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窗外拂过的红影不属于深夜原本的黯淡,之前还在乖乖装睡的女童架不住好奇心,不顾爹娘的劝阻从床上爬了起来,透过窗户上的窟窿向外瞧。

终于不再是隔墙旁听,而是能够亲眼观察了,司槐一口气未松,陡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没想到会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凄白月华下,那抹如火一般的红尽是张扬,束在脑后的长发随风飘舞着,单手提溜着被禁锢在纸扎中的冤魂,准备带到后山统一处理。

她前行的脚步一顿,似是感知到了背后的目光,缓缓回过头,竟露出一张与司槐一模一样的面容。

司槐顿时诧异不止,一时想不通为何会在喜娘的回忆中看到自己的脸,难道是她施术有误,还是有外力暗中篡改了她本该所见?

可往日她送灵之前为了确定魂相善恶,没少回溯它们的生平往事,这不过只是个小术法,没理由出差错。可要是后者,就得在她到来之前悄无声息地修改好亡魂生平记忆,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而且既然有能耐对鬼喜娘动手,为何还要留下鬼宅为祸人间,对方心思可见有诡。

其实有个现成的人选可供司槐怀疑,虽然她也觉得玄无涯这个人很莫名其妙,但他真的有这么无聊吗?

没等司槐想明白缘由,忽听窗外传来伴着疾跑的阻止声,她斜眼朝声源望去,见是一名老者领着人手赶到。

“仙姑,且慢!”村长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顿步后歇了好一阵才有气力说话。

他领人跪地哀求道:“仙姑,求求您高抬贵手,留它们一命吧!”

红衣女子嗤声:“它们早死了,本就该送往轮回。”

寂寥的山风吹起赤红的裙摆,束着青丝的发带轻摇慢舞着,得见晚风的形状。

她一手拎着已经无法计数的纸扎人偶,仰头环顾村庄格局,推测道:“我猜是山坳拢住了村子的风水,那群好吃懒做的鬼差一时失查,所以没来得及将亡魂带走。”

既然想留下这些亡魂,村民又为何希望有人能帮忙收拾残局?这么既要又要的,是在耍人玩吗?如果心里的吐槽能化作弹幕,只怕现在直播间的评论区全是司槐的心声。

与司槐的想法一般,红衣女子的神色冷淡,略有不耐地反言质问:“我未进村便感觉到这里有鬼祟潜伏,所以才进来看看的。我师父说了,惩奸除恶、保佑弱小是为正道,所以我是愿意帮忙的。可你们要是没事找事,我不介意做个逆徒!”

她单手拔剑转腕,利刃衔光挥下,在猎猎山风中毫不避讳自己此刻的煞气,看得与跟来的其他村民腿软跪地。

“仙姑,小的知错,可您能否听我们一言。”村长已年过古稀,可磕的每个头都是结结实实的,再抬头时额头已破了个大口,鲜血顺着鼻翼两侧滑下。

见红衣女子没再动作,村长意识到这便是对方给的机会,忙解释道:“仙姑,我们祖先为了躲避灾祸,才躲到此处山脚定居,农耕、织布,自给自足,原本也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可世道艰难,连年干旱蝗灾,外头又战乱不断,不少逃兵潜进了山林结成匪寨,四处烧杀抢掠。”

红衣女子与司槐同时犯了句嘀咕:“和这事儿有关吗,扯这么多?”

村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没听清红衣女子说了什么,自顾自地继续说:“村里的人都是些老实孩子,没做过什么恶,但遭了几年的祸害,为了保家保粮食,死的差不多了,留下的大多是老幼妇孺,心里要是再没个寄托,只怕就……”

红衣女子深吸了口气,不耐烦地催促道:“能不能挑重点说?我师父都没有你们这么唠叨。”

司槐听得也快打哈欠了,默默腹诽:再这么掰扯下去,血滴真的要干了!

见势,村长这才不再啰嗦,怯弱局促地埋头说:“仙姑,我们之所以想麻烦您收了这些亡魂,不是想送走它们,而是想请您帮忙将它们挪去后山镇压。如此一来,村里往后祭拜也有去处。”

“山头全是坟,你们就非得朝着鬼魂拜吗,不怕它们吭哧给你们来一口?”红衣女子没有着急答应,不明白这帮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村长垂着头欲哭无泪,哀痛道:“被杀的人里,最小的尚在襁褓,在这乱世里来一趟不容易,这就被送入轮回实在残忍。还有,或许村里的人死后,其实在某处看着自己生前的家人,心中也有不舍呢?仙姑,我们都是些被七情六欲掌控的凡夫俗子,还望您能高抬贵手,帮我们一把!”

“是啊仙姑,若您能帮忙,我们定举全村之力,世世代代供奉您的香火!”

红衣女子实在没了气性,再回绝时语气明显多了几分疲惫:“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神仙。”

她摆了摆手,无奈配合道:“行吧,我暂时将这些亡魂禁锢在后山,以灵骨塔镇压,不过只有五十年时限,时间一到我自会回来送他们离开。”

原来灵骨塔是她建的。司槐垂眸浅思后,心中还有更多困惑等待解答。只可惜幼年喜娘年纪太小,无法参与村中事宜,看不见红衣女子将亡灵镇在后山的场面。

云生师兄之前说,后山大阵并非一人设下,如果她猜得不错,法阵之初便是这位红衣女子所布。

这人虽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但术法、道行皆是她目前万万不可及的。还有对方提到的鹤鸣山,和她认识的是同一处吗?司槐有太多疑惑得不到解答,可凭她目前的进度,真的能在血滴干涸之前查清楚一切吗?

正当司槐发愁时,恍惚间感觉自己的视角拔高许多,一声吉庆的唢呐猝然响起,她条件反射地以为又是鬼新娘迎亲,回头却见是一台富贵的马车停在了村口,而喜娘小安不知不觉已经长高长大,应是过去了好些年岁。

看来有关后山的事,在喜娘的记忆里是片段式出现的,极有可能就与眼下突然到来的马车有关。所以,马车里坐着的人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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