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参差的箩筐里晒着鱼干,方圆十里村民都靠打渔为生,偶尔把晒干的鱼干拿去集市上变卖,补贴家用,日子虽不宽裕,但也勉强能养家糊口。
本心把鱼干翻了翻,希望这鱼干能早些晒干,明日时逢集市,本心想把这鱼干拿去卖了,买些布回来给爹缝件新外衣,天气渐渐转凉了,爹身体不好,出海风大,如果爹穿上新缝的外衣一定会暖和不少,想着这个,本心嘴角不由露出浅浅的笑容,又把箩筐的鱼干拔了拔……
次日,天刚蒙蒙亮,本心已在厨房忙碌着,她要做好了早歺然后去集市卖鱼,爹爹也起床了,本心把盛好的粥和馒头放在桌上摆好碗筷。
“爹,吃饭了!”
“嗯,来了!”这孩子自幼乖巧,什么家务活都抢着干,这些年,爹又当爹又当妈把她拉扯大,他年纪大了越来越不中用,本心虽然刚过十六岁生辰,却早早扛起了家的重担,爹越想越觉得这孩子跟着他受苦了。
“嗯,爹待会儿我去集市卖鱼,怕中午回来得晚,所以我多蒸了些馒头,中午你不用等我了!”
“去集市人杂,要多加小心,早些回来。”
“嗯,爹,我会的,放心吧!”集市她去过很多次了,没问题的。
饭后,本心收拾妥当。挑着扁担走在通往集市的小路上。不重的扁担压在单薄的肩膀上,没多重,但走久多少还是有些累。大树下,正想放下扁担稍作休息。却听见树后有隐隐的呻吟声,顺着声音的方向发现旁边的,草丛中躺着一个人,一身黑衣打扮,不像坏人,像是受伤了很痛苦的样子。附近无人,警觉心让她想快速离开,再一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遇上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哎,你怎么了!”没反应。
“水,水…”
本心从竹篓里掏出水壶,扶住他的头,小心地给他喂水。
受伤的孤行云缓过劲来,这才聚焦看着眼前的女子,“是你…救了…我?”
“我路过,顺便而已,你还好吧?”
“我没事!谢谢姑娘出手相救!”
这些天他总是心智失控,刚才练功时走火入魔,受了内伤,不知怎的疯癫到了这里。
“别客气,我这里还有些食物,留给你。你自己保重,我还有事,先走了!”本心把包裹食物的包裹放在孤行云身旁,便挑起扁担准备继续赶路。
孤行云仔细看着眼前的姑娘,从朴素的打扮看来生活并不富裕,却有一颗善良乐观的心。反观自己,这些年为了师傅那久负盛名的七绝普,弄的与师兄反目,与师傅失联,自己走火入魔险些丧命。
他是不是错了。在她身上,他看到,简单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等等,敢问姑娘芳名,他日好报答姑娘!”眼前的她,他想多了解一些。
“报答不必,我叫水本心,你保重!”
语毕,本心挑起扁担离开,她为人行事坦荡,姓名当然大方告知。
水本心,随本心,真的可以随从本心吗?可是一个人如果连本心都丢了,心灵该归向何处。
“不,这不是我的错。我哪点不如那个云端,为何师傅偏偏看中他,我不服。”空留孤行云自言自语,自怨自艾。
终于,到了集市。
本心,在一个卖鸡蛋的老阿婆旁边停了下来,她揭开箩筐上的盖子,里面是洗净晒干的鱼干,坐在一旁稍作休息。耐心地卖鱼。
天界这边的云端,独自在御清宫的千年古树下下棋。自从上次在银河与本心相遇后,两人就未再碰面,不知道她这世生活如何,可还安好。伸手掐指一算,眉头微皱,不好她有危险。即刻隐去棋盘,施法术前去凡间寻她,他赠给她的传音镯有施过法,按传音镯的位置便能找到她。
闲来无趣的本心无意间注意到旁边的阿婆似乎双失明,手里拿着一根木制拐杖,双眼空洞无神地看着街上。
本心心里一阵难过,从小善良的她看不得可怜人。每每这时,她总想倾己之力帮助他人。
“老太婆,这鸡蛋不错啊,要不孝敬给小爷。”说完几声干笑,提起装鸡蛋的篮子就想走。
本心顺着这声音瞧去,眼前这人膘肥体壮,满嘴胡子,标准地痞流氓的样子。
“唉,我说,你这人看起来手脚齐全,怎么还靠打劫老人家过活,要不要点儿脸,算什么男人。”本心摁住篮子,不让拿。怼回去。
“姑娘,算了,给他吧,咱们惹不起!”老奶奶担心本心吃亏,忙劝和。
“阿婆你别担心,我有分寸。”
“哟嚎,我当是谁呢,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就凭你还想阻拦大爷我。”那彪汉边说边猥琐用手去摸本心的下巴。
本心一推一躲,那人没能得逞,反倒是被本心推了个踉跄。引得众人一堂哄笑。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大爷我这就收了你。”
彪悍挽起袖子,朝本心挥拳过来,虽招式粗略,却招招过狠。
本心是仙体凡胎,虽没练过,但对付他有余。
几招过后,打个平手。彪悍恼羞成怒,眼歪嘴斜,明的不行那就来阴的。说着掏出一把匕首朝本心刺来。
本心发现已晚,来不及躲闪,眼看刀尖划过来。危难之时,一道白影闪过,本心被拉入一个强有力的怀中,那臂弯的力道刚刚好。
是她的云端哥哥。
他眉头深锁,不敢想他晚来一步的后果。
那彪汉一看有高手相助立马想逃,云端识破,动了他的人,想逃,必须付出代价。
单手施法,废了他的武功。让他再也无法恃强凌弱,欺压他人,从此,只能像普通人一样自食其力。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彪汉磕头如捣蒜。
“滚。”他压住怒火,再不滚,难保不会废了他。
本心这才看到方才的打斗让阿婆摔倒在地,急切地将她扶起。
“阿婆,你没事吧?”
