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后来的冬天里我没有了棉衣
没有衣服可以裹紧
也没有你可以把我抱在怀里
二
那一刻，所有的年纪和年龄
都是一场闹剧
都是一场自我安慰的记忆
三
庄稼生长在土地里
瓦片上站满了雨滴
老屋里响起彼伏不断的叹息
四
故乡的狗叫了
是天明了吗
貌似是我的晚归惊起的安宁
五
远方的花开了
我看到了，既模糊，又清晰
它像是我在时光中，淡忘的你
六
院里的鸡鸣了
它是在提醒我天亮了吗？
不，它是在说她走了，离去了
七
曾经捏的泥巴
到底是困住了那些个童言无忌
还是困住了河里的，那条鱼
八
天亮了
不可抗拒的放晴了
可是我呢，黑暗里的
九
一具活着的，行走的躯体
一位不再耕田种地的，新农民
写着无关痛痒的，自言自语
十
看着父辈的土地上长满了杂草
看着老屋的墙壁上，挂不住了
那一本薄薄的相册，和日历
十一
看着自己的两鬓斑白
看着自己不在乎的杂乱的胡须
看着昨天，明天，和当前
十二
看着那一棵石榴树开满了花
挂满了果，看着孩子的日记里
写满了，你和我
十三
看着乡村的水井边留下的扁担
看着老屋的桌子上斟满的茶碗
看着河水滋润过的故乡的农田
十五
看着鸟儿筑巢的屋檐
看着装满包裹的衣衫
看着阳光下那湿润的双眼
十六
采一把路边的野草带在身边
带着它坐上火车和轮船，带着
它夹在书本里，慢慢的，枯干
十七
再到另一片土地上生根与娇艳
带上它，仿佛带着了整个童年
带上它，仿佛带着了整个春天
十八
潮起潮落，我的脚丫依旧印在
这片沙滩上，旧时如梦
我看着笔下的，这段沧海桑田
十九
河水记录了春夏秋冬
也记录了春种秋收
也记录了一粒石子磨平了尖头
二十
古井边排满了水桶，也排满了
老房子里的老人和孩童
乡亲们有来送红蛋的
二十一
也有来送纸钱和沉默的叩首
我的记忆里有始
我的笔下，便有终
二十二
时光给了我很多
也要走了我许多
但我却没有理由，给它苛责
二十三
农田里风调雨顺
故乡里国泰民安
而那些旧日历中的故事
二十四
我早已给我的子孙讲完
讲那一粥一饭，讲那一朝一晚
一山一草一木，和一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