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过往(1 / 1)

沈思瑶与永昌伯府的亲事,两家祖辈定下的亲事。彼时永昌伯府尚是朝中显贵,与沈国公府门当户对,两家交好,便早早为年幼的嫡子与沈家嫡女交换了信物,只待两人成年之后便可完婚。

而天有不测风云,在永昌伯五十大寿之日,监察司锦衣卫破门而入,竟在家中书房找到一件龙袍。圣祖大怒,以谋逆罪论处,后念其从龙之功,将谢氏满门流放至岭南。谁曾想流放途中,谢府一家竟遭遇山匪劫杀,无一人生还。消息传京城时,朝野震动,沈思瑶的这门亲事,自然也就此作罢。

沈国公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回忆什么:“这世上,早就不存在什么永昌侯府了。”

“学生听闻永昌侯府世代忠烈,怎会突然就没了?这案子可审清楚了!”

顾南舟神色淡然,平语气静得如同在谈论今日天气一般随意。沈国公轻抿一口茶:“你好像对这个案子挺感兴趣的!”

顾南舟不疾不徐缓缓说道:“说来惭愧,学生见这案子当年轰动朝野,可卷宗记载却寥寥数笔。这般蹊跷,倒让学生这断案的老毛病又犯了。”

沈国公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如今执掌刑部,查案是分内之事。但永昌侯府一案证据确凿,圣祖亲自定案,你莫要多想。”

“你只需记住,永昌侯府是罪有应得!”

顾南舟深深鞠躬,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缕寒芒:“学生明白。”

再次起身,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恩师厚爱,学生不敢相瞒。当年赴京赶考,学生病困潦倒于风雪途中,幸得一位姑娘倾囊相救。她不仅典当钗环助我赴考,并且我们已交换信物,立誓白首。日前家书已至,不日便将接她入京。”

“哐当——”

廊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顾南舟循声望去,只见沈思瑶呆立在门外,脚下碎瓷片间正渗着袅袅茶烟。

月光洒在寂静的街道上,马蹄声在空寂的巷弄间格外清晰。

顾南舟独坐马车内,如玉的指尖轻抵额角,眉宇间倦色沉沉:“给那老头传信,让他可以带红娘进京了。”

流云递上一杯清茶,揶揄的说道:“公子今日可拒了沈国公的好意,就不怕日后在朝中无人帮衬?”

男子玄玉般的长眸猛然睁开,那眼神藏着嗜血的恨意,如同地狱归来的厉鬼,让人无法直视。

“当年他执掌刑部时,我父亲曾跪地哀求他彻查真相,可他却仅凭一份漏洞百出的口供便草草定罪。可怜我永昌侯府满门忠烈,竟落得个流放千里的下场。祖母年迈体弱,活活冻死在风雪途中,父亲戴着沉重的镣铐,脚踝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母亲为保名节,咬舌自尽前连件完整衣裳都没留下。”

他突然轻笑一声,指间茶盏应声裂开。

“这些血债,我可还没和他算清楚。”

当年那桩冤案,流云虽未经历,却也曾听薛老提过永昌侯府的惨状,如今听到顾南舟亲口说起这桩惨案,只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被压得喘不过气。

他与追星的命是公子救的,哪怕是要舍了自己这条命,这笔血债也要替公子讨回!

突然,马车猛地一顿,车内两人俱是一个趔趄。

流云额头险些撞上车壁,当即怒骂着掀开车帘:“你怎么驾的车!”

追星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道:“你看前面那人,是不是宁姑娘?”

“大夫,求您开开门!”

夜色中,宁蘅立在医馆门前急促地叩着门板,清泠的声音在空寂的长街上格外分明。

门内传来不耐烦的回应:“这都什么时辰了?明日再来!”

她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又重重拍了几下门:“病人呕血不止,实在等不得了,我给你双倍诊金,求大夫行行好!”

门缝里烛光忽明忽暗,似是有人披衣起身:“呕血的病症?该不会是痨病吧?走走走,别害了旁人!”

话音落下,门缝里的烛光骤然熄灭,再听不到任何声响。

宁蘅怔怔立在原地,这已经是她找的最后一家医馆了。

本还以为,宁婉婉的病总还能拖上三五日,容她再想办法解决。谁曾想今夜竟突然呕血不止,眼看那架势竟是要一命呜呼。吓得周夫人都哭不出声。

流云:“宁姑娘好像在找大夫,那大夫似乎不愿意出诊。”

顾南舟掀开车帘,只见月色中那纤细如柳的身影,此时显得格外无助。

他长眉微蹙,心中暗自称奇。刑部大牢尚未能压弯此人背脊,今夜究竟遭遇何等变故,竟让她显露出这般仓皇无措之态?下一秒,只见宁蘅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抬腿便是一记狠踹,木门瞬间哗哗作响。

“你给老娘开门,身为大夫竟然见死不救。你对得起医者仁心四个字嘛。再不开门,休怪老娘将你这破医馆拆了当柴烧!”

追星手中马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鸭蛋,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乖乖,没想到这宁姑娘居然如此彪悍,真乃女中扈三娘!”

流云嘴角抽搐,虽在刑部大牢见识过宁蘅的厉害,可如此威猛行径再一次刷新了他对此女子的认知。

顾南舟凤眸微眯,眸底深处是自己也未察觉的笑意。

“姑娘,姑奶奶!别踹了,老朽这就开门,随你一起去。”

门内的大夫终究抵不住宁蘅这番闹腾,若再闭门不出,明日见死不救的恶名便会传遍街坊邻里,那他这医馆也就别想开了。

宁蘅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息,伴随着“吱呀”一声,眼前那扇紧闭的榆木门总算是打开。

待大夫看清来者不过是一个年幼的姑娘,山羊胡气得都要翘了起来。“你是谁家的姑娘,竟这般泼辣无礼!”

她抬眸望去,唇角扯出一抹讥笑,冷声道:“礼节规矩可救不了人命!大夫,人命关天的时候就别在计较这些虚礼了。只要你能救我姐姐,事后我定亲自给你斟茶道歉。”

“追风,驾车送他们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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