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冬去春来,百花盛开,扬春三月,莺飞草长。
选秀是件大事,每个官员家有一定的名额,各家送上适龄的女子,由宫中的嬷嬷们筛选出进入殿选的秀女。
筛选的标准是很严格的。
身高、体重、身上有没有异味、有没有阻碍美观的痣和疤痕、是否为处子……最重要的,不能有任何疾病。
满足了这些,再筛仪态。
再学习一个月的宫廷规矩与礼仪。
这样层层筛选下去,能走到殿选的都已算是佳人了。
由皇上亲自殿选过后,再和卫贤妃商议中选秀女的位分及住处,又是七日过后,新小主们才入宫。
景宁二十一年,四月初八,新人入宫第二天,新人照例与卫贤妃请安。
这算是后宫新旧两波妃子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带着好奇,大家来的都不晚,连婉静妃也早早就到了。
此次一共进宫十九人,青瑶是觉得不多,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了。
她最关注的是,很早之前就让她有了危机感的秦允儿,果然通过这次选秀进了宫,又因着显赫的家世和出众的容貌,或许还有些太后的喜爱,先皇后的堂妹,一进宫就封了嫔,赐封号楚。
有背景就是好,初封就是嫔位。
青瑶看了婉静妃几眼,又看向云妃,幸灾乐祸般勾起唇角。
这一个月她们两个平分秋色,包揽了皇上的宠爱。
就是不知道,新人入宫了,她们的宠爱还能不能稳固。
不过片刻,人就已到齐了。
卫贤妃给静心一个眼神,静心便开口喊道:“新小主给贤妃娘娘请安。”
十九人站了四排,秦允儿在左边第一个,她今日打扮甚是娇艳,看来是想一直高调了,这也符合她的性子。
“平身。”卫贤妃淡淡说道,待她们都站了起来,又让她们挨个给其他妃子见礼。
第一个仍是秦允儿。
她面上带着笑,轻盈福身:“嫔妾月仙殿楚嫔秦允儿给诸位姐姐请安。”
或许是出于直觉,婉静妃也很是不喜欢她,实在是秦允儿太出众了,家世那么好,容貌还不逊于她。
青瑶静静地望着秦允儿的脸,忽而与她对视,但她只是看了青瑶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青瑶也就如没事人一般,喝了一口茶。
下一个是秦允儿右边的清冷女子,她福身道:“妾凝霜殿贵人温倾月,见过诸位娘娘。”
梅丽妃微微凑过来,小声开口:“这位温贵人……颇有先皇后的风采啊。”
青瑶认可地点了点头,确实,温贵人与先皇后的气质一样,清冷、淡漠、疏离,仿若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能入她们的眼。
温贵人与先皇后的容貌虽差了一截,但也算是难得的美人了。
“妾纤茉殿贵人南夕颜,见过诸位娘娘,”
梅丽妃道:“听说,南贵人和楚嫔,是手帕交呢,从小的交情。”
“是吗?一起入宫了,倒也有缘。”青瑶轻抚着手腕上的琉璃珠,漫不经心地回道。
南贵人没那般惊艳的美貌,但神态温和柔弱,别有一番韵味。
接下来两个分别是漪兰殿的美人钱蕊和楚云殿的左偏殿美人沈白芷。
长相平平的风雅殿的采女吴青杉与琳兰殿的郑思琪,还有临云殿的易飞絮以及纯然殿的倪清菡还有听风殿的韦小蝶。
紫云殿的淑女祁千荨,千秋殿的淑女徐小乔,芸意殿的淑女林疏影与沐姣姣,还有琳兰殿的选侍寒初雪。
楚云殿的右偏殿的淑女安卿言,锦瑟殿的御女花露晨,倚霞殿的御女风漫天,永宁殿的选侍乔锦婳。
最后一个少女,看上去有些年幼,连声音都有些稚气。
“妾永宁殿选侍乔锦婳,见过诸位姐姐。”
“乔妹妹今年多大了?”卫贤妃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回贤妃娘娘,妾身十五岁。”
青瑶摸着茶杯的杯沿,十五岁,是有些小了,不过已经能看出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若是养上一两年,长开了也就好了。
“这样年轻啊,真好。”卫贤妃轻叹一声,慈眉善目。
乔选侍只低着头,并未回话。
“好了,都坐吧。”卫贤妃说完,又转向所有人,声音威严:“你们日后定要和睦相处,若有谁闹出了什么,别怪本宫不念旧情。”
婉静妃心中冷笑,面上不显,和众人一同道了“是”。
要是没有人和她抢皇上,她当然不会做些什么。
但是她看着这帮莺莺燕燕,可不像是安分的主。
尤其是楚嫔和钱美人。
另一边云妃与尹嫔说着话,尹嫔小声问:“依姐姐看,今晚皇上会召谁?”
