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故意(1 / 1)

许佑宁把自己裹成个羞愤的蚕蛹,只留几缕湿发在外面,无声地抗议着薛衍的“恶行”。薛衍看着这团蠕动的毯子,胸腔里溢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和促狭的笑意。他正想再逗她两句,眼角的余光却敏锐地捕捉到帐帘缝隙处,那并未完全离去、微微晃动的一角深色衣袍影子——是陶言奚。

他果然没走远。

薛衍深邃的眼眸瞬间掠过一丝冰冷而锐利的光芒,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方才陶言奚那失魂落魄、仓惶离去的背影,以及他看向佑宁时那难以掩饰的复杂眼神,薛衍并非没有察觉。那份压抑的倾慕,此刻成了点燃他雄性占有欲和挑衅心理的最佳燃料。

一个恶劣的念头,带着强烈的宣示主权的意味,在薛衍心中迅速成形。他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带着十足侵略性的弧度。

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故意俯身,更靠近那团“蚕蛹”。他伸出手,隔着厚厚的绒毯,精准地找到她腰肢的位置,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连人带毯的她整个捞进自己怀里,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背脊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

“唔!”许佑宁猝不及防,在毯子里闷哼一声,挣扎着想出来,“薛衍!你放我下来!”

“别动,刚洗完澡,当心着凉。”薛衍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刻意的、能穿透帐帘的磁性温柔,手臂却收得更紧,让她动弹不得。他的唇几乎贴着她被毯子包裹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出去:

“阿宁,还疼不疼?”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帐外的人影捕捉到关键的字眼,“昨夜……是我不好,太不知轻重了。”他一边说,一边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头顶的发丝,动作亲昵无比,“看你累得连站都站不稳,我心疼。”

许佑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比刚才喂粥时还要肉麻十倍的亲昵话语弄得浑身一僵,脸颊在毯子里轰然烧起!他疯了吗?怎么突然说这个?而且……而且声音还这么大?!

“你……你胡说什么!快放开我!”她羞恼地在他怀里扭动,声音隔着毯子发闷,却带着清晰的慌乱。

薛衍对她的挣扎置若罔闻,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餍足和一种故意为之的暧昧。“我胡说?那昨夜是谁在我身下哭得……”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味,然后才慢悠悠地、带着浓烈暗示地继续,“……那般可怜,又那般……动人?”

轰——!

许佑宁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他绝对是故意的!这些话……这些话怎么能……她气得在毯子里直哆嗦,却又被他铁臂箍着,挣脱不开,只能咬牙切齿地低声骂:“薛衍!你这个禽兽!登徒子!闭嘴!不许说了!”

“好,不说昨夜。”薛衍从善如流,语气却更加缠绵,带着一种哄诱的意味,“那说说现在。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嗯?腰还酸得厉害吗?腿还软不软?”他一边问,那只环在她腰侧的手,隔着厚厚的绒毯,竟然开始缓缓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揉按起来,动作极其暧昧,仿佛在按摩,又仿佛在重温某些触感。“这里……是不是还酸?”他的手指隔着毯子,轻轻按压她后腰的某个点。

“啊!”许佑宁被他这带着强烈暗示的触碰和话语刺激得浑身一颤,惊呼出声,随即羞愤欲绝,“你……你住手!不许碰那里!没有!哪里都不酸!你……你离我远点!”她在他怀里扭得像条离水的鱼,只想立刻逃离这羞耻的境地。

薛衍享受着怀中人儿的羞窘挣扎,那真实的反应和嗔骂比任何刻意的表演都更能刺激帐外的人。他微微侧头,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帐帘,捕捉着外面那僵立身影的每一丝细微颤抖。

他继续用那种只有最亲密之人才能拥有的、带着浓浓情欲余韵的低哑嗓音,在她耳边说着足以让人面红耳赤的私语:

