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市集,文挽只觉得这个家啥都缺,恨不得直接把陈三叔的牛车拉来给她装货。
来的时候牛车坐了将近一个时辰,又采买了一上午,文挽已经累得走不动了,到一家面馆歇脚,一人要了一碗面条。
她好奇的望了望隔壁一桌的老外,啧啧,奇了,可见这安和镇的发展之盛。
话说,原主爹娘不就是住在安和镇的吗?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啥也没想起来,面倒是端了上来。
文挽吃着面,看见老外的脚边呜呜咽咽的冒出一个小脑袋,是只金黄色的小狗,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文挽。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原先就养的有只金毛狗狗,睹狗思狗,文挽想要。
听他们的交谈说的是英语,交流起来不难,她瞥了一眼陈可伊,得想办法支走小姑,免得怀疑。
两人吃完了面,但是外国人那一桌点的是饭菜,一时半会儿吃不完,文挽就直接带着陈可伊走了,小金毛朝着她的背影呜咽了两声。
老外看它欲走,抬脚又把它挡回了桌子底下。
这小金毛才两个多月,是老外的母狗艾尔产下的,一共有九只,路途艰苦,就活下来五只,这是其中一只,看着它呜咽着找奶喝,他在考虑要不要丢掉。
姑嫂两人走进一家不远的零食糖果铺子,文挽才不经意装作有东西落在了面馆,让陈可伊先买点糖果糕点,自己尽快取回来。
等她回到面馆,老外果然还没有走,她问了好,把老外弄得一愣,然后继续道:“我刚刚看到你有只小狗狗,不知道是否是你的爱狗,我有买狗的意愿。”
一桌老外都显然被她一口流利的英语震惊到了,这是一个中原国的姑娘,居然会他们国家的语言,奇了!
他们热情的回应她,和她闲聊了一会儿,最后表示狗可以送给她,让她自己挑。
他们拿出来文挽才发现,这是一窝小金毛,但是文挽只带走了那只让她睹狗思狗的,再三感谢,最后把赵娘子给的那把糖送出去了。
文挽带着狗狗高高兴兴的回去了,陈可伊很惊奇,问哪来的,她干脆利落:“路上捡的。”
又买了一路下来,两人靠在街边一个角落边复盘还有什么没有买的东西。
陈可伊略微纠结后说:“嫂子,大、大哥的纸墨也要用尽了……”
对啊,陈子书一个读书人,纸墨怎么能不买呢,两人又转身走向笔墨斋,除了笔墨她还挑了几只不错的毛笔,想着灯油也没多少了,拿了几罐。
两人还没有出铺子,文挽转身抬眼间瞥到了一个人。
李星子先是在门外确认了没有认识的人才三步并作两步进了笔墨斋对面的钱庄。
文挽付了钱带着小姑往拐角处歇一歇脚,问:“小姑,在主家谁管钱?自家管自家的吗?”
小姑捧着一堆东西仍觉得脚踩祥云,心中不接嫂嫂为何问这个,认真回答:“是大伯母管钱,所有开支都要经大伯母同意,各家的收入也得交由大伯母管着,嗯……村里的大家都是这样的。”
文挽点头,继续问:“大伯母平日里管钱如何?”
陈可伊斟酌着用词道:“家中人多,大伯母管钱严苛,还会不定时的去各房查看是否有私房钱……”
她一边听着小姑讲,一边眼睛死盯着钱庄门口,没过一会儿,李星子就快步走出来了。
小姑顺着文挽的眼睛也显然看到了:“咦?是二堂嫂。”
奇怪的是,李星子刚走出来,一个男人从门边的人群里钻出来一把抓住了她,在李星子惊恐的神情里,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就一同走开了。
显然两人认识。
“认识那个男人吗?”文挽看陈可伊一脸不可置信。
那男的长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颗光溜溜的头,因为皮肤黝黑像颗卤蛋……
“这人好像是卢猎户……但又有点不像,卢猎户好像更胖一点。”陈可伊有些不确定。
文挽重复道:“卢猎户?”在脑海里尽可能的搜刮了一遍,好叭╮(╯▽╰)╭什么都没有。
两人原路返回,路过了赵娘子的衣铺,文挽一琢磨俩小孩也该买新衣裳了,小姑那件都好几个补丁了,灰扑扑的。
于是她转头对小姑说:“小姑,你和小团子是不是该买新衣裳了?”脑海里又闪过陈子书和陈爹也是灰扑扑的旧衣裳,自己的也该换了,她可不爱亏待自己。
“好像我们全家都该买了。”
赵盼女闻言,含笑道:“挽娘,大家都是扯布料拿回家自己做的,这样可以省下不少。”
文挽有些不好意思:“盼娘不知,我不太擅长女红……”
恍惚了一会儿的陈可伊,感觉地面踩实了,接过文挽的话,道:“嫂嫂……我、我会……”
文挽惊讶,小姑还会做衣服?!也对,小姑绣的手帕都是精品!
