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眸,竭力克制内心的冲动。
她的手仍保持着伸出的动作。
“饿了!”她说,语气略有不满。
鹤槿惊得全身颤了一下,挪动身体,离她远了一点,才把手中兔肉递给她。
他侧着身子,偷偷看她。
她咬上一口肉,对上他的目光,问:“我刚刚吓到你了?”
他摇头,悄悄握紧放在身侧的手。
心脏……跳的好快。
他有点不敢靠近梵依依,他觉得,梵依依有那种特异能力,稍微离她近一点,她就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不要她听见。
他这样想着,身体却叫嚣着靠近她,他的心脏越跳越快,快到他呼吸都变得紊乱起来。
他不明白。
明明他和她只接触了两天不到,她为什么能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事情的发展已完全脱离他的掌控。
莫名地,他想到那天他误以为她要收他做侍卫的事。
他之前听闻梵依依对她的侍卫并不好,尤其是那个叫渊玺的。他不能受了打,还不明不白的留在她身边,舒适和名声,他总要占一个,谁知她没想过要收他。
为此,他当时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有点懊恼。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懊恼什么,反正就是有些懊恼。
兔肉梵依依吃了一半,剩下的用手掰开,递给鹤槿。
鹤槿饿极了,还是保持不快不慢的速度吃东西。在她面前,他总想文雅一点。
等他吃到半饱,觑了眼梵依依,状若无意地问:
“我的伤全好了,建筑新房,还有森林里那些猎物,我都可以独立完成,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你……”
梵依依打量着鹤槿,鹤槿当日分明五脏俱损,气脉断绝,与死人无异,现在居然凭一颗灵核恢复得如此好,简直闻所未闻。
可惜她现在没有能窥探他人身体状况的本领,否则,她就能一探究竟。
“我什么?”鹤槿说。
直觉告诉鹤槿,梵依依在好奇他是如何醒过来的。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
身为巫医,他对自身很了解。
那天,丰南击飞他后,他感觉到身体受到了极大损伤,纵使小易在世,也绝不可能治好他,偏偏他醒来了。
他只能把一切功劳归结于梵依依喂他吃了小易的灵核上面。
灵核真有这么大威能吗?
对此,鹤槿并不了解。
尽管小易是他们族内年轻一辈中,天资最高的人,但灵核修复身体,也是需要调动灵力的。他的身体吸纳的灵力有限,哪有那么多灵力能用来恢复伤势?
这事处处透着古怪。
不过,以当时的情形看,不可能出现第三个人来救他,所以再怎么古怪,也只有这一种解释。
正如鹤槿所想,此事没有第二种解释。因此,梵依依再怎么不理解,也还是接受了这一猜想。
她之前要随鹤槿一起处理猎物,是担心鹤槿无法料理好她的东西。
既然鹤槿自己说,伤已好全。
那么,她也就没必要再协助他。
她来这个世界,可不是为了在这个世界好好生存下去的。比起眼前的食物,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消失了几天,是时候回到族中,刷那两个人的好感度了。
“你先随我回到族中,若有人问起我这几天去向,以及这一身的伤从何而来,你好帮我做掩护。
“另外,我手下那帮废物侍卫,你也早日帮我遣散了去。”
“……是。”鹤槿说。
梵依依提起那帮侍卫时,语气明显激愤,还咬重了‘废物’二字,像是很厌恶她手下有这么一帮废物。
鹤槿心中不解,这些人不都是她辛苦寻来的吗?
前段时间,她还频繁地与那帮人往来呢。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就在他进入森林采药的前天晚上,她还连夜把渊玺从睡梦中拉到牢房,对他玩……那叫什么来着?呃,那帮人称呼此为情趣。
什么情趣不情趣的?
不就是折磨人么?
不过,她要是对那个渊玺的无感,何必连夜跑人家屋子里捉来折磨?
这么说,几天前,她还对那帮侍卫有感,现在,就愤然地命他从速解散侍卫。
一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大的转变,必然有原因。
公主的原因是什么呢?
“嗯?在想什么?”
梵依依悠悠的声音传至他耳畔,他心脏狂跳,耳朵恍若被声音麻到了。
他揉了揉耳朵,问:“公主,我们是不是需要整理一下仪容?要是直接这样走进部落,任谁都会往我们去森林捕猎这块想。”
梵依依不耐烦地皱眉。
这地方不让使用仙法,不然,她一个清洁术就能解决,哪儿还要这么麻烦?
她大大方方地向鹤槿伸出手。
“公主……要什么?”鹤槿问。
“你不是说要整理仪容?我总不能穿着这一身满是血污的衣服,回部落吧?衣服,拿来。”
“衣服是什么?”鹤槿又问。
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你身上穿的。”
鹤槿戒备地捂住自己身上的兽皮。
“公主,不可!”
他忙活了半天,还没来得及清洗,身上的衣服和梵依依身上的一样,都很脏。
梵依依:“……你没有其他衣服吗?”
“有倒是有,只是,我的——衣服都很厚,天气湿热,公主穿上会热坏的。”
梵依依扫了眼他身上从肩到脚,足有两寸深兽毛的兽皮。
“你的衣服为什么全是这么厚的?天气已经回温,你这样穿,不怕热吗?”
鹤槿摇头。
“小易死的时候,我年龄小,对巫医之道不够了解,不知道怎么救他,用尽了各种能想到的办法:输送灵力、放血、喂我的肉……后来,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被带回族中的,教诲我医术的巫医说,我伤了先天根基,这辈子都会畏寒。”
梵依依点头。
“我要换衣服,你想办法,给我弄套衣服来。”
“从森林里带出来的兽皮可以制衣,不过,我要先丈量一下公主的尺寸。”
梵依依看了眼地上的东西,除了那兔子的白色兽皮外,剩下两头长着棕灰色毛发的类似麒麟的野兽。
那兔子兽皮太少,只够做她的上衣,至于另外两个……
“丑,不要!”
“这……”
鹤槿抿了抿唇,实在没忍住,笑了。
这个时候的公主,好可爱呀。
梵依依默默地监视鹤槿。
鹤槿轻咳几声,盖住笑意,问:“公主要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