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虞嫣然睁开眼,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身下柔软的床垫、床头柜上发着微光的电子钟、空气中淡淡的柠檬清香...这一切都在提醒她,这里不是大周朝虞国公府的闺房。
她摸索着拿起手机——这个现代器物她已经能基本操作了——屏幕上显示着“07:15“和一条未读消息。虞嫣然笨拙地点开,是程景珩发来的:
「上午我有会议,林悦10点来接你见徐老。早餐在厨房,微波炉加热30秒。」
微波炉?虞嫣然皱眉。昨天程景珩确实教过她使用一些简单的家电,但那个方方正正的铁盒子她还没碰过。
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公寓里静悄悄的。程景珩的卧室门关着,看来已经出门了。虞嫣然松了口气,不知为何,每次面对那个男人,她总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厨房里,一个盖着保鲜膜的盘子上贴着便签:「鸡蛋饼和豆浆,按这个按钮加热→」。箭头指向微波炉上一个画着“30s“的按钮。
虞嫣然小心翼翼地按照指示操作,当微波炉“叮“的一声响起时,她还是被吓了一跳。取出的食物冒着热气,香气扑鼻。她尝了一口,味道居然不错,虽然比起虞府厨娘的手艺还差得远。
吃完早餐,虞嫣然在宽敞的公寓里闲逛起来。昨天来得匆忙,没来得及细看。程景珩的住所装修简约而精致,灰白色调为主,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作。客厅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和奖杯——那些应该是程景珩获得的荣誉,虽然虞嫣然不太明白“金凤凰奖最佳男主角“具体意味着什么。
一扇半掩的门引起了她的注意。推开门,里面是一间比客厅书架更加壮观的书房。四壁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柜,中间摆着一张宽大的实木办公桌。虞嫣然好奇地走近,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笔记本电脑、几份文件和...
她的呼吸停滞了。
那是一摞关于时空穿越理论的打印资料,最上面一份标题赫然写着《时空异常点与量子隧穿效应》。旁边还摊开着一本笔记,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公式和观测数据。
虞嫣然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翻开笔记本的扉页,上面用俊逸的字迹写着「程景珩研究记录,2018-2023」,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寻找母亲失踪的真相」。
“母亲...失踪?“虞嫣然喃喃自语。
她的目光被书柜最显眼位置的一个相框吸引。照片里,年轻的程景珩站在一位优雅的中年女子身旁,两人身后是一所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研究所建筑。女子眉眼间与程景珩有七分相似,应该就是他的母亲。照片下方写着一行字:「徐氏时空物理研究所成立十周年纪念」。
最让虞嫣然震惊的是书房另一侧墙上挂着的一幅古画——画中是一位抚琴的古代女子,身着淡紫色襦裙,眉目如画。那女子的容貌,竟与她有八分相似!
“这...这是怎么回事?“虞嫣然倒退两步,心跳如鼓。程景珩研究时空穿越,书房里还挂着与她相似的古代女子画像...他救她、收留她,难道另有所图?
“虞小姐?“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虞嫣然吓得差点叫出声。转身看到林悦站在书房门口,一脸惊讶。
“程老师从不让人进他书房的,“林悦皱眉,“你怎么...“
“抱歉,我...我只是随便看看。“虞嫣然急忙退出书房,心跳仍未平复。
林悦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书房内部,目光在那幅古画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换上职业微笑:“准备好了吗?徐老那边约的十点半。“
虞嫣然点点头,跟着林悦离开公寓,脑海中却不断回放刚才看到的画面。程景珩到底在研究什么?那幅画中的女子是谁?他母亲又为何失踪?
......