云妃略一思索,回道:“楚嫔吧。”
这几月来,婉静妃与云妃是最得宠的,婉静妃能容下云妃一是因为她是流云九公主,不敢得罪她,二是云妃时常把皇上往婉静妃那里推。
否则依婉静妃的性子,不知道要怎么磋磨云妃呢。
后宫该变天了,但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只想守着她的芸琬,安稳度日。
请安散了之后,青瑶与梅丽妃一同出了贤灵宫,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不远处钱美人跟着婉静妃走了,神态谄媚。
梅丽妃看了两眼,神色自若地收回视线,像是并不意外。
青瑶扫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梅丽妃笑道:“我们走吧。”
青瑶刚要应下,却察觉到身边有人经过,她侧头看去,正是温贵人。
温贵人朝她淡淡地点了个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性子真冷。”梅丽妃嘀咕一句,拽了青瑶一下。
青瑶顺从地跟着梅丽妃走,若有所思。
……
清宁宫。
太后的居所安静了许久,此时终于热闹起来了。
秦允儿从她这里得到了好处,自然是会继续讨好的,她还不知道太后的印玺已经被收回了这样的秘事,太后也从未提起。
已是楚嫔的秦允儿带着许多礼品,来看望了太后。
“允丫头来了,快来哀家身边坐,这段时间没见到你,哀家可是想你想的紧。”
太后笑呵呵地摆出了一副慈祥的模样。
秦允儿巧笑嫣然,如一只翩跹的蝴蝶,轻快地凑了过去。
“大姑姑,我也很想您呢。”
太后慈爱地摸着她的头发,吩咐李嬷嬷取了些珠宝首饰赐予她。
秦允儿笑意更深,说了些讨巧的吉祥话。
这些话太后已听过许多,但她还是很高兴,又仔细叮嘱了秦允儿:“既然入宫,就要多揣摩皇帝的心意,允儿貌美,又温顺乖巧,会说话,想来皇帝会喜欢你的。”
温柔体贴又长得漂亮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就算他是皇帝也不例外。
秦允儿眉眼弯弯:“多谢太后娘娘教诲,嫔妾明白。”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与她说了许多闲话。
……
晚间,御书房。
皇上刚批完了折子,李长枫看准时机就送上了新后妃的名册。
“皇上,今日新晋的小主可以侍寝了,您看……”
皇上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叹息般出了一口气,才拿起那本名册。
新选的十九个嫔妃,殿选时看着都不错,如今真到了这时候,他却又觉得索然无味。
并不是不漂亮,只是千篇一律。
皇上翻了两遍新人的名册,最终目光落在了“温贵人”这三个字上。
他愣了片刻,道:“就温贵人吧。”
“是。”李长枫接过名册,下去准备了。
殿内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声音和他自己的呼吸声。
皇上端起茶杯,许久才喝了一口。
半个时辰后,李长枫进来禀报:“皇上,温贵人到了。”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应了一声。
温贵人低着头缓缓走近,她穿了一身淡蓝色锦衣,装饰素雅,头上只开了几朵珠花,以及一两只银簪子。
皇上恍惚了一下,才道:“你选秀那日穿的那身绿衣,怎么不穿了?朕觉得很好看。”
温贵人回道:“回皇上,那件衣服不符合宫中的仪制,所以未穿。”
“是吗?那朕叫尚衣局多给你做几身。”皇上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绿色很衬你。”
“谢皇上。”温贵人规规矩矩地谢恩,未见喜色。
“好了,就寝吧。”他站起身,带着温贵人走到了星宸殿外殿。
温贵人心中猛地紧张起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上前去给他宽衣。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她本没料想到会中选,也没料想到会是第一个侍寝,毕竟皇上连楚嫔都未召幸过。
胡思乱想间,她的指尖触及到一个香包样的东西,她低头看了一眼,是他腰间挂着的香囊,绣着芙蓉,很小巧精致,只是有些旧了。
温贵人低着头看了两眼,手下的动作一时停下,皇上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妾身只是看皇上的香囊似乎有些旧了。”
温贵人抿了抿唇,说道。
皇上往下看了一眼,睫毛微颤,心尖突然泛起细密的痛意,他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是啊,旧了。”
“有些东西还是用旧了的舒服,妾身家里也留下了许多半旧的物件,可惜不能带进宫里。”温贵人微微弯起了唇,似在怀念,“有时旧剑,才得情深。”
皇上朝她投去一个眼神,却有些恍惚。
“你通文墨?”
