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轻弹,灵力化作细丝,如游龙般缠绕而上。
那些妖兽还未近身,便被灵力绞杀。
墨渊懒洋洋地趴在肩头,狐尾惬意地摇晃,偶尔指点两句:
“左边那只火狐要攻下盘...对,就是这样。”
终于在天黑之进了城,可能是晨曦已经练气三层的功劳,一路走来竟不怎么累。
当一人一狐赶到云府门口时,早已风尘仆仆,全然看不出原身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了。
晨曦抬手拂去衣襟上沾染的尘埃,指尖轻捻裙角残留的枯叶,肩头蹲着只慵懒的白狐,步履从容地朝云府朱漆大门走去。
云府门前,两名身着劲装的护卫正执戟而立。
见这一人一狐衣衫凌乱地走近,其中一人皱眉掏出几枚铜钱:“去去去,云府门前不得...”
“开门。”少女清冽的嗓音骤然响起,“我要见二叔。”
两名护卫俱是一怔。年长些的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姑娘,狐疑道:“姑娘是...”
晨曦抬手拭去脸颊的尘土,解释道:“我是云晨曦。”
她顿了顿,想起往日苏沐儿总在耳畔絮叨“三殿下最爱看你浓妆艳抹的模样”。
原身信以为真,日日顶着张调色盘似的脸招摇过市,身上还穿着艳俗刺目的红裙。
如今自己这副蓬头垢面的模样,也难怪护院认不出这位云府嫡小姐。
那护院闻言脸色骤变,与同伴交换个眼神后,当即留下一人戒备,另一人往府里冲。
急促的脚步声伴着高喊在庭院回荡:“二爷!二爷!门外来了个姑娘自称是大小姐!”
晨曦静立石阶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残存的枯叶碎屑。
很快朱漆大门内传来纷沓脚步声,但见一位身着靛青长袍的中年男子疾步而来。
他眉宇间与晨曦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多了几道岁月刻下的细纹,此刻那双忧郁的眼睛里正翻涌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此人正是云晨曦的二叔云景轩,曾是凤璃国赫赫有名的天才修士。
他身负罕见的变异雷灵根,二十三岁便突破筑基,当年在皇城演武场夺魁的英姿,至今仍是修士们津津乐道的传奇。
可天妒英才,五年前那场与魔修的大战中,他为救同袍,中了一结丹初期魔修的一击。
虽侥幸保得性命,却落得灵根受损,修为倒退,再无寸进的可能。
这些年遍访名医无果,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渐渐变成了如今这个终日与酒为伴的颓废模样。
此刻,云景轩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晨曦的衣袖,青白的指节因用力而发颤。
这个在战场上断骨都不曾皱眉的铁血男儿,此刻竟像个孩子般哽咽:“是曦儿...真的是曦儿...”
滚烫的泪滴落在晨曦肩头,烫得她心头一颤。
晨曦僵在原地,前世的她从未体会过这般炽热的亲情,只能生涩地轻拍二叔佝偻的背脊。
而墨渊早在云景轩冲出来时,躲到一边看戏。
见云景轩的情绪缓和下来后,晨曦才推开云景轩说道:
“二叔...”她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是曦儿不懂事。”
她抬起被泪水濡湿的杏眼:“那日贪看林间野花,不知不觉竟走远了...”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掐紧。
晨曦并没有打算将三皇子和苏沐儿所做的事告诉云景轩。
一是,此刻若说出实情,以二叔的性子定会提剑杀上三皇子府——可如今的云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令皇室忌惮的将门了。
二是,晨曦想亲手了结那对狗男女的性命,她要用自己的方式,让三皇子和苏沐儿血债血偿,为原主讨回公道。
“二叔这几天...”云景轩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面容因咳喘泛起病态的潮红。
他强撑着继续道:“府中上下全都出去寻你了,只留两人在门口守着,怕...怕曦儿回来没人开门..”
晨曦望着二叔凹陷的眼窝和青黑的眼圈,心头蓦地一紧。
她不难想象,这几日二叔是如何拖着病体,不眠不休地搜寻她的踪迹。
一股暖流悄然漫上心头,晨曦下意识攥紧了袖口。
前世她从未体会过这般被人牵挂的滋味,但此刻她只是垂下眼睫,将翻涌的情绪尽数掩藏在阴影里。
就在这时云景轩表情突然大变,像反应过来什么,连连向后退去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晨曦还以为他发现自己不是原身,正准备逃跑拽着墨渊,就听到云景轩开口说:
“曦儿你...”云景轩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不傻了?”
他踉跄着上前,面容因激动泛起红晕。
晨曦紧绷的身子悄然放松,她早打定主意不学原身装傻,毕竟晨曦前世也不演员,学原身更容易露出马脚,引起怀疑可就不好了。
不若趁此改变性格,亦不会引人注意,自己也不用小心翼翼的。
“那日在苍梧森林失足落水,幸得一位采药的神医相救。”晨曦绘声绘色的瞎编着,“神医见我痴傻,便赐了颗丹药...”
“那丹药服下后,只觉灵台如拨云见月,混沌尽散。”
“待我回过神来想道谢时,那位恩公已杳无踪迹...”她说着还朝远方望了一眼,眼中盈满真挚的惋惜。
“归途偶遇这只受伤的灵狐,”她顺势指向蹲在一旁的墨渊,“见它通体雪白颇有灵性,便想着带回来照料。”
云景轩闻言竟深信不疑,布满细纹的眼角微微泛红,连连叹息道:“可惜啊可惜,这般高人竟无缘得见。”
“曦儿在外受苦了,快回府里好好歇吧,这狐狸二叔让府里的大夫看看吧。”说着伸手朝墨渊抓去。
墨渊立马跑开到了一边,用意识与晨曦沟通道:“你快让他停下,本座才不要看什么大夫。”
晨曦眼疾手快地横插一步,衣袖翻飞间恰好挡住二叔的动作:“二叔且慢!这小家伙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好吧,曦儿快些回房歇着,二叔这就去给你祖父报喜。”说罢转身疾步离去,玄色衣摆翻飞间隐约透着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