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迁怒的利刃(1 / 1)

苏晚是被摔门声惊醒的。

凌晨一点,她刚睡着没多久,客厅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她披了件外套走出卧室,看到林深正站在玄关处,领带扯得歪歪扭扭,衬衫上沾着酒渍,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你回来了。”苏晚走过去,想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我给你留了醒酒汤,在厨房温着……”

“别碰我!”林深猛地挥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腰撞在鞋柜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公文包摔在地上,里面的文件散落出来,像雪片似的铺了一地。最上面的合同副本上,用红笔圈着几个刺眼的大字:“项目终止,赔偿损失”。

苏晚看着那几个字,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这个项目——林深跟进了半年,前几天还跟她炫耀“马上就能签下来,利润够买套别墅”。

“项目黄了?”她蹲下身,想帮他捡文件。

“黄了?”林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拔高声音。

“何止是黄了!公司要赔三千万!三千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苏晚,像是要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她身上:“都怪你!要不是你昨天非闹着让我回家拿文件,我至于跟周总谈崩吗?要不是你整天在家闲着没事干,我能分心吗?”

苏晚捡文件的手顿住了,血液好像瞬间凝固了。

“我让你回家拿文件?”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是你助理说你急用,求我送过去的吗?”

“那你就不会晚点送?非要在饭桌上添乱!”林深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的厌恶像淬了毒的冰锥。

“苏晚,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除了在家做饭浇花,你还会干什么?我跟你说项目,你听不懂;我谈客户,你帮不上;现在公司出了事,你连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

“整天在家闲着,什么忙都帮不上,我养你有什么用?”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剜在苏晚心上。

她缓缓站起身,后背还抵着鞋柜,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忽然觉得很陌生。

这个男人,是那个曾经说“晚晚,你不用工作,我养你”的人吗?

是那个她放弃了设计院的工作,在家给他洗衣做饭、打理琐事,他说“谢谢你,晚晚,你是我最大的后盾”的人吗?

原来“我养你”三个字,在顺境时是情话,在逆境时,就变成了最伤人的利刃。

苏晚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想起自己为了照顾他的饮食,跟着视频学做他爱吃的菜,手上烫了无数个水泡。

想起他应酬晚归,她总是等着他,给他煮醒酒汤,收拾吐脏的衣服。

想起他父母生病,她跑前跑后地照顾,连医生都以为她是亲女儿……

这些,在他眼里,都成了“闲着没事干”。

林深还在继续骂着,把项目失误的所有原因都归咎到她身上。

“要不是你昨天突然出现,周曼能不高兴吗?她不高兴,能在关键时刻卡我吗?苏晚,你就是个扫把星!”

周曼。

又是周曼。

苏晚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却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她看着林深,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所以,在你眼里,项目黄了,不是因为你决策失误,不是因为你跟周曼不清不楚,而是因为我这个‘闲人’碍了你的眼?”

“不然呢?”林深梗着脖子,理直气壮。

“要不是你整天疑神疑鬼,我能分心吗?要不是你非要管我的事,我能搞砸吗?”

“我管你的事?”苏晚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确认什么。

“林深,你摸着良心说,我什么时候管过你的事?你晚归,我问过一句吗?你跟周曼应酬,我拦过一次吗?你把家里的钱拿去投资,我反对过吗?”

“我只是……”她的声音哽咽了,“只是想让你知道,家里有我,你可以安心工作。”

可她的付出,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林深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大概是觉得失了面子,他猛地抬手,想扬手打她。

苏晚没有躲,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

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最终还是没打下去,只是狠狠砸在旁边的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滚!”他吼道,“看见你就烦!”