温贵人心里紧张起来,她小心翼翼地问:“皇上不喜欢吗?”
是她太不谨慎了。
“朕为什么不喜欢?朕很喜欢。”皇上闭了闭眼,明明就在她眼前,声音却像是从远处传过来的一样,他道:“读书能知礼,无论男女,都该读些书……”
温贵人一时触动,大魏的风气虽然开放,却一直不喜女子读书过多,从小到大,她的父母不知道念叨过她多少次。
可是皇上,整个大魏的主人,她现在的夫君,他却认为女子读书是好的吗?
若非见不到父母,她一定要跟他们说才好。
温贵人摸了摸心口,这里有些发暖。
她本是不想进宫与他人勾心斗角,她想要的是只有彼此的婚姻,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她中选后本也只想安稳度日,不求恩宠,可如今,她却觉得和皇上一起度过余生也还不错。
皇上远没有她想的那样迂腐,也没有她想的那样“高高在上”的感觉,似乎,皇上就是她想象中,完美的未来夫君的模样。
只是她尚且还不知道,皇上是否一直是这个样子。
不急,时间会证明一切。
这样想着,她原本的那点抗拒似是也烟消云散了。
温贵人脸颊微红,纤长的手指灵巧地解开玉质扣子,柔声道:“妾身服侍皇上就寝……”
……
对于这个结果,有很多人是极其诧异的。
连楚嫔自己都以为皇上第一天会叫自己,准备了好久,结果被截胡了。
到第二天给卫贤妃请安的时候,楚嫔说话难免带了些刺。
“温贵人真是福气好。”秦允儿说着她福气好,却并未看着她,难掩厌恶与鄙夷:“不知道温贵人是用了什么手段,不如也教教姐姐吧?”
温贵人并不欲与她过多争执,只道:“妾身信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秦允儿表情微冷,温贵人的意思,就是说她命中没有了?
胆子真够大的。
秦允儿的脾气向来不好,此时自是反唇相讥:“是吗?我可没有算命的能耐,不如温贵人给我算算,我有没有得皇上宠爱的命?”
温贵人无奈婉言道:“妾身只是信命,自己又不是算命的,哪有这样的能力,不过您花容月貌,皇上定然会喜欢的。”
“你的意思是……”秦允儿刻意曲解了她的话:“皇上只看重容貌?”
温贵人皱眉,解释道:“妾身并没有这个意思,皇上是明君,自然更看重内里,楚嫔实在不必忧心。”
秦允儿似是有些被她的话取悦了,这才停下找她的茬。
但没了一个秦允儿,还有其他人,后宫里几乎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昨日晚上,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温贵人拢了拢衣服,神色恹恹。
除了皇后,她左边的瑶贵妃和对面的梅丽妃,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都用一种掺杂着嫉妒、厌恶以及打量的眼神看着她。
她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仿佛她不是一个人,而只是砧板上的肉。
温贵人微微侧头,看向青瑶,她正低头抚弄着手帕,似乎这殿中发生的所有事都与她无关。
温贵人难免对青瑶生出几分好奇,但她们尚且不熟,她也不好贸然与青瑶搭话。
青瑶打量她两眼,轻笑一声,这个温贵人看着冷淡,实际上却有些……单纯?