徐老的住所位于BJ西郊一处僻静的四合院,与城中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对比。院子里种满了花草,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在修剪一株盆景。
“徐教授!“林悦恭敬地打招呼,“程老师让我带虞小姐来见您。“
老人转过身,锐利的目光透过老花镜片直直落在虞嫣然身上。那一瞬间,虞嫣然有种被完全看透的错觉。
“果然很像...“徐老低声自语,然后露出和蔼的笑容,“虞姑娘是吧?景珩跟我说了你的...特殊情况。来,进屋说话。“
古朴的客厅里摆满了各种古董和科学仪器,奇异的组合却莫名和谐。徐老亲自沏了一壶茶,茶香瞬间勾起了虞嫣然的思乡之情。
“这是福建的大红袍,不知道比你们大周的茶如何?“徐老笑眯眯地问。
虞嫣然接过茶杯的手一抖:“您...您相信我来自大周朝?“
“孩子,我研究时空物理六十余年,见过的怪事多了去了。“徐老啜了一口茶,“更何况,景珩母亲当年...“
他突然停住,转移了话题:“说说你穿越时的具体情况。“
虞嫣然详细描述了琴艺比试上的意外,包括琴弦上的可疑药粉。徐老听得极为认真,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什么。
“有意思...“徐老若有所思,“你触碰了被施加特殊物质的琴弦,同时正在演奏...音乐很可能成为时空震荡的媒介...“
“徐教授,“虞嫣然忍不住问,“我真的能回到原来的时代吗?“
徐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书柜里取出一本厚重的相册。翻到某一页,他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一位穿着民国服饰的年轻女子,站在一架古琴旁。虞嫣然倒吸一口冷气——那女子的面容,竟与书房画中的古代女子、以及她自己极为相似!
“这是...“
“我祖母,徐梦华,民国时期著名的古琴演奏家。“徐老意味深长地说,“她留下的日记里记载了一件奇事——1923年,她在演奏家传古琴时突然昏迷,醒来后声称自己去了一个叫'大周'的朝代,成为一位贵女,还遇到了命中注定之人...“
虞嫣然浑身发抖:“这...这不可能...“
“更巧的是,“徐老继续道,“景珩母亲程教授失踪前,正在研究我祖母留下的这把古琴。她认为某些特殊乐器可能是时空通道的'钥匙'...“
话未说完,林悦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接听后脸色变得古怪:“徐教授,抱歉打断您。程老师来电话说,今晚临时有个重要聚会,希望虞小姐也能参加。“
虞嫣然正沉浸在震惊中,茫然地点了点头。徐老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块古朴的怀表递给她:“拿着这个,如果什么时候你感到时间异常——比如周围事物突然变慢或变快,就按下这个按钮。“
“这是什么?“
“简易时空波动记录仪,我自制的。“徐老眨眨眼,“景珩会解释的。现在你们该走了,记得小心那个刘制作人。“
“刘制作人?“虞嫣然困惑地接过怀表。
林悦脸色一变:“徐教授怎么知道刘总会参加今晚的派对...“
......
晚上七点,虞嫣然穿着林悦为她挑选的淡蓝色改良旗袍,忐忑不安地站在程景珩身边。派对地点是城中一家高级会所,到场的大多是娱乐圈人士。
“记住,“程景珩低声嘱咐,“你是我新戏的古文化顾问,刚从国外回来,所以对国内有些生疏。别谈太多个人情况。“
虞嫣然点点头,忍不住偷瞄身旁的男人。今晚的程景珩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蓝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与书房里那个研究时空奥秘的学者判若两人。
“程影帝!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天降仙女'吧?“一位浓妆艳抹的女艺人走过来,上下打量着虞嫣然,“果然气质不凡。“
程景珩微微一笑,熟练地挡在虞嫣然前面:“李导说笑了,这是虞小姐,我们新戏的顾问。“
随着到场宾客增多,虞嫣然逐渐感到不适。现代派对的喧闹、刺眼的灯光、陌生人肆无忌惮的打量都让她紧张。更让她不安的是,一位被称为“刘总“的秃顶中年男子从她一进场就盯着她看,眼神让她想起大周朝那些好色的官吏。
“听说虞小姐精通古琴?“刘总突然凑过来,满嘴酒气,“正好会所有架不错的琴,不如给我们展示一下?“
虞嫣然后退一步:“不...不必了...“
“哎呀,别害羞嘛!“刘总竟然伸手去拉她,“程影帝把你藏得这么严实,今天好不容易...“
他的手还没碰到虞嫣然,程景珩已经一步插到两人之间,面带微笑眼神却冰冷:“刘总,虞小姐今天身体不适。不如我让林悦给您介绍几位新人?“
刘总悻悻地走了,但很快虞嫣然就听到他跟别人说:“装什么清高,不就是程景珩包养的小情儿...“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虞嫣然心里。在大周朝,女子的名节比性命还重要。她眼眶发热,转身想找地方躲起来,却撞上了一个端着香槟的服务生。
“啊!“金黄色的液体洒了她一身。