“谢谢姑娘,我没事,你是不是受伤了,都是我连累了你。”老奶奶的手在空中探寻,担心这位姑娘因她受伤。
“阿婆,我没事!”本心抓住婆婆在半空的手。
“多谢!”本心回过头轻声对身后的云端说。
“打不过逞什么强?”真想时刻把她带在身边。
“我有哥哥撑腰啊!”昨天认得哥哥今天就派上用场,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他心有余悸。
“嗯,知道错了!”
她这撒娇的小表情。他投降。
“姑娘好人哪,来,你的鱼我买了!”
“我也要,我也要。”
众人纷纷要买本心的鱼。片刻鱼和鸡蛋都卖出去了。众人散去。
“婆婆,你的眼睛,能看到一点吗?”本心在婆婆眼前挥挥手。
“我这眼睛失明好些年了,二十年前,我唯一的儿子被抓去服兵役,再没回来,这些年眼泪都哭干了,这眼睛便也失明了……”,婆婆哽咽着擦着眼睛。
本心望了一眼云端,“她的眼睛会好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吗?”
云端看着她一脸期盼,知道她至善的性格,怎能拂了她的注意。“嗯,会的。”
本心和云端一起送婆婆回家。家很小很简陋,勉强算是一个容身之所。本心扶婆婆躺在床上,云端替婆婆把了脉,查看了眼睛。然后示意本心来到屋外。
“婆婆的眼睛并非无知,只是眼球失明已久,对外界的光失去了感知能力,除非能让眼睛对光有感知,才能让她重见光明。”
“就是唤醒眼睛对光的感知?”
“对,这也是一种让眼睛再生的力量!”
再生之力?父王曾说过佛灵珠有无上的再生之力,用佛灵珠一定可以!
“有了,我有办法了!”本心高兴地跳转身。
“你?什么办法?”
本心拉着云端的袖子走到屋内。口中默念口语,胸口的佛灵珠再现,落在本心手心,晶莹剔透,金光闪闪。
“佛灵珠!”佛灵珠乃神界镇物,听师傅说,此物当年由若昔上神保管,若昔上神仙逝后此物便消失不见,失传多年。如今却在她手中,还多了一股强大的仙力,她才十六岁,不谙世事,难道她与若昔上神有渊源?传言若昔上神曾诞下一个女婴,当时龙王悲痛欲绝发起洪灾,死伤无数,女婴也不知所踪。难道是她?当下,若是让外界知道佛灵珠在她手中,恐将招致杀身之祸。云端的担忧陡然升起,不禁眉头深锁。
“佛灵珠一定可以做到,对吗?”
“不错,佛灵珠是神界灵物,能生万物。怎么在你这里?”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告诉你。”
阿婆双目紧闭已睡去,本心来到床前,双手合十默念法语,佛灵珠悬在阿婆额头上空,云端默默将内力过渡给本心,瞬间一道金光流向婆婆的双目。片刻之后,金光消失,佛灵珠收起光芒没入本心胸中。因第一次使用佛灵珠,体力有些不支的本心眩晕的晃了一步,云端上前扶住。
“来,喝口水,”本心接过云端递来的水喝了一小口。
“阿婆已无大碍,不日便可恢复,倒是你,绝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拥有佛灵珠,且不可轻易出售,明白吗?”他担心地叮嘱。
“嗯,知道了!”要不是救人要紧,她也不会贸然拿出,当初父皇在赐给她佛灵珠时就是希望她造福苍生。她岂能辜负重望。
阿婆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婆,你醒了,你能看见我吗?”本心坐在阿婆床前问道。
阿婆看看这屋子,多少年了,她虽然看不见,但她记忆里的房子和眼前这一模一样。“孩子我看见了,我能看见了!谢谢你孩子,你可真是活菩萨啊,哀家从来没想到今生还能再见光明,谢谢你孩子!辛苦你了!”
“阿婆你能看见就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嗯!”阿婆感激地握着本心的手。
“阿婆你的眼睛已治好,只是要多加休息,天色不早,我们就此拜别,你多多保重!”本心拉着阿婆的手惜惜道别。
“阿婆,这些银两你拿着补贴家用!”云端取出腰间的钱袋递给阿婆。
“这怎么行?你们治好了我的眼睛,我怎么能要你们的银子呢?”阿婆坚持不肯收。
“阿婆,你就收下,不然我也不放心丢下你一个人!”本心捂着阿婆的手收下银两。
阿婆只好收下。
一番告别后,二人离去。
漫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你怎么会在集市呢?看样子你不像是去赶集市的?”
“近来看似天下太平,我担心这平静背后的暗潮涌动,所以暗中查看巡视。”每次遇见她都出状况,让他如何不担心,“我教你法力如何?”
“好啊,这样我就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她对他有一种没来由的信任,喜欢和他在一起踏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