一个被家中保护的很好,没经历过什么风波的少女罢了。
怕是尚还不知这后宫中的凶险。
“婉静妃娘娘。”钱美人堆笑道,“您这身衣裳可真漂亮,不知是什么料子?”
云妃瞥她一眼,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丝毫不显,她道:“钱美人莫不是也想做一身?那妹妹可要失望了,娘娘这身啊,可是贡缎,一共就那么几匹,皇上都给了娘娘。”
“是吗?”钱美人听到这话却不恼,她赔着笑道:“皇上当真喜爱娘娘,看来妾身是没有这样的福气了。”
青瑶冷眼瞧着她们一唱一和,钱美人是投靠了婉静妃了,楚嫔与南贵人自成一体,温贵人看着不像是会拉帮结派的人,剩下沈美人和乔选侍她们几个,尚还不知她们的动向。
“皇上驾到——”
一声通传打破了贤灵宫内微妙的气氛,还没人想到皇上这个时候会来,惊讶过后便是惊喜,尤其是新入宫的妃子们。
除了温贵人和楚嫔,她们还没见过皇上,殿选之日她们也只是听过皇上的声音。
皇上迈步走进殿中,他尚还穿着朝服,明显是一下朝就过来了。
朝服隆重繁复,给他镀上了一层威严。
“参见皇上——”
殿中人尽数低头请安。
“平身。”皇上径直走到贤妃的上座坐下,贤妃在一旁的小椅上坐了。
沈美人偷偷看了皇上两眼,一时惊艳,微红了脸。
“皇上今日怎么来了?”贤妃问。
“闲来无事,看看新人入宫,她们相处的如何。”皇上说着,朝下面左侧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的视线先落在青瑶身上,但只一瞬就移到了她身后的温贵人身上。
温贵人对上他的视线,略微有些羞怯地低下了头。
“皇上放心,她们亲如姐妹呢。”贤妃声音温柔,极其正经地胡说八道。
“那就好。”皇上自然知道她在瞎扯,但他也懒得计较,后宫之中争风吃醋是正常的,随她们怎么闹去。
他随手捻着手串,斟酌着说道:“温贵人昨日侍奉的很好,甚得朕心,她又通文墨,朕想晋她为嫔,赐封号‘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云妃微微皱起了眉,婉静妃的牙都快咬碎了,颖妃下意识抓紧了手腕上的镯子,楚嫔瞪大了双眼,钱美人看诗嫔的眼神难掩嫉妒……
就连温倾月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卫贤妃愣了片刻,很是不赞同地进言道:“皇上,温贵人前天才进宫,今天就封嫔,是不是太快了点……”
宫妃多是要熬资历的,哪有像她这样刚侍寝过就晋封的,就连当初宠冠六宫的瑶贵妃苏氏,也是侍寝后一个多月才封嫔的啊。
皇上望着温倾月的方向,他说:“她是朕喜欢的人,能让朕开心,不会让朕为难,更不会跟朕耍性子,封个嫔怎么了?到底也不是什么高位,只要她一直这样乖顺,就是贵妃也未尝不可。”
温倾月怔了怔,她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盛宠,一时无所适从,可心中又难免触动,她不禁想,只要皇上不负她,她愿意与他这样过一辈子。
青瑶却是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点谁呢?想让她当金丝雀,门都没有。
婉静妃微微白了脸,她强颜欢笑道:“皇上偏心!这就说要让温妹妹当贵妃了,臣妾与您相识那么久,您都不说多看看臣妾。”
皇上收回视线,笑道:“那都是以后的事了,雪儿岂知,你以后不会是朕的贵妃?”