“乖,别乱动,让我抱会儿。你身上好香……”他故意深深嗅了一下她发间的气息,“泡了花瓣澡?难怪……比昨夜还香。”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露骨的亲昵,“阿宁,你知道吗?你现在这副又羞又恼、浑身无力只能任我抱着的样子……比昨夜……更让我想……”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那意味深长的停顿和陡然变得灼热的呼吸,比任何直白的描述都更具冲击力。许佑宁已经羞得快要晕过去了,整个人缩在毯子里,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急促而紊乱的呼吸。

帐帘外。

陶言奚背对着军帐,僵硬地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风雪冻住的石雕。帐内那刻意拔高、清晰传入耳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亲昵的词汇,都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还疼不疼……”

“……昨夜……太不知轻重了……”

“……累得连站都站不稳……”

“……哭得那般可怜,又那般动人……”

“……腰还酸得厉害吗?腿还软不软?”

“……让我抱会儿……你身上好香……”

“……比昨夜还香……”

“……又羞又恼、浑身无力只能任我抱着的样子……更让我想……”

薛衍那低沉、沙哑、充满了占有欲和情事过后特有慵懒磁性的声音,一遍遍在他耳边回响,伴随着许佑宁那又羞又急、带着哭腔的微弱抗议和挣扎声……每一个音节,都无比清晰地勾勒出昨夜和此刻帐内那令人血脉贲张的旖旎画面!

陶言奚的脸色由白转青,最后变得一片死灰。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口那翻江倒海般的酸楚、妒火和被当众羞辱般的难堪!薛衍绝对是故意的!他是在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向他宣告着对许佑宁的绝对主权,碾碎他心底那点微不足道的、从未敢宣之于口的念想!

那揉按腰肢的动作,那暧昧至极的“想”字……陶言奚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他再也无法忍受哪怕一秒!再多听一个字,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冲进去!

“咳!”一声压抑的、带着剧烈情绪波动而无法完全控制的咳嗽从他喉间溢出。他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脚步虚浮地、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背影仓惶而狼狈,带着一种近乎逃离的绝望,迅速消失在清晨薄雾弥漫的营地里,仿佛身后有噬人的恶鬼在追赶。

帐内。

听到那声压抑的咳嗽和仓促远去的、带着踉跄的脚步声,薛衍搂着怀中“蚕蛹”的手臂微微松了松。他嘴角那抹恶劣的、带着胜利意味的弧度终于完全绽开,冰冷而锐利。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依旧在羞愤“装死”的人儿,隔着毯子,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慵懒,却带着一丝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满足:

“碍眼的苍蝇,总算飞走了。”

******

翌日清晨,军营里已是一片忙碌景象,号角声、操练声、车马辚辚声交织在一起。阳光驱散了薄雾,却驱不散某些人心头的阴霾。

薛衍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正站在中军帐外一处略高的土坡上,俯瞰着正在整装待发的辎重车队。晨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神色平静,仿佛昨夜和今晨的旖旎与挑衅从未发生。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薛衍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陶二公子。”

陶言奚停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今日也换上了正式的军服,衬得身姿更为颀长,只是脸色比平日苍白了几分,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一夜未眠。他尽力维持着世家公子的从容仪态,但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压抑的暗潮,却瞒不过薛衍锐利的眼睛。

“世子。”陶言奚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只是比往日低沉沙哑了些许。他微微垂眸,避开了薛衍可能投来的审视目光,将手中一份整理好的卷宗递上,“这是伤兵营核实后的名单及随军安置方案,请世子过目。另外,昨夜加派的斥候已有两队传回消息,沿途未见大规模异常,但小股流寇的踪迹仍需警惕,已令后续斥候重点探查。”他的汇报条理清晰,公事公办,仿佛只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副将。

薛衍这才转过身,目光落在陶言奚递来的卷宗上,却并未立刻伸手去接。他的视线看似随意地扫过陶言奚略显憔悴的脸,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像无形的探针,让陶言奚感觉浑身的肌肉都下意识地绷紧了。

