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含笑地看向秦沅,“嗯?”
兔子秦沅点头如捣蒜。
季清夏似乎是找到了更有意思的事,将兔子秦沅揣在白大褂的兜里,就离开了实验室。
季清夏虽然是裴溯的表弟,但原书里对他的描述不多,一般只有裴溯或白苏苏犯病的时候,才会大晚上把他叫过去。属于是标准的霸总的医生朋友。
但据秦沅观察,裴溯的这位医生朋友,似乎热衷于科研。
发现她是一只通人性的兔子后,应该暂时不会把她解剖,但肯定还想要研究她。
季清夏把兔子秦沅带回了自己的卧室,还特意让佣人给她准备了兔窝和草料等,然后一一教她使用,看得出来,是把她当宠物兔养了。
秦沅松了口气,宠物兔总比实验兔和肉兔好。
躺在干草堆上啃着新鲜的羽衣甘蓝,秦沅觉得兔生圆满。在有钱人家当宠物兔,这不比穿书前累死累活当牛马强?
翌日清晨,阳光照进卧室,暖洋洋的,映照得毛茸茸的秦沅兔毛晶亮。
兔子秦沅是被女人的责问声吵醒的。
“季清夏,昨天你跑哪去了?你哥病情恶化,就等着你来抽骨髓,为什么你不在他身边好好待着?”
“整天捣鼓你那破实验室有什么用?你当医生能治好你哥吗?”
“你知不知道,你哥化疗头发都掉光了。当初我们生你下来,就是为了救他!如果不是你的骨髓和你哥的匹配,我为什么要生你?”
“别说只是骨髓了,就算你哥需要换哪个零件,你也得马上给他!听到没有?”
秦沅趴在窝里,竖起了耳朵听门口那个短发胖女人数落季清夏,原本还有些幸灾乐祸,但听到后面却有些同情起他了。
都是一个妈生的,这也太不公平了!
她一个陌生人听着都觉得愤怒,就更别提当事人季清夏了。
可面对亲生母亲冷酷的话语,季清夏却表现得近乎麻木地平静,眼神里全然没有昨日在实验室里的光彩,“知道了,妈。”
门被“啪”地一声关上。
季母已经走了,季清夏却宛若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后,清俊面容眉目低垂,将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中。
这时候,忽然有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碰了碰他的小腿。
季清夏低头,就看到了他昨天从实验室捡回来的那只有灵性的兔子,正用毛茸茸的爪子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小腿,睁着红宝石般的眼睛望着他。
他靠着门坐在了地上,伸手碰了碰秦沅毛茸茸的脑袋,自嘲地笑了声,“小兔子,你在可怜我?”
秦沅用兔耳朵蹭了蹭他的手背。
季清夏将她捧了起来,放在膝盖上,将脸贴在了她毛茸茸的背上。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季渡尘先天患有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为了换上合适的骨髓,他们做了很多检测才生下了健康的我。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救他。”
“我的血液,骨髓,甚至是每一个器官,都是因他需要而存在。其实我应该感谢季渡尘,没有他,他们就不会生下我。他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我学医也是为了救他。”
季清夏低头看着自己,语气平静,不知是在说服别人,还是说服自己。
秦沅感到心情有些沉闷,很想开口安慰,但张嘴却只能发出“咕咕”的声音。
不是肚子饿,这是兔兔用来表示不满的声音。
季清夏朝她看去。
就见那只浑身毛发雪白透着些粉色的小兔子,站在他面前,用红宝石般的眼睛瞪着他,使劲摇头。
季清夏微怔,将她捧了起来,“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兔子秦沅重重点头。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即便你的带着救你哥哥的使命降生,可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并非他人的附属,更不是别人的零件库!
“你一只小兔子怎么懂那么多?”
季清夏哑然失笑,将她捧回到了窝边,轻摸了摸她阳光下雪白发亮的毛发,又给她喂了些干草,声音依旧清澈明朗:“兔兔不需要懂那么多,只需要吃饱了晒晒太阳就好。”
秦沅嚼着干草腹诽:兔兔要是不懂那么多,早被你在实验室解剖了!
……
“蓝宝石,我出门一趟,你别乱跑。”
秦沅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变成裴溯的鸟。
裴溯亲自给她碗里倒了鸟粮后,又叮嘱起管家:“我和母亲去殡仪馆送秦沅一趟,你们看好蓝宝石,别让她吃太多,别像上次那样差点撑死了。”
管家:“裴总放心。蓝宝石这几日吃的都不多。”
裴溯也感觉自从那天蓝宝石差点撑死后,似乎一直食欲不佳,又变成了以前那样高冷不给人碰的模样。别说听她学舌了,就连“嘎嘎”叫她都不乐意了。
他都怀疑爱宠是不是抑郁了。
秦沅见裴溯抬腿要走,猛地振翅朝他飞去。
她也想去殡仪馆送“秦沅”一趟!
感觉到肩膀微沉,裴溯偏头,就对上鹦鹉淡蓝色的脑袋和黑不溜秋的小眼睛。
管家正要把鹦鹉抓回笼子里,但鹦鹉的爪子却紧抓着裴溯的西装不放。
裴溯抬头制止了管家,有些惊讶于鹦鹉突如其来的热情,“既然蓝宝石想跟在我身边,就带她一起去吧。”
管家迟疑:“裴总,带一只鹦鹉去灵堂不好吧?”
裴溯摆手:“没事,蓝宝石很安静的。”
秦沅想说“是啊是啊”,然而黄喙一张,出口却是:“嘎嘎——”
……
殡仪馆,守灵堂。
今日是秦沅的遗体告别仪式。
她到底是裴家养女,裴家还是要为她操持丧事的。
前来悼念的人大多是裴家的亲戚,还有“秦沅”生前的好友。
“沅沅,前几天见你还好好的,说好一起去打卡我老公的痛楼,你怎么就忽然走了啊!”
一个身穿黑色哥特风洛丽塔礼裙的女孩,趴在棺材边痛哭流涕。
看到手持白菊花的裴溯走来,那黑裙女孩顿时红了眼,气愤地冲上前,一把夺过了裴溯手里的白花,丢到了地上,然后怒声质问:
“裴溯!是不是你害死了沅沅?裴伯伯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沅沅,立了遗嘱让你照顾她,你就是这么把她照顾到棺材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