苏晚没动,只是慢慢蹲下身,开始捡地上散落的文件。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把文件一张张捋平,叠好,放进公文包里。

每一个动作都做得一丝不苟,像是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工作。

林深看着她这副样子,火气更盛,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只能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地骂着。

苏晚把最后一份文件放进包里,拉上拉链,然后把公文包放在茶几上。

她站起身,看都没看林深一眼,径直走向卧室。

“你去哪?”林深吼道。

苏晚没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你不是让我滚吗?我去收拾东西。”

这次,林深没有再拦她。

苏晚走进客房——自从上次撞破他和周曼的事后,她就搬到了这里。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打开衣柜,里面只有几件她的衣服,大多是穿了好几年的旧款。

她从床底下拖出那个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把衣服一件件放进去。

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收拾到一半,她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

“请问是苏晚女士吗?”护士的声音很急促。

“您母亲突然晕倒了,现在正在抢救,您赶紧来一趟吧!”

苏晚的手猛地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我妈怎么了?她早上还给我打电话说没事的!”

“您母亲有高血压病史,这次是突发性脑溢血,情况不太好,您快来吧!”

挂了电话,苏晚的手抖得厉害。她抓起钱包和身份证,就往外冲。

经过客厅时,林深还在沙发上坐着,对着手机发脾气,大概是在跟下属打电话。

他看到苏晚慌慌张张的样子,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问:“你又要干什么去?”

“我妈住院了,在抢救。”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林深,你能不能……”

她本来想问他能不能送她去医院。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深打断了:“你妈住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烦着呢,自己想办法去!”

他转过头,继续对着手机吼,“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苏晚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外跑。

跑出小区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没带伞。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和眼泪混在一起。

她站在路边拦出租车,手抖得连手机都握不住。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车,她报了医院的名字,就瘫在后座上,浑身发抖。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递给她一包纸巾:“姑娘,别急,会没事的。”

苏晚接过纸巾,说了声谢谢,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她不是哭母亲的病情,而是哭自己的傻。

哭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都喂了狗;

哭自己把一颗真心捧出来,却被人踩在脚下;

哭自己到了这个时候,才看清身边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模糊了城市的灯火。

苏晚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忽然觉得很疲惫,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找到林深的号码,犹豫了一下,然后按下了删除键。

接着,她打开微信,把他的对话框删除,朋友圈屏蔽,最后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医院很快就到了。苏晚付了钱,疯了一样冲进急诊室。

抢救室外的红灯亮着,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她的父亲在走廊里坐着,头发花白,背都驼了,看到她来,只是叹了口气,说:“你来了。”

“爸,我妈怎么样了?”苏晚抓住父亲的手,他的手冰凉。

“还在里面抢救,医生说……说情况不太好。”

父亲的声音哽咽了,“都怪我,没看好她……”

苏晚扶着父亲坐下,自己也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母亲还在抢救,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闺蜜打来的。

“晚晚,你在哪呢?我听说叔叔阿姨出事了,我刚到医院楼下,你在哪?”闺蜜的声音很焦急。

苏晚再也忍不住,对着电话哭了出来:“我在抢救室外面……”

挂了电话没多久,闺蜜就跑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她看到苏晚狼狈的样子,心疼地抱住她:“没事了,晚晚,有我呢。钱的事你别担心,我带了,不够再跟朋友借。”

苏晚靠在闺蜜怀里,像个迷路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对他们说,“万幸,抢救过来了,但是还没脱离危险,需要进重症监护室观察。”

苏晚和父亲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

从缴费处出来,她看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是林深发来的。

大概是酒醒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刚才是我不对,不该跟你发脾气。你在哪?我让助理给你转点钱。”

苏晚看着那条消息,忽然觉得很可笑。

她没有回复,只是默默地把林深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然后编辑了一条短信:

“林深,我们彻底结束了。你说得对,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你,所以我不耽误你了。祝你和你的项目,还有周总,都越来越好。”

发送成功后,她再次把他拉黑,然后关掉了手机。

重症监护室的灯光透过玻璃照出来,惨白惨白的。

苏晚站在走廊里,看着里面躺着的母亲,心里忽然无比平静。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能依靠任何人了。

她必须坚强起来,照顾好父母,也照顾好自己。

至于林深……

他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席卷了她的青春,摧毁了她的爱情,然后在她最需要温暖的时候,给了她最后一击。

但没关系,雨总会停的。

而她,也该学会自己撑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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