但她还是犹豫:“你一个人会不会太累?”
一家人的衣服都由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来做,这不得算虐待儿童?再说她心里过意过不去……
陈可伊因兴奋脸格外的红:“不会,邻里邻居都会互相帮忙,方华和二丫会来搭手的。”
赵盼女看着文挽的眼神意味不明,笑着搭腔:“是啊,小娘子们绣的又快又好,不会太累……挽娘要是过意不去,给小可伊买根漂亮的发带吧。”
她抬眼一看,小姑那根发带不知是哪件衣服上裁下来的。
果断把全家人的布料都扯了,给小姑挑了两根漂亮的发带,自己也顺便拿了两根。
“盼娘不给自家的小夫君挑一根么?”赵盼女在一旁问道。
文挽感叹,大美女不愧是生意人……于是她又顺手挑了两根男子的发带。
陈可伊好像自打生下来就没穿过新衣裳,小时候是邻家小孩的旧衣裳,稍大一点是堂嫂们改小的旧衣裳。
说起来,她穿过最舒服、最好看的衣裳是嫂嫂让玉石用自己的衣裳改的,第一件新衣裳也是嫂嫂买的……
鼻尖泛起一阵酸楚。
文挽手里提着东西,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小孩,笑问:“怎么一副要哭的表情?是不是太高兴啦?”
小姑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文挽好想揉一揉这乖小孩的头,奈何没有六臂,只能道:“那今晚我要吃红烧肉。”
日暮西斜的时候,牛车回到了陈家村,文挽刚下车就听到了小团子兴奋且脆生生的声音:“回来喽!回来喽!”
难得听见这小君子这么直白亢奋,文挽被他逗笑了,沉甸甸的背篓感觉也没有那么重了,陈爹将抱着的陈维铭放下,赶紧过来帮忙提东西。
小团子对她还是没那么亲近,扑进了他小姑的怀里,黑溜溜的眼睛又黏在文挽怀里的小狗身上。
好吧……不知道在哪里野了一天,脏的没法看。
她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待他在自己面前站定,掏出个镇上买的弹弓:“铛铛……”
小团子一看,高兴的手舞足蹈,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这个弹弓只有铁子哥哥有一个,别的小孩都没有!
果然很喜欢。
文挽见他高兴过后眼睛又黏回小狗身上,主动牵起他的手往家走去,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狗!”他亮着一双黑乎乎的眼睛回答。
陈爹接下话头:“子书媳妇儿,这狗崽哪里来的,从没见过这样式儿的狗。”
她摇摇头:“不知道谁家扔在路边的,这么小一只过不了几天就得死了,我顺手捡回来了。”
到家后,陈爹让两人歇着,自个儿开始做饭,文挽确实累的腰酸背痛,脚也疼,没有执意帮忙。
小金毛的名字依然,叫啵啵。
新买的弹弓被搁置在一边,陈维铭对啵啵爱不释手,抱在自己怀里。
文挽随他去了,休息了一会儿,便起身拿了糖果糕点,顺手给陈维铭嘴里塞了一块然后牵着他往隔壁王婶家去。
坐牛车回来的时候,王婶也看见了啵啵,说自家母狗也产了一窝崽子,可以送过来喂,她没有推辞。
啵啵已经饿的哼哼唧唧的。
王婶是陈家村本村人,但她的丈夫王大爷不是,不知什么缘由住了回来,据小姑说,王大爷生育能力不行,夫妻俩早年有过一小孩儿,但夭折了。
王婶人很热情,母狗叫来福,它好奇的嗅了嗅又拱了拱,看这奇怪的小东西饿的不停哼唧,终是没有赶出去。
小家伙终于喝上了热乎乎的奶。
蹲在一边一直看着的母子俩要被它萌晕了。
炊烟袅袅,晚风柔和,母子俩带着快要晕奶的啵啵回家了,然后给它和陈维铭都洗了个澡,并且做了力所能及的“消毒”。
小姑拿着从赵娘子那儿扯来的布料和做衣服的图纸琢磨,陈爹在厨房忙活。
文挽累瘫在躺椅上,已经不能再动弹。
洗的香喷喷的陈维铭一手抱着啵啵,一手拿着弹弓哒哒哒跑进了他爹的屋子里,两人的交谈声让她想起来给陈子书买的一堆东西还没拿给他。
“咚咚。”文挽为免打扰,敲了下门。
陈子书微侧身子,半张脸埋于阴影中,透着股病弱的美感,陈维铭转过头来,接着下意识抓紧了他爹的衣衫。
文挽眉毛微挑,走过去说:“小姑说你的纸墨快用尽了,买了些回来。”
他似是犹豫了会儿,才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放在书桌上,道:“多谢。”
她想,陈母定是个相貌一等一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