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如刀，割裂着林默的视线。
他拖着受伤的左腿，一步步靠近那座黑色金字塔建筑。极地的寒风裹挟着冰粒，抽打在他的脸上，但疼痛此刻已无关紧要。通讯器彻底失灵，武器只剩下一把手枪和两枚电磁脉冲手雷——这是老K最后的馈赠。
金字塔的入口隐藏在雪坡之下，一道几乎与冰壁融为一体的金属门微微泛着蓝光。林默靠近时，门上的生物扫描仪自动启动，红光扫过他的虹膜。
“身份确认：忒修斯-Omega。权限等级：终极。”
机械女声响起，金属门无声滑开。林默握紧手枪，缓步踏入。
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甬道，墙壁上嵌着发光的蓝色管线，像是某种生物的血管。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金属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让他想起陆沉描述的实验室气息。
“林默。”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林默猛地抬枪，却看到韩东站在拐角处，脸色苍白，额头上还贴着神经接口的电极贴片。
“韩东？”林默没有放松警惕，“证明你是你。”
韩东苦笑，举起手腕上的伤疤——那是他们第一次合作时，林默替他挡刀留下的痕迹。
“楚河在下面，”韩东压低声音，“他启动了主终端，准备在极夜开始时覆盖整个北极圈的时间线。”
“苏婉和小雨呢？”
“苏婉被带去了神经控制室，楚河要激活她的未来记忆。”韩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小雨……她在主实验室。”
林默的血液几乎冻结：“他到底要做什么？”
韩东摇头：“我没权限知道全部计划，但实验室最下层……有个东西，叫‘时间之锚’。”
林默不再多问，跟着韩东穿过迷宫般的通道。沿途的墙壁上偶尔会出现全息投影，显示着不同时间线的片段——有些是他经历过的，有些则完全陌生。其中一段画面让他脚步一顿：未来的自己站在实验室中央，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而苏婉躺在手术台上，生死不明。
“这些是……”
“时间观测记录。”韩东低声道，“楚河一直在研究你。”
他们终于抵达一个环形大厅的入口，透过玻璃墙，林默看到了让他心脏骤停的一幕——
小雨被固定在一个透明的圆柱舱内，无数细如发丝的神经导管连接着她的脊椎和大脑。舱外，楚河正操作着全息控制台，而更可怕的是……
苏婉站在他身旁，眼神冰冷陌生，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苏婉？！”林默一拳砸在玻璃上。
楚河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他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欢迎，林默。我猜你已经见过未来的苏博士了？”
苏婉——或者说，被未来记忆主导的苏婉——缓缓转头看向林默，目光里没有一丝熟悉的情感。
“别担心，”楚河轻声道，“她只是暂时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林默的枪口对准楚河，但韩东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别开枪！这里的墙壁是反射装甲，流弹会伤到小雨！”
楚河笑了：“明智的建议。”他按下控制台上的按钮，大厅中央的地板缓缓分开，升起一个巨大的环形装置——时间之锚。
蓝光在环内汇聚，形成一道扭曲的时空门。林默曾在陆沉的资料里见过这东西的雏形，但此刻的规模远超想象。
“你知道为什么小雨是完美的免疫体吗？”楚河抚摸着圆柱舱，“因为她的基因里，同时融合了你的时间适应力和苏婉的神经稳定性。她是唯一能承受时间锚点启动的生命体。”
林默的呼吸几乎停滞：“你什么意思？”
楚河的笑容扩大：“我的意思是，她不是你的女儿，林默。她是‘忒修斯计划’的第一个成功实验体——而你，是她的基因提供者之一。”
世界在眼前崩塌。
林默的枪口微微颤抖，但下一秒，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刺破空气，红光疯狂闪烁。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神经链接！”
圆柱舱内，小雨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泛着诡异的蓝光，所有连接她的导管同时亮起！
楚河脸色骤变：“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主动接入系统？！”
苏婉的身体也突然僵直，她的眼神在清明与混沌间挣扎，仿佛两个意识正在体内交战。
“林默……！”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阻止她……小雨在强行改写程序！”
韩东猛地拽住林默：“现在！电磁脉冲手雷！”
林默毫不犹豫地扯下手雷保险，砸向时间之锚的控制台。
楚河怒吼着扑来，但已经晚了。
手雷爆发的蓝光吞没了整个大厅，所有电子设备瞬间瘫痪。圆柱舱的锁扣弹开，小雨跌落出来，而苏婉也终于挣脱控制，踉跄着跪倒在地。
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刻，林默看到时间之锚的环形框架上，刻着一行小字：
“献给唯一能结束这一切的人——Omega。”
然后，世界陷入寂静。
当林默再次醒来时，他躺在雪地上。
黑色金字塔建筑在他身后崩塌，极光在夜空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苏婉和小雨不见踪影，只有韩东瘫坐在不远处，手里攥着一块数据芯片。
“他们……消失了。”韩东的声音嘶哑，“时间锚点启动了一瞬间，苏婉冲进去抱住了小雨，然后……”
林默爬过去，夺过芯片插入自己的便携终端。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
未来的苏婉站在实验室里，对着镜头说：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计划成功了。时间锚点必须被启动一次，才能解锁最终协议。去找‘观测者’，他知道怎么结束这一切。”
视频结束，最后定格在一个坐标上：南极洲，冰盖下400米。
林默抬头，看向逐渐平静的极光。
楚河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苏婉和小雨去了哪里？而所谓的“最终协议”，又是什么？
他唯一确定的是——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