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第二十七章(1 / 1)

拂晓,姜维杨袅离开卤城,扬鞭奋蹄,东驰北上,午时三刻,他俩出了南河沟,来到了上邽城下。

好座巍峨古城!靠山傍河,岿然矗立。城墙坚固,门楼高翘,藉河水环城而过,天靖山落城而迨。城门洞开,人来人往,出人不绝。为陇上富庶之乡,实天水名城重镇。

杨袅住马停蹄,嗟叹不已:“好大城堡,好大气势!”

姜维诙谐道:“比不过仇维山郡王宫阙吧?”

杨袅佯嗔:“你——”

这时候,城门洞里一骑骏马跑过护城桥来,马上人老远叫道:“大哥——”

姜维也高兴地叫道:“姜绮——”

姜绮骑着马来到了他俩身边,姜维问:“你怎么在这里?”

姜绮说:“我在这里等候你们半天了。”

姜维问:“你从列柳城到这里来干什么?”

姜绮说:“有大事了!西羌王起兵十万,已下陇西,三日后大军将临瘴雾河道。太守调遣陇右兵马汇聚天水迎敌,任命你为前哨先锋右营骁骑校尉,即日开拔出兵迎敌。”

姜维急问:“太守现在哪里?”

“西教场上。”

姜维道:“走,西教场见太守去。”

杨袅高兴地说:“有战场了。我要好好打他一阵!”

姜维看了他一眼,皱紧了眉头。

走进西教场,果然旌旗招展,兵如林立,人人披甲持钺,面目严峻。太守马遵站在点将台上,铁铠红袍,金盔闪亮,手里拿着杏黄令旗,发号施令,面色凝重。

姜维三人骑马进场,马遵面带微笑,不等姜维开口,他就高声叫道:“列柳城参军姜维听令!”

姜维急忙答应一声:“末将在。”

马遵道:“西羌王从河湟之地兴兵十万,三日后将达天水郡漳县地,任你为天水兵马行营骁骑校尉,率右营铁骑三千,明日辰时起兵,急赴瘴雾河道挡敌!”话完,点将台上扔下令旗一支,令箭一束。

姜维接令在手,急忙回身,奔右营大寨点将拨兵。

姜绮杨袅催马相随。

马遵看着姜维三人英气勃勃出了教场,感慨而言:“陇右有此虎子,当无虑哉。”

寅末卯正,日出东方,号炮三响,姜维集兵。三千铁骑浩浩荡荡出了上邽城,向西进发。

姜维杨袅姜绮三人大纛下并辔齐行,骙骙威武。

姜维头戴红缨金盔,白袍银甲,骑一匹骅骝追风驹,绰一杆镔铁提水炼银枪,腰悬宝剑,鞍挂弓弩,肃容正气,英气勃勃。

杨袅骑着一匹飙龙乘风驹,银盔金铠,满面笑容,神采奕奕。

姜绮骑着一匹乌椎大马,提一支捅天铁杈,铁盔银甲,精神抖擞。

三军铁马金戈,军容齐整,军威雄壮。

古城壕边,藉水岸旁,百姓夹道相送,有的父子分散,有的母子离别,体念之声不绝于耳,听得姜维心事重重。

跨过护城河,清源长老捧着一钵清水,站在当道。看见姜维过来,他将钵盂举上头顶,道:“将军少年英雄,初次出征,老衲从现荣寺赶来,有言相赠,望予哂纳。”

姜维伸手接过钵盂,道:“请大师明言示下。”

清源长老道:“凡是不可操之过急,万事以和为贵。”

姜维心领神会,道:“大师金玉良言,姜维永铭肺腑。”言罢,将水一饮而尽。

清源长老接过钵盂,看了一眼杨袅姜绮,道:“好威风的三个娃娃将军,老衲祝你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姜维道:“但愿如此。”

大军西进,走了两个时辰,到了冀县地。又有冀县民众夹道相送。姜维住马隗嚣歇凉山下(今大像山),抬头看了看千仞悬崖,和凌空飞架的隗嚣歇凉台,回头看向东川,心中感慨万千。

东去十五里,那里是他的家,那里有他伟大孀苦的母亲!

还有茵草,你一定也在家里吧。

杨袅看着姜维沉思,猜透了他的心思,说:“让大军山前休顿,我们三个回家看看你娘吧!”

姜维叹气道:“军情紧急,不敢耽误,我早已修好家书,烦你代我去看望我娘,莫让她老人家倚门翘首。”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向杨袅递了过来。杨袅不抬手,嘟声说:“你不去,我也不去。”

姜维道:“你一定得去。烽火鏖战,刀枪无情,你一个女儿家随军出征,多有不便,你就在我家里等待,等羌人兵退,我送你回八峰崖去。”

杨袅小声嘀咕:“我哪里也不去,偏要跟你走!”

姜维双眉一跳,厉声说:“你绝对不能随兵出征!”

杨袅头一歪:“我就是不走,有命令朝你的兵发去,我可不是你的兵!”

姜维:“你——”

姜绮劝道:“就让我去你家传信吧。我快马加鞭,不到中陶地(今武山地界)我就赶上你们了。”

对杨袅无可奈何,姜维只好作罢,将书信交给了姜绮。姜绮飞马驰向东川。

看着飞马离去的姜绮,姜维大声喊道:“你也不必到两军阵前了——”

是啊,姜绮刚刚十六岁呀!

催军前行,姜维蓦然想起了《十五从军征》

十五从军征,

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

雏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

井上生旅葵!

这诗涌上心头,姜维鼻子里一酸,心叫:娘啊,孩儿何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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