婉静妃笑了笑,心中却未安定下来,她原本以为凭着自己这张与姐姐七八分相似的脸,可以轻而易举地宠冠六宫,如今却……
去了一个瑶贵妃,又来了一个诗嫔。
见皇上心意已决,众人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看温倾月的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善。
秦允儿更是冷笑连连。
“既然皇上喜欢,臣妾就不多说什么了。”卫贤妃劝了一句就不再劝了,左右被议论的人不会是她,她本也不想管他和哪个女人亲近。
卫贤妃这样想着,看向温倾月:“诗嫔,你还不快谢恩。”
已是诗嫔的温倾月在殿中跪下,恭顺道:“嫔妾叩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她叩首。
“快起来吧,不必多礼。”皇上笑道。
温倾月缓缓起身,又坐了回去,秦允儿实在忍不住,酸了一句:“皇上可真疼诗妹妹……”
“诗嫔谦和恭顺,又能体贴朕心……”皇上夸赞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阵咳嗽,那声音不大,却已足够打断他的话。
皇上下意识朝发声处看去,然后微一挑眉:“瑶贵妃,你怎么了?”
温倾月亦朝她看了过去,眼含探究。
青瑶用手帕掩唇,喘了几口气,然后才站了起来,一福身道:“臣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卫贤妃抢在皇上前面开口:“既然不舒服就快回去吧,苏妹妹你这几日都不必来了,好好养一养。”
“是,多谢贤妃姐姐,臣妾告退。”青瑶恭敬地说完,便离开了贤灵宫。
梅丽妃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略有些担忧。
皇上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看了看皇后,实在不明白青瑶什么时候与贤妃有这样的交情了。
不过……她这么急着回去,是不爱听了吗?……应该是的吧。
皇上低下头笑了。
第二天是楚嫔侍寝,第三天是南贵人侍寝,第四天是沈美人侍寝,第五天是乔选侍侍寝,第六天是寒选侍侍寝,第七天是钱美人侍寝,第八天是风御女侍寝,第九天是花御女侍寝,第十天是安淑女侍寝,第十一天是沐淑女侍寝,第十二天是林淑女侍寝,第十三天是徐淑女侍寝,第十四天是祁淑女侍寝,第十五天是诗嫔侍寝,第十六天也是诗嫔侍寝,剩下的日子并未宣新人侍寝。
五月一日是韦采女侍寝,五月二日是倪采女侍寝,五月三日是易采女侍寝,五月四日是郑采女侍寝,五月五日是吴采女侍寝,五月六日是乔选侍侍寝,五月七日是寒选侍侍寝,五月八日是钱美人侍寝,五月九日是沈美人侍寝,五月十日是南贵人侍寝,五月十一日是楚嫔侍寝,五月十二日也是楚嫔侍寝,五月十三日与五月十四与五月十五都是诗嫔侍寝,五月十六是婉静妃侍寝,五月十七日是云妃侍寝,五月十八日是惜淑妃侍寝,五月十九日是梅丽妃侍寝,五月二十日是颖妃侍寝,剩下的日子休息一下。
一晃儿又是三个月过去,宫中的形势已有了很大的变化。
此时的后宫已经分了6党,一党是卫贤妃领头,带着雪妃、江婕妤,以及洛贵嫔和瑜婕妤。
一党是以婉静妃为首,钱美人以及宣贵人,还有田御女、莫淑女、祁淑女、徐淑女、林淑女、沐淑女、柳少使、白少使、杨选侍都在这一党。
另一党是秦允儿,她如今是楚婕妤了,她和南贵人、吴采女、郑采女、易采女、倪采女、韦采女7人背靠秦太后。
另一党是以云妃为首,带着尹贵人与邵贵人、唐贵嫔还有安淑女与花御女。
另外一党是苏青瑶为首,带着梅丽妃、惜淑妃、湘充容、容嫔、诗嫔,沈美人,乔选侍与寒选侍。
最后是仙妃为首,带着不得宠的珍妃、梦妃、萱妃、鹂充媛、花贵嫔、谢贵嫔、段贵嫔、陈贵姬、傅贵姬、庞姬、宋贵人与夏贵人。
这些日子秦允儿也算得宠,锋芒毕露,但南贵人倒是内敛含蓄、温和有礼,与秦允儿算是两个极端。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确实难以想象性格这样迥异的两个人会是好姐妹。
婉静妃与钱美人的恩宠也不算少,但宣贵人却是渐渐失宠了,究其原因,还是婉静妃不肯让她再分自己的宠爱。
新宠层出不穷,先是一个诗嫔,后又是一个楚婕妤,一个钱美人,另一个是乔选侍,最后一个是沈美人。
这些日子里,最受宠爱的终究还是温倾月,皇上很喜欢她,甚至经常让她入御书房侍驾,暗地里不知多少人咬碎了一口银牙。
御花园中,宣贵人一人站在鱼池边上,望着湖心发呆。
