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美美在公司茶水间接水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老槐树下，穿着校服的她和一个少年并肩站着，少年微微侧头看她，嘴角扬着浅淡的笑。
那是龙萧。
向美美握着水杯的手猛地一抖，热水溅在手背上，烫得她差点松手。照片里的场景真实得可怕，少年的眉眼、她校服上别着的校徽，甚至背景里小卖部的红色招牌，都和记忆里的碎片严丝合缝。
这不是梦。
她指尖发颤地回拨那个号码，听筒里却只有“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是谁发来的？目的是什么？
正愣神，身后传来脚步声。向美美猛地回头，撞进一双冷白的眼眸里。季肖冰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咖啡杯，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手背上，眉峰微蹙：“烫到了？”
他的声音低沉，和记忆里龙萧带着点沙哑的嗓音截然不同，可这瞬间的关切，却让向美美心头一跳。眼前的人穿着深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冷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清冽的光，可那张脸，分明就是照片里的少年长大了的模样。
“没事。”向美美慌忙收回手，把手机按灭揣进兜里，心跳得像要撞出胸腔，“季总，您找我？”
“下午三点的会，资料准备好了？”季肖冰移开视线，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淡，仿佛刚才的关切只是错觉。
“准备好了。”
他没再多说，转身离开时，袖口扫过饮水机的边缘，带起一阵极淡的雪松味。向美美望着他的背影，鼻尖突然一酸——龙萧身上，总带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干净又温暖。
回到工位，向美美把那张照片设成手机壁纸，指尖反复摩挲着屏幕上龙萧的脸。她必须查清楚，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傍晚下班，她没直接回家，而是打车去了当年的小县城。车子驶过熟悉的街道，路边的老槐树还在，只是更粗壮了些。她凭着记忆找到当年住院的医院，前台护士查了半天档案，却摇着头说：“五年前的车祸患者记录？系统里没有这个人啊。”
向美美愣住了：“不可能，我记得就是在这里……”
“姑娘，你是不是记错了？”护士笑了笑，“我们医院这五年都没接过叫向美美的车祸病人。”
又是这样。所有人都在否认。
走出医院时，天已经黑了。向美美站在路边，晚风吹得她发冷。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短信：“想知道真相，明晚七点，城西旧仓库。”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她抬头望向远处，城市的灯火模糊成一片光晕。陷阱？还是线索？不管是什么，她都必须去。
而此刻，顶层办公室里，季肖冰看着监控里向美美站在医院门口的身影，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照片是他让人发的，他知道这会吓到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五年前的车祸、被刻意抹去的记录、她家人的回避……背后一定有人在操纵这一切。他不能再等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属下发来的消息：“季总，查到当年的肇事司机了，半年前已经病逝。”
线索又断了。
向美美攥着手机站在路边，晚风吹起她的长发，贴在微凉的脸颊上。城西旧仓库……那个地方她有印象，是几年前废弃的物流中转站，荒僻得很，晚上几乎没人去。
可那句“想知道真相”像钩子，死死钓着她的心。她摸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罗凤仙的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按灭了屏幕。连最亲近的朋友都在撒谎，她还能信谁？
回到家时，安安已经睡了，小脸红扑扑的，怀里还抱着半块没吃完的蛋糕。向母坐在客厅织毛衣，灯光下，她鬓角的白发看得格外清晰。
“去哪了？”向母抬头，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什么，就是随便逛了逛。”向美美换了鞋，避开母亲的目光，“妈，我有点累，先回房了。”
“等等，”向母放下毛线针，“明天……能不能别去公司了？跟我回县城看看？”
向美美脚步一顿：“妈，我明天有点事。”
“什么事比你的身体还重要？”向母的声音拔高了些，“你忘了前阵子在公司……”
“妈！”向美美转过身，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打断她，“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们这么不想让我待在公司？不想让我想起过去？”
向母愣住了，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别过脸：“我是为你好。”
又是这句话。向美美没再追问，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的瞬间，她靠在门板上，眼泪差点掉下来。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瞒着她？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过去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城西旧仓库”几个字刺得人眼睛疼。手指在“删除”键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锁了屏。
第二天上班，向美美魂不守舍。对着电脑屏幕敲了半天，文档里还是只有寥寥几个字。她时不时看一眼时间，心脏随着指针的跳动一点点收紧。
午休时，她去洗手间补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执拗。
刚走出洗手间，就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季肖冰。
向美美下意识想躲，却被他先一步开口叫住：“向美美。”
她硬着头皮停下，低着头：“季总。”
“那份策划案，下午能交吗？”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能、能的。”
季肖冰没再多说，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瞬间，向美美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冷的雪松味，心头莫名一紧。她抬起头，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一个荒唐的念头突然冒出来——发信息的人，会不会是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季肖冰是高高在上的总裁，怎么会和那种地方扯上关系？
下午三点，向美美准时把策划案送到顶层办公室。季肖冰坐在办公桌后，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头也没抬：“放那吧。”
她把文件放在桌角，转身想走，却被他叫住：“晚上有事？”
向美美心里一惊，强作镇定：“没、没有。”
季肖冰这才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要看穿她的心思：“最近状态不好，早点下班休息。”
“……好的，谢谢季总。”
走出办公室，向美美的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他是在试探她吗？
傍晚六点半，向美美换了身便于行动的衣服，揣着手机出了门。打车往城西去的路上，她给手机设了紧急联系人，又把地址发给了一个许久不联系的林士尧——那是她的发小，为人靠谱，她想，万一出事了，至少有人知道她在哪。
旧仓库比她想象中还要荒凉。周围杂草丛生，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风一吹，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恐怖片里的场景。
向美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铁门。
仓库里空荡荡的，只有几盏应急灯亮着，光线昏暗，能看到地上堆积的杂物和蛛网。
“有人吗？”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没有人回应。
她往前走了几步，心脏怦怦直跳。难道是恶作剧？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铁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向美美猛地回头，脸色瞬间惨白。
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铁棍，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你是谁？！”向美美声音发颤，一步步往后退。
那人没说话，只是一步步逼近，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仓库的另一扇小门突然被撞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伴随着一声冷喝：“住手！”
向美美愣住了，看着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竟然是季肖冰。
他脱下西装外套扔在一边，只穿着里面的白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冷白的皮肤和清晰的青筋。他挡在她面前，眼神冷冽地盯着那个持棍的人，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季、季总？”向美美惊讶得说不出话。
季肖冰没回头，只是低声对她说：“站我后面。”
话音刚落，那人就挥着铁棍冲了过来。季肖冰侧身躲过，动作快得惊人，随即抬脚，精准地踹在对方的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人疼得倒在地上，手里的铁棍也掉了。
季肖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谁派你来的？”
那人疼得说不出话，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季肖冰没再问，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城西旧仓库，带几个人过来，处理干净。”
挂了电话，他才转过身，看向还愣在原地的向美美。她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没事了。”他走过去，声音放软了些。
向美美这才回过神，看着他衬衫上沾着的灰尘，又看了看地上哀嚎的人，嘴唇动了动：“是你……发的短信？”
季肖冰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是我。”
“为什么？”
“我想让你看清，有人不想让你知道真相。五年前的事我也在调查中，今天来的这个人绝对脱不开关系。”他看着她，眼神复杂，“五年前的事，比你想象的更复杂。”
向美美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这个在公司里冷漠疏离的总裁，此刻却像一道屏障，挡在她身前，替她挡住了危险。
而他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有了几分龙萧的影子。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这么像？季总您听过龙萧吗”向美美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声音带着颤抖。
季肖冰看着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向美美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到他低声说：“我是就龙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