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王妃这话一出,柳夫人的脸色都白了。
她的梨园明明如铁桶般滴水不漏,她想不通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这件事若是叫王爷和她的儿知晓了,自己定会受罚。
柳夫人自然是不肯的,只能先向窦王妃低头认错。
“王妃,此事是妾身失察,定是那奉茶的丫鬟毛手毛脚不小心伤到了云氏,此等小事就不必特地请王爷和将军了吧。”
好不容易碰上柳夫人自己将把柄递到她手里,窦王妃怎么可能会小事化了。
“你都敢在王府后院动私刑了还是小事吗?”
“与其在这同我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你不如好好想想等会该怎么向王爷和昶哥儿解释吧。”
窦王妃说完后带着云皎和萧婧回了荣安堂,柳夫人只能带着人跟上。
进了荣安堂,云皎没有机会见识正室和妾室的扯头花,萧婧正陪着她在内院敷脸涂烫伤膏。
云皎以为窦王妃会叫她去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并没有,反倒是萧婧一直为她的伤势忧心。
“房嬷嬷,二嫂的烫伤不会留疤吧?”
已成婚的女子若是肌理有损伤,恐怕会遭了郎君的厌弃。
“郡主放心,只要娘子日日涂药膏,老奴保证不会留疤。”
房嬷嬷是窦王妃的陪嫁嬷嬷,年轻的时候曾跟着郎中学过肌理养护,很得窦王妃的信任。
两刻钟后,窦王妃身边的芷兰来请云皎去正堂。
想象中的三司会审并没有出现,正堂中只剩下窦王妃和萧昶,柳夫人不知所踪,更不见公爹镇北王的身影。
“见过母妃,二郎。”
云皎缓缓行了一礼,接着走到萧昶身边。
“皎儿今日受罪了,梨园的事母妃和你父王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且先随昶哥儿回院里好好养伤。”
窦王妃看上去心情不错,云皎猜测她定是狠狠打了柳夫人的脸面,亦或是在镇北王面前发落了柳夫人。
“是,儿媳先行告退。”
云皎说完行告退礼,萧昶也一道起身行礼,夫妻二人一前一后离开荣安堂。
一路上都很安静,跟在两人后头的菡萏和葳蕤交换了眼神后心照不宣地安静跟着。
云皎拿不定萧昶是否生气了,一直到两人回到揽月居的内院。
萧昶一路上都在注意她的神色,没有委屈也没有想要和他诉说,就好像这是一件她已经习以为常的事。
“为何不同我说母亲欺辱你之事?”
一如云皎所想的那般,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先问她的伤势,而是问为什么不告诉他。
可是她要怎么告诉他?
说他的生母不喜她故而一直在搓磨她?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萧昶并不是会单方面相信她的人。
“若我说,二郎便会信吗?”
没有质问,也没有哭闹,只是单纯地问一句。
这是萧昶第一次见到这么陌生的妻子。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不信任自己。
“我为何不信?”
难辨喜怒的话直击云皎的耳膜,眼见高大的身躯靠近自己,云皎心里有些胆怯。
暗叹自己太过心急,不该这么快就去试探他的底线。
还未来得及解释,大掌扣住云皎的腰肢,呼吸顷刻间被夺走。
带着股风雨欲来的吻,让云皎有些不知所措。
可受制于人,她只能试着柔顺些让他不再那么蛮横。
怀柔政策很快见效,暴躁的雄狮得到了片刻的安抚。
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云皎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日后不必再去梨园请安,以下犯上的奴仆我自会惩处。”
萧昶带着嘶哑的低沉声抚平云皎的担忧,这代表着她的小伎俩成功了。
可这远远不够,她还需要他的亲口保证。
“母亲那边会不会…”
怯怯的模样,比起歇斯底里的哭诉,这种害怕又隐忍的语气更让萧昶坚定要为她惩戒恶奴。
“她不敢。”
许是思虑到她今日受了委屈,萧昶有意让她安心,便忍不住多安抚了一句。
“我不在时,梨园若是传你,不必理会,我自会向母亲陈明。”
萧昶是何心性,云皎不说十足了解也能知道个七八分。
凡是他说出的话,便在他心中成了既定事实。
这个时候,她只管服软哭诉委屈便是。
“二郎…”
“今日在梨园母亲朝我扔那热茶的时候我很怕…”
“嬷嬷打我的时候我也很怕…”
“我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竟惹得母亲这般嫌恶我…”
边说眼泪边滴落在萧昶胸前,顷刻便润湿了他的衣襟。
妻子极少在他面前这般失态,萧昶伸手拍了拍她的薄背,任由她宣泄自己心中的委屈。
“我的脸好疼…”
“手也好疼…”
“若是留疤了,肯定就不好看了。”
云皎说着就举起自己受伤的手横到萧昶面前,那片刺目的红一下撞进他的眼中。
他不擅长哄人,努力回想军营之中那些糙汉子开的荤腔,不合时宜。
最后挑挑拣拣,只有干巴巴的四个字。
“不会。”
“不怕。”
云皎被他这硬邦邦的话惹得差点破功,他这般冷情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为难他了。
就在萧昶为难之际,长存的汇报声在院外高声响起。
“二爷,王爷请您去凌霄院议事。”
萧昶松开早已哭红双眼的云裳,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目的已经达到,云皎自然不会再行痴缠之举。
“二郎你去吧,正事要紧。”
见妻子又恢复到端庄知礼识大体的面貌,萧昶在心里松了口气。
若是她一直哭闹,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
萧昶看了她一眼后不再多说什么,提步转身离开内院。
菡萏和葳蕤赶忙进内室和云皎汇报情况。
“娘子,梨园那边已经打点妥当了,据说康嬷嬷挨了二十大板,现下人都不大好了。”
康嬷嬷奴大欺主的行为自然是要被狠狠杖打的,可罪魁祸首却是另有其人。
“柳夫人呢?她如何了?”
提到柳夫人那个毒妇,葳蕤撇了下嘴答道:“只被王妃罚俸一年,禁足三个月,不过听说被王爷斥责了,回梨园就病倒了,这是逼着二爷去为她求情呢。”
想让萧昶去帮她求情?
做梦!
她方才哭哭啼啼在萧昶面前演的那出戏,防的就是她这老一套的手段。
“日后梨园再来咱们院里作妖,只管打出去,谁若有异议,就让她去找二爷。”
叮嘱好二人后,云皎伸手摸了下有些隐隐下坠的小腹说道:“去准备热水吧,我要沐浴。”
“奴已经备好了,这就叫人抬进来。”
菡萏应了一句后退出内室去抬热水,葳蕤陪着云皎去浴房伺候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