“辛苦了。”薛衍终于伸手接过卷宗,指尖不经意间与陶言奚的指尖轻轻擦过。陶言奚如同被烫到般,手指猛地一缩,卷宗险些脱手。他迅速稳住,强行压下心头那瞬间翻涌的异样,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

薛衍仿佛毫无所觉,随意地翻看着卷宗,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昨夜……休息得可好?”他抬起眼,目光直直地落在陶言奚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探究,没有戏谑,只有一种纯粹的、上司对下属的例行关怀,却偏偏让陶言奚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陶言奚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窒。昨夜帐外那清晰入耳的暧昧私语、那令人窒息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强迫自己迎上薛衍的目光,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几乎称不上笑容的弧度,声音干涩:“多谢世子关心,尚可。军务繁杂,不敢懈怠。”他避重就轻,绝口不提自己是如何在辗转反侧中煎熬度过那个漫长的夜晚。

薛衍点了点头,仿佛接受了他这个敷衍的回答。他将卷宗合上,夹在臂弯,目光投向远处忙碌的士兵,状似随意地继续道:阿宁宁昨夜受了点凉,今早起来精神还有些倦怠。”他语气自然,像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我已吩咐伙房给她熬了姜汤驱寒,让她再多休息半日。”他刻意加重了“阿宁”二字,又特意点出“昨夜”和“今早”,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在陶言奚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上。

陶言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握着佩剑剑柄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色。薛衍这是在干什么?是炫耀?是示威?还是……只是单纯地陈述?他不敢深想。许佑宁的名字从薛衍口中如此亲昵自然地唤出,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占有和关怀,与他昨日所见所闻交织在一起,形成巨大的讽刺。

他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甚好。”

薛衍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极浅,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的了然。他不再看陶言奚,目光重新投向营盘,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肃:“粮草清点务必在今日申时前完成,伤兵营的安置按此方案执行,不得延误。回京在即,不容有失。陶副将,此事由你全权督办。”

“是。”陶言奚立刻挺直脊背,抱拳领命。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维持尊严和理智的稻草。他需要这些冰冷的军务来填满思绪,驱散那些不该有的画面和声音。

薛衍微微颔首,不再言语,转身大步走向正在集结的骑兵队列方向,背影挺拔而冷硬,仿佛刚才那段暗藏机锋的对话从未发生。

直到薛衍的身影走远,汇入人群,陶言奚紧绷的肩膀才骤然垮塌下来一丝。他站在原地,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掌心传来阵阵刺痛,他才惊觉指甲已深深嵌入肉里。他缓缓松开手,掌心留下几道清晰的月牙形血痕。

他望着薛衍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有被看透心思的难堪,有被刻意羞辱的愤怒,有求而不得的苦涩,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抗衡的挫败感。薛衍刚才那番“若无其事”的交谈,比任何刻意的挑衅都更加诛心。他用最平静的姿态,宣告着最不容置疑的主权,也彻底碾碎了陶言奚心底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陶言奚深吸一口气,清晨微凉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铁与血的味道,却无法冷却他心头的灼痛。他强迫自己收敛心神,脸上重新覆上世家公子惯有的、温润而疏离的面具,转身走向伤兵营的方向,只是那背影,比来时更加沉重,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萧索。

而远处,正翻身上马的薛衍,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陶言奚离去的方向,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胜利者的了然。他轻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载着他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晨光之中,只留下一句低沉却清晰的自语,消散在风里:

“劳烦陶二公子……费心了。”

最新小说: 不好!纸片人男友活过来了! 异世神凰重生记 乖,别怕,我在呢 绑定美食系统,我在年代养娃致富 青釉算经:大虞女相的格致山河 吹灭山河灯 晚风灼我 我拒绝嫁给校草 拒做年代炮灰后:爱情事业双丰收 谨记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