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中散布着大路小道,不知多久的马车辙痕被枯枝落叶所掩埋。
跟着压痕穿过浓密的低矮丛林,从摇晃的木桥跨过一道不知深浅的裂口,莉莉奴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那虽然点着灯火却依旧灰暗的城池脚下。
这是一个破败陈旧的城市,建筑物上的大缺口,街道上的壶洞,雕塑和其他艺术品都象是赶工出来的,而花纹和工艺中埋藏不住的细节,却又告诉所有人,这是一个精灵城镇。
没有其他地方精灵城市的美丽,城外不同等级的城墙摇摇欲坠逐渐崩塌,面无表情的冷漠居民在城镇中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和记忆中的精灵有些不同,它们更像是字面意义上的“灰精灵”,穿着灰色的衣服与鞋子,一头白发,皮肤也有着淡灰色,些许看起来是警卫的人身上穿着没有打磨的盔甲,城镇之间若有若无飘荡着低沉悲恸的挽歌。
城镇的街道上洒落着如同城外的白雾,安静而又细小,如同芝麻粒一样散布在些许道路上,而越往城镇中心的城堡,白雾越发成团,一道打旋的白色迷雾从几人面前刮过,带走了一盏路灯。
“您好,我能占用一些您的时间吗。”凯蕾娜找到了一个并没走远的精灵住民,“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大家都躲着那个白雾呢?”
对方双目无神,如同人偶一样,只是像走累了一般往前走了几步后找了个长凳坐下,拿出了一个苹果吃了一口,然后继续呆滞着,没有看凯蕾娜一眼。
欧尔刚准备上前继续和那个精灵打招呼,却发现不远处的城门外发出了响声,一个几乎一样纯灰色的精灵——但是带着些许肉色的红润,被一群树人追杀着跑进城里,他飞快绕过一团白雾,树人们接二连……莉莉奴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莫名其妙好像被什么赶了一路的精灵,对方喘了几口气,好像也很困惑为什么自己这么累,扭头打量了一番身后的空地,又突然回头对莉莉奴几人喊道:“啊哈,我看到了,你们是卡尔科夫男爵的走狗!”
凯蕾娜的视线从长椅上的精灵挪开,歪了歪头,欧尔上前一步拦住了精灵男子的视线:“这位朋友你稍微冷静一下,你说的卡尔科夫男爵是谁,还有,能告诉我们这里是哪吗。”
对方并没有理欧尔,而是继续手舞足蹈地自言自语大叫着:“Lord Soth!你的敌人已经进入了你的领地!为了你的子民,为了我们离开城堡战斗吧!用你的武器,用你的战士守护你的子民!”对方叫了小半分钟,然后看了看一片安静的四周,“发生什么了,你们对这里做了什么?”
“请您冷静些,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甚至不认识您说的那位男爵。”欧尔一边安慰着,扭头看向莉莉奴,莉莉奴微微点头道:“索斯爵士,黑玫瑰骑士,你是他的领民。”
他并没有理会莉莉奴——这里隶属于黑玫瑰骑士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值得意外的,在他耳中这就是一句废话,他只是看着和他纠缠的欧尔:“你们不认识卡尔科夫男爵?哦,看起来你们这里也没有那个该死的吟游诗人,恐怕是我认错了……所以,城里怎么了?我看到这里到处都……”
说着,精灵男子突然颜色变的更灰了一些,他捂着头尖叫着蹲在地上,看起来因为什么不知名的原因头痛难忍,凯蕾娜上前把那精灵男子扶到了一旁空无一人的长椅上,一个咬了一口的苹果被少女随手从椅子上拂去。
“我是莉莉奴·D·卡尼斯,我们是外来人。这里看起来并不是克莱恩也不是法若尼斯更不是托瑞尔,你可以跟我们说一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奎兰,我叫奎兰(Quallan)。这里是位于希思库斯的马尔伊瑞克城,是索斯爵士的领地之一。自从两个月前开始,这里就到处都是来自树人的诡异的歌声,而爵士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城堡里闭门不出。一定是该死的卡尔科夫男爵为了把精灵赶出希思库斯而放出的树人,还有该死的吟游诗人……可是我出城四处搜寻了一圈,好像什么树人也没有找到,还累死累活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地方。”
“那个吟游诗人?卡尔科夫男爵又是谁?或许我们可以找到他问问为什么这里会变成这样。”
凯蕾娜觉得奎兰的话语有些前后不搭,好像有什么关键的东西在言语之中错失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和所见一样,这个人莫名其妙一路狂奔就来到了大家的面前。
“不知道,我不知吟游诗人究竟是谁,但我敢肯定,能唱出那种恐怖歌声的就只有吟游诗人了!至于尤利克·冯·卡尔科夫男爵,瓦拉昌的领主,那是我们伟大的黑玫瑰骑士是正直,勇敢,而且战无不胜的伟大的索斯爵士的敌人!作为领民的我,也应该如他一样守护我们的领地!”
奎兰躺在长椅上脸色煞白地喊叫着,几人对视一眼,觉得这人都已经这幅样子了,怪点就怪点吧,也怪可怜的。
莉莉奴在只言片语之间思考了一番,却也没有听说过类似于希思库斯和瓦拉昌之类的地方,看起来这里不是什么处于记载中的知名世界。在这种地方,对于她来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果你们没有什么急事的话拜托你们送我回我家里吧,希望我的妻子还没有被树人给祸害掉,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一直害怕树人早晚会毁掉我的妻儿……”
莉莉奴点点头,让欧尔扶起奎兰,精灵男子才刚刚站起,还没有说完话的时候,街道对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看起来还有具有意识没被彻底灰化的人徘徊在城市中。
一个人的叫喊声盖过了呜咽和恳求的声音,之间还夹杂着一些耳熟的骨架嘎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