她不禁想起,送她入宫时,父母真正的叮嘱。
“宣溪,你进宫之后,你一定要争气,还有宣家,以后就要靠你帮衬了。”
“你放心,你容貌这样出众,舞又跳得那么好,皇上见了肯定喜欢,你就等着做宠妃吧。”
母亲所言,字字句句,言犹在耳。
可发生了太多母亲没料到的事情,谁能想到本一直没有选秀的风声,过了三年多不过几天就筹备起来了,谁又能想到皇上没看中她的容貌,更是看都未看她跳舞,只让她唱曲。
最重要的,谁也不知道这次选秀竟然有个诗嫔,一进宫就圣宠不衰。
后面还有婉静妃紧盯着她,她就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了。
那个诗嫔,平时云淡风轻,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是一涉及到皇上,就跟护食的狗似的,偏偏皇上还宠着她。
“这不是宣贵人吗?你也来看鱼啊。”一道微冷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宣溪回头一看,竟是楚婕妤和南贵人。
“嫔妾参见楚婕妤、南贵人。”
“起来吧。”秦允儿微微仰着头,眼神向下瞥看她,难掩倨傲。
南贵人却是温和地对她点了点头。
“宣贵人还未回答本宫的问题。”秦允儿顿了顿,又道。
宣溪点点头:“是,闲来无事,出来走走,正好走到此处。”
“哼。”秦允儿冷哼一声,“闲来无事?谁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打算,说不定是想凭着偶遇,勾引皇上呢。”
宣溪一怔,实在不知自己何时惹到了这位婕妤娘娘,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娘娘明鉴,妾身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你说没有便是没有了?口头上说谁不会?本宫还能把你的心剖开看看不成?你就算是在蒙本宫,本宫又如何得知呢?”
宣溪哑口无言,实在不明白秦允儿这是在发哪门子的疯。
而南贵人自然知道秦允儿为何为难她,其实是今日秦允儿和诗嫔争宠没争过,这才把火气都发在宣贵人身上了,对宣贵人而言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忍,于是拉了拉秦允儿的衣袖,劝道:“罢了,和她置气犯不着,平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秦允儿也不是真的生宣溪的气,她厌恶的人是温倾月。
“算了,看在南贵人的面子上,本宫今日就饶了你。”秦允儿冷冷说完,转身就走。
南贵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对宣溪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又转身去追秦允儿。
她们都走远了,宣溪留在原地,低着头不语。
她的宫女柳叶见状劝了几句:“小主不必难过,满宫里谁不知道楚婕妤脾气不好,说句难听的,跟条疯狗似的,还不是在家的时候被惯坏了。”
“奴婢说句不敬的话,您的容貌并不比那楚婕妤逊色,怎么楚婕妤可以得宠,您就不能了?不就是因为婉静妃娘娘不让吗?可说到底,您又何必听婉静妃娘娘的呢?左右这是宫里,皇上才是最大的,圣心才是一切。”
柳叶说了这么多入情入理的话,可宣溪却只是摇了摇头,喃喃道:“你不明白,柳叶,你不明白。”
哪有那样容易,后宫之中,阶级分明,她只是末流的贵人,楚婕妤在她之上,婉静妃更在她之上。
更不要提她只是一官宦之女出身。
出身是极重要的,她们这些人,似乎从生下来,就已经被打上了烙印,决定了日后该在哪个阶级。
曾经得宠的容嫔,不就因宫女的出身而止步嫔位,如今连皇上的宠爱都失去了。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多,她只想活着,衣食无忧地活着,可是对她而言,活着已经很难了。
是否进宫她没得选,如今是否当别人手中的刀她也没得选。
命运从未垂怜过她,任她漂泊,任她流浪,任她被风雨吹打。
宣溪深深地叹了口气,轻抚着自己的心口,她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不活了吗?
她只想好好活着,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