“嬷嬷!统领大人!奴婢……奴婢或许……或许能为陛下分忧!”
赵嬷嬷三角眼一眯,上下打量着陶小桃和她头顶的蘑菇,满是怀疑。
“你?陶小桃?你能分什么忧?别添乱就不错了!”
“奴婢不敢添乱!”
陶小桃把头垂得更低,语速飞快。
“奴婢……奴婢方才去观星台前,途经陛下寝殿附近回廊时,曾……曾无意间瞥见一道黑影从殿顶方向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形迹可疑!”
“当时奴婢只道是哪位仙官大人有急事,未及细想,后因魔尊降临,心神俱震,便忘了此事!”
“如今想来……那黑影消失的方向,正是陛下寝殿!时间……也大致吻合!求嬷嬷、统领大人明察!”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点出了关键的时间和地点,隐去了自己是在观星台看见的事实。
只强调是“途经回廊”,将目击说成是“无意瞥见”、“忘了”,也符合她一个小丫鬟受惊后的反应。
仙卫统领脸色一肃。
“黑影?从殿顶方向?具体何时?何种模样?”
赵嬷嬷也收起了轻视。
“你可看清了?”
“回大人,那时天色微明,那影子太快,奴婢只觉是一团深色,像是穿着深灰或黑袍,实在没看清面容身形!”
陶小桃假装努力回忆着,表情真挚。
仙卫统领与赵嬷嬷对视一眼。
陶小桃的话虽然模糊,但提供了一个关键线索——有可疑人物在失窃时间段内出现在寝殿附近!
而且是从殿顶方向!这绝非正常仙官所为!
“你确定?”
统领沉声问。
“奴婢不敢欺瞒!”
陶小桃连忙保证。
赵嬷嬷眼珠一转,看向陶小桃头顶的蘑菇,阴阳怪气地说。
“陶小桃,你今日言行古怪,头顶还顶着这么个……东西。,你这话,有几分可信?”
陶小桃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这老太婆多管闲事。
她刚要辩解,仙卫统领却摆摆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赵嬷嬷,你继续盘查其他人。”
“陶小桃。”
他缓缓转向陶小桃。
“你随本统领去寝殿附近,详细指认你看到黑影的位置和方向!”
“若所言属实,陛下面前,记你一功!若有半句虚言……”
话语一转,他的眼神陡然一厉。
“奴婢明白!谢统领大人!”
(陶小桃赶紧应下,心中暗喜:第一步,引起官方注意,算是成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在官方的“保护”下,利用系统可能的提示或者瞎猫碰上死耗子,去找簪子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的蘑菇。
【蘑菇(绿光闪烁):宿主,自求多福吧。本菇只能精神上支持你(亮度+1%)】
整个凌霄殿因玉簪失窃而风声鹤唳、陶小桃被迫加入“指认现场”队伍。
而距离天庭极其遥远的魔界,九幽血海深处。
翻滚的暗红色血浪中,一道玄色身影缓缓浮出。
夜沉舟赤着上身,精壮结实的肌肉上布满新旧伤痕,暗红的血水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肌理滑落。
他闭着眼,任由血海中蕴含的狂暴能量冲刷着身体,修复着之前与云昭月对峙时因记忆冲击带来的些许不适。
他本想借血海之力彻底压下那股烦人的悸动和那该死的“被探查感”。
但越是静心,心口那处旧伤位置却越是传来隐隐的、带着奇异牵引力的微热。
识海中,那个小女孩绝望的哭喊声和那股淡淡的冷香,反而越发清晰。
“该死!”
他低咒一声,猛地睁开眼,猩红的魔瞳中满是暴躁。
“都是那个云昭月!若非她……若非她……”
夜沉舟愤怒的自言自语着。
他烦躁地一挥手,一道魔气将血浪劈开数丈。
就在魔气激荡的瞬间,他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遭血海灵气格格不入的冰凉气息波动!
那波动极其隐晦,一闪而逝,若非他修为通玄且心绪不宁的神识外放,几乎无法察觉。
但这股冰凉灵气……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夜沉舟眼神一凝,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出现在波动传来的血海边缘一处嶙峋的黑色礁石旁。
魔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礁石的每一寸缝隙。
突然,他目光锁定在礁石底部一处被血色苔藓半遮掩的凹槽里。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根通体莹润、簪头雕琢流云纹的青玉簪。
簪身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清冽纯净的仙灵之气,正是他方才感知到的来源!
