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在这里吗?”
夜色阑珊,室内只有一盏小夜灯散发出幽暗的光芒。
“昭浅,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
男人眼尾微红,右眼角处的泪痣在灯光的映衬下好像一颗熠熠闪光的黑宝石。
“嗯…”
被包裹住的女人轻声回应别过头去,咬着自己的下唇。
本就粉嫩的小嘴顿时更添了几分魅惑的红。
窗外不知何时升腾起一抹鱼肚白,一双不知名的飞鸟嬉戏着从高空中掠过。
情到深处时,男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他附在她耳畔:
“昭浅,我爱你。”
……
“程小姐?”
看到眼前长相明艳的女生陷入沉思不回话,装修师傅转过头,试探着唤了一声。
程昭浅这才回过神。
她眼神躲闪着点了点头,右手指着前方的卫生间角落。
“新洗手台就安装在这里吧。”
见她表情里有黯黯的忧伤,装修师傅也没再多说,洗手台安在哪其实都无所谓,反正他一样的赚钱。
程昭浅跌跌撞撞地走到电梯门口,右手按住自己的心口,扶着旁边的墙微微喘息。
稳定好呼吸之后从包中找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氟西汀放进嘴中咽下。
最近几年,程昭浅总会在夜半时分被自己之前的经历吓醒,久而久之累积成抑郁症。她只能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已经过去了,时间会冲淡一切。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程昭浅按下接听键。
“喂。”
没人回应。
程昭浅轻咦一声,将手机从耳边拿到面前。
确定自己接听了之后,她又对着手机“喂”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答。
程昭浅皱眉,按下了挂断。
现在的恶作剧真是越来越多了。
她摇摇头,重新走回自己的毛坯房。
现在什么东西都不能给她安全感,除了这个小房间。
虽然小了点,不过是自己的家。
她程昭浅自己的家。
之前自己抱着一大个黑色手提袋的钱,鬼鬼祟祟四处乱看地走到售楼大厅,然后被保安当作危险人员拦住。
犹记得保安大哥满脸央求:
“女娃娃,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奋斗,为什么就要抱着炸弹来跟我们同归于尽呢?”
“我家里上有80岁老妈,下有2岁小孩,我真不能死啊。”
“要不商量一下,你要炸人去监狱炸行吗,也算是为民除害死得其所了。”
然后程昭浅满脸复杂地拉开黑色手提袋。
保安大哥还非要抱着她死不撒手,说什么他豁出去了,要当人民的英雄。
然后看到满袋子红色的毛爷爷愣住。
“不是丫头,你不早说。”
……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出了声音。
电梯门也在这一瞬间突然打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愣神的程昭浅面前。
男人逆着光站立,电梯间稍微阴暗的灯光从他的发梢窜过,打在男人精致的脸颊上,更显棱角分明。
“在想什么?”
他好奇地盯着眼前女人的面颊,微微偏头,一开口带上了些阳光的感觉,冲散了最初露面的清冷矜贵。
“祁朔,你不是要回老家探望?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程昭浅心情不错,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深深望进祁朔的眼睛,激起一片涟漪。
祁朔轻轻勾唇,“家里没什么别的事,本人犬子回家待遇自然是一般……”
话说到这里,祁朔便看到程昭浅眼睛中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和失落,想起她的经历,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于是少年急忙补充:“再说了,离开的这几天总有人在我心里挠痒痒,我实在是想的不行。”
怕程昭浅再次陷入不好的回忆到处乱想,祁朔说这段话的时候俯身凑近她耳边。
喷薄而出的热气激得程昭浅一激灵。
她确实也顾不得想三想四的,连忙红着脸退后几步。
“回来就回来,就你嘴贫。”
甩出这句话,程昭浅连忙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
看着女孩一边拍着脸,一边慌忙逃窜,祁朔有点好笑。
直到程昭浅的身影从他视野里消失,他立刻收起了身边和煦阳光的气场,转而多带上了戾气。
回到自己的房间内,祁朔的眼神愈加阴冷。
这次回A城,还真有不小的收获。
陆承野和宁瑶瑶的订婚仪式和婚礼在即,更可笑的是宁瑶瑶竟然从程家出嫁。
想起程家这几年对程昭浅的荒唐行径,祁朔握着水杯的手青筋暴起:生而不养,养时只把昭浅当成一只可以随意丢弃的猫。
脑海中浮现出幼年程昭浅稚嫩的笑,逐渐和刚刚电梯口的她重合。
昭浅,总有一日,他会带着她杀回去。
“叮铃铃…”
祁朔冷静地接起手机:“喂。”
电话那边是他的助理祁一,和他一起从祁家的血雨腥风中爬出来。
祁朔掌权之后便给他起了这个名字,以示无上的权威和荣耀。
“祁总,您猜得没错,有人要坐不住了。”
祁一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兴奋,都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两个人自然是无比的默契。
祁朔眼神上挑,带着十足的阴湿意味:“不急,那些狂妄自大的人永远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最瞧不起的小猫…杀~死~”
他将尾音拉得极长,带着十足的挑衅和不屑。
祁朔倚靠在窗前,目光所至是桌面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只有一个侧脸,鼻梁高挺卷发披肩,身着月白长裙端坐在钢琴前面。
总裁办公室中氤氲的暖黄灯光照射在男人脸上,眼角下的泪痣散发着宝石一般的光芒。
“让他们尽管放马过来。”
“是。”
……
暮色如血,夕阳普照大地,没有遗留下任何角落。
A城的双子塔中,总裁办公室内,一个男人临窗而立,观赏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眉宇间却透露出一丝烦躁。
秘书抱着资料推开房门走进来:
“小陆总,我们的人查到了,程昭浅确实在C城。”
被称为小陆总的男人呼吸一滞,转过身来:“我知道了,滚出去!”
仔细听,他的声音有一些颤抖。
秘书瞬间吓得噤若寒蝉,然后屁滚尿流地推门而出。
总裁办公室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该死的。”
陆承野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桌面上的东西都是一颤。
他的视线定格在桌面散发着光亮的手机上,通话记录的最上一行停留在下午时分,备注赫然是:
程昭浅。
陆承野皱起眉头,真是够命大,那样都死不了。
不过一只小小的蝼蚁而已,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