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疯狂地向下属使眼色,示意他们想办法解救自己。
可侍卫们也只敢围住他二人,无一人敢上前。
宁王妃焦急地环顾四周,看到了萧侧妃。眼珠子一转,心下有了主意。
很快,萧侧妃就被剑抵着站起来。
“阿瑶,别管我,我早就不想活了。”泪珠从萧侧妃的眼眶断线似的流出。
“你敢!你要是动我阿娘一下,我立刻杀了他。”姜容琅恶狠狠地说。
宁王也急了,看这小白眼狼的架势,是真敢杀了自己:“别,都别动她。”
“有话好好说。阿瑶,什么条件父王都答应。”假的,等自己重获自由,他必报此仇。
“跪下,让他们都给我跪下。”说着,姜容琅抬脚踹上了宁王的腿窝。
宁王猝不及防,膝盖着地。
“跪下!”宁王朝着众人大喊。耻辱,奇耻大辱。等着,等他起来,一定要让这个孽障生不如死。
呼啦啦跪了一片。
“你也不怕天打雷轰,折了寿。”宁王妃咬牙切齿道。
“王妃还是这么不会说话,来人,掌王妃十下。”刀锋已经割破了宁王的浅层的皮肉。
“去,快去!”
“王爷!”宁王妃瞪大双眼。
“用力点,让我听见。”姜容琅懒洋洋道。
宁王身边的嬷嬷立刻上前,左右开工,宁王妃的脸被扇地肿得跟个猪头一样。
“你们互相扇,狠狠地扇,若我发现谁偷懒,小心他的手。”
啪啪啪,院内好不热闹。大家扇得已经忘我了,突然,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上空。
“这一刀,因你虚情假意。”
“这一刀,因你自私自利。”
“这一刀,因你道貌岸然。”
姜容琅一只胳膊死死扣住宁王的脖子,提剑就往宁王的胳膊上割。
宁王粗声喘气:“够,够了吗?”
姜容琅暗中思量:这遭过后,京城肯定待不下去。虽说手中扣着渣爹,但若是自己这会儿想跑,也跑不掉。宁王妃爱女心切,怕是拼了命也不会让自己这个替死鬼走。
鱼死网破非她所愿,她要的是全身而退。
见姜容琅迟疑,宁王妃甩开嬷嬷,准备拿剑,萧侧妃眼疾手快,先一步踢走地上的剑,宁王妃眼见提剑无望,转而死死压住身旁的萧侧妃,面色狰狞道:“姜容琅,你若是敢食言,大不了一起死!”
萧侧妃扯着宁王妃的发髻向外拉。
素来端庄的两个女人谁都不放手。
姜容琅心下有了主意:自己借着流放离京,母亲也要离开这里。
“王妃,你失态了。我既答应了,便不会食言。”听罢,宁王妃松了口气。
“我只是要宁王殿下写和离书罢了。”两个女人同时松手。宁王妃震惊地看了一眼姜容琅,随后,殷切地望着宁王。
萧侧妃垂下眸子,看不清神色。
“这——”宁王迟疑了。
“快些。”姜容琅一边不耐烦地催到一边抖了抖手中的长剑。
“好,好,管家,去取纸和笔来。”宁王忙道。
一炷香的功夫,萧侧妃拿到了和离书,纸上的墨迹还未干涸。
姜容琅抬手对着宁王的脖子重重横劈,宁王冷哼一声,瘫倒在地。
她握紧手中的剑,剑身泛着寒光,生父的血自剑刃上流向剑尖,一滴一滴坠在地上。
月光自剑身反照在姜容琅的脸上,少女的面容更显得圣洁缥缈。
“有谁要来吗?”姜容琅柔声问道,一双鹿眼不带任何情绪地扫过众人。
众人在宁王倒地时就站了起来,看着少女疯癫的模样,宁王妃和仆人连连后退。
仆从们心道,开玩笑,这小疯子一看就豁得出去,自己还不想死啊。
“孽女,念在你还有价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宁王妃深呼一口气道。
“王妃不好了,二小姐从阁楼之上一跃而下!”不等宁王妃发完话,姜容珠身边的碧桃跑来禀报道。
“快,快……”宁王妃捂着肿肿的面颊,顾不得报仇,她先吩咐众人抬走宁王,立刻带人离开。
走之前,她朝李嬷嬷和刘护院使了个眼色,又道:“留几个人,死死守着兰芳苑,绝不能让姜容琅跑了。”
顷刻,堵在兰芳苑的人尽数离开,几个粗壮的练家子守在兰芳苑门口。
萧侧妃怔怔地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明珠阁。
“阿娘,起来,地上凉。”姜容琅望着温柔的母亲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一股热意倏地涌上眼眶,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接连滚落。
“阿娘,阿娘……”她伏在萧侧妃的怀中,像是一只呜咽的小兽。
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
渣爹一巴掌后,她昏迷了好几天,一醒来,就听说,姜容珠的腿断了,母亲疯了。
她的父亲登门并非探望自己伤势,只为专程斥责:“怎么断的不是你的腿?”
很快,姜容珠找上门来,她带人死死按住自己,满脸狰狞地硬生生打断双腿,又挑断手筋脚筋。
后来,她频繁造访兰芳苑,肆意打骂。
阿娘护着自己奔逃,却被人围堵在城门外,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姜容珠一箭穿心。
明明,差一点她们就可以自由了。
那一天,阿娘流的血染红了她青色的裙裾。回府后,她“恰巧”撞见兰芳苑的下人因看管不力而尽数杖杀,哭嚎声不绝于耳,熟悉的人赫然变成一具具尸体堆在她面前,任凭自己如何磕头请罪都无济于事。
“都是你的错,你不逃,他们就不会死。”
雨水混着血水,那股血腥味经久不散,即使是上辈子的事,现在想起来,依然让她不寒而栗。
此后,姜容珠愈发癫狂,竟将烧红的木炭狠狠烙在自己脸上。至今,她仍记得那半张脸皮肉焦糊的气味。
宁王妃最终命人送自己前往寺庙,说是常伴青灯古佛,以此来赎罪。罪,自己何罪之有啊?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掩盖姜容珠的罪孽。
她当即嗤笑,宁王妃不耐地侧身掸了掸袖子,凉薄道:“若不是你,我儿的腿又怎会落下残疾?这一切,原是你咎由自取的报应。”
如今,看着温柔正常的阿娘站在眼前,姜容琅只恨不得将心中的委屈全哭出来。
“阿娘,快走吧,收拾东西,我送你走,你去盛阳。”姜容琅很快调整好心绪,当下最要紧的是送阿娘离开京城。
“郡主走得也太早了吧。”孙嬷嬷带着刘护院笑吟吟地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