一丝极其淡薄的、属于女帝云昭月的清冷气息,萦绕其上。
夜沉舟的神情有些疑惑。
“云昭月的簪子?!怎么会在这里?”
九幽血海,魔气最盛之地,凡是仙界之物落入此地,本该瞬间被污秽侵蚀灵光尽失。
但这根簪子,虽然灵气微弱,却依旧保持着纯净,甚至隐隐有抵抗血海魔气的迹象!
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拈起了那根簪子。
触手温凉,玉质细腻,簪头一处极其微小的、不规则的凹陷,在血海的映照下清晰可见。
这个痕迹……夜沉舟的指尖摩挲着那个凹陷。
一股极其遥远而模糊的、带着掌心刺痛感的记忆碎片再次冲击脑海——他抓住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那东西很滑……很凉……
“哼!”
他猛地甩甩头,强行驱散那恼人的画面,眼神重新变得冷厉而烦躁。
“定是那女人不小心弄丢了,被血海暗流卷到了此处!真是麻烦!堂堂女帝,连自己的东西都看不住!”
他握着簪子,站起身,猩红的魔瞳看着掌心这属于死对头的物件,眉头紧锁。
毁了它?一个念头闪过,但……这毕竟是她的东西,而且似乎对她很重要。
就这么毁了,未免……太便宜她了?
“对,那样太便宜她了!我留着,或许还能找机会用它狠狠嘲讽她一番!”
而且……就这么毁了,似乎……有点可惜,这玉质倒是不错……
魔尊大人给自己找了无数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最终冷哼一声,。
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簪尾,仿佛捏着什么脏东西,身影再次融入魔气,朝着血海外围飞去。
那方向,赫然是天庭!
(夜沉舟内心独白:云昭月,本座捡到了你的破簪子!等着吧,本座要当面扔在你脸上,好好羞辱你一番!让你知道丢三落四的下场!……嗯,没错,就是这样!)
……
凌霄殿前庭,盘查还在继续,气氛压抑。
陶小桃跟着仙卫统领在寝殿附近比划了半天,自然指认不出更多细节。
统领虽然失望,但也确认了陶小桃并非信口开河,确实有可疑人物出没,加派了人手扩大搜索范围。
陶小桃正愁眉苦脸地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是继续跟着搜查碰运气,还是找借口溜号自己瞎摸,忽然——
一股熟悉的、暴戾灼热的恐怖威压,毫无预兆地再次笼罩了整个凌霄殿区域!
“云昭月!滚出来!”
夜沉舟那嚣张狂傲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广场上所有人瞬间色变!仙卫们如临大敌,瞬间结阵!赵嬷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陶小桃更是心脏骤停,头顶的蘑菇绿光都吓得闪烁不定!
(陶小桃内心哀嚎:怎么又来了啊?!你还有完没完啊!这次又是为了啥?!我的簪子还没找到呢!)
一道玄色身影裹挟着滔天魔焰,轰然降落在广场中央,正是去而复返的魔尊夜沉舟!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猩红的魔瞳扫过如临大敌的仙卫和瑟瑟发抖的仙娥们。
最终锁定在闻讯从殿内疾步而出的女帝云昭月身上。
云昭月面罩寒霜,眼神冰冷。
“夜沉舟!你三番两次……”
她的话被夜沉舟粗暴打断。
“闭嘴!”
魔尊大人极其不耐烦地一挥手,然后,在所有人惊愕、不解、甚至带着恐惧的目光注视下。
他极其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一样东西的尾端,手臂一扬——
一道温润的青光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伴随着魔尊那充满嘲讽和恶意的吼声,朝着云昭月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你这蠢女人!连根破簪子都看不住!掉到本座的血海里,脏了本座的池子!赶紧拿走!看着就碍眼!”
那被砸过来的东西,赫然是那根失窃的“月魄青玉簪”!
整个广场,死寂无声。
(陶小桃内心OS:纳尼?什么鬼?!我还没偷偷去找呢,这么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