场面一时混乱。林悦赶紧过来帮她擦拭,程景珩则皱眉看着这一切。
“不如让虞小姐弹一曲吧,“派对主人突然提议,“正好缓解一下气氛。“
在场众人纷纷附和。虞嫣然手足无措地看向程景珩,却见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好...好吧。“她勉强答应。
会所角落里确实放着一架古琴。当虞嫣然在琴前坐下时,嘈杂的派对竟然安静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指尖轻轻抚上琴弦。
那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大周朝的御花园,回到了琴艺比试的现场。手指似乎有了自己的记忆,拨动琴弦,一曲《广陵散》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琴声时而如清泉叮咚,时而似惊涛拍岸。虞嫣然完全沉浸在音乐中,忘记了身处何地。这首讲述聂政刺韩王的古曲,此刻却表达着她对故乡的思念、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虞嫣然睁开眼,惊讶地发现全场鸦雀无声。许多人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程景珩站在最前排,眼中闪烁着她看不懂的光芒。
“太...太震撼了...“一位女演员喃喃道,“我从没听过这样的古琴演奏...“
“这绝对是原创!“一位音乐制作人激动地说,“我熟悉所有现存的古琴谱,从没听过这个版本!“
刘总突然挤到前面:“虞小姐,有兴趣签约我们公司吗?我保证一年内让你红遍亚洲!“
虞嫣然不知所措地站起身,寻找程景珩的身影。就在这时,她注意到角落里有人正用手机对着她拍摄——不是普通的拍照,而是专业的录像。
“不许拍!“她下意识用大周朝官话喊道,随即意识到失态,改用生硬的现代汉语,“请...请不要拍摄。“
那人不但没停,反而咧嘴一笑:“这么精彩的表演,当然要分享给粉丝啊!“
虞嫣然又急又气,眼前浮现出大周朝那些专拍马屁的小人。她大步走过去想夺手机,却不小心踩到裙摆,整个人向前扑去...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程景珩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边,一手稳住她,一手直接夺过那人的手机删除了视频。
“私人聚会,禁止拍摄。“他冷冷地说,然后将手机扔回给对方,“再有下次,就不只是删视频了。“
那人灰溜溜地走了,但虞嫣然知道,这段表演很可能已经被传了出去。她沮丧地低下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就像穿越那天的感觉。
“怎么了?“程景珩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
“我...我想回去...“虞嫣然声音发颤。
程景珩二话不说,向主人告辞后带着她和林悦离开了派对。车上,虞嫣然一直紧握着徐老给的怀表,生怕再次发生时空错位。
“你的琴艺...“程景珩突然开口,“在大周朝应该很有名吧?“
虞嫣然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猜的。“程景珩目视前方,“那种水平的演奏,没有二十年功底做不到。而你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虞嫣然心头一暖,这是程景珩第一次真正肯定她的才能。但随即她又想起书房里的发现,心情复杂起来。
回到公寓后,程景珩出人意料地没有立刻回自己房间,而是泡了两杯热可可,示意虞嫣然坐到阳台上。
BJ的夜空难得晴朗,几颗星星隐约可见。两人沉默地喝着热饮,气氛竟出奇地平和。
“今天辛苦了。“程景珩终于开口,“以后这种场合,不想去可以拒绝。“
虞嫣然握紧杯子:“为什么带我去见徐老?“
程景珩侧头看她,月光下的轮廓格外分明:“因为他可能帮你找到回家的方法。“
“那你呢?“虞嫣然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你希望我找到回家的方法吗?“
程景珩的表情在夜色中模糊不清。良久,他轻声说:“我希望...你得到你想要的。“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让虞嫣然心头一刺。她正想追问书房和古画的事,程景珩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眉头紧锁:“我接个电话。“
阳台上只剩下虞嫣然一人。她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思绪万千。这个世界如此陌生又如此奇妙,而程景珩...他到底是她的救星,还是另有所图?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程景珩正在书房里,对着电话那头说:“徐老,您是对的...她弹奏的音律频率,和母亲失踪那天的记录几乎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