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下,苏雨荷一路疾驰就回到了偏院。
身后的丫鬟刚关上院门,她便将在清秋阁受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
女人的绣鞋狠狠碾过院内那株新开的芍药,花瓣散落在青石板上碎成艳红的汁液。
“不过是个冲喜的玩意儿,也配跟我叫板!”
她忽的停下脚步,垂下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表情是浓的化不开的厌恶。
苏雨荷盯着那株被自己摧残的不成模样的芍药,狠厉开口道:“来人,把这花给我拔了烧掉,以后偏院中不许再出现有关沈知意的任何东西!”
很快便有几名丫鬟拿着铲子快步走来,随着几铲子下去,原本开得正艳的花株顿时就被连根拔起。
院内卷起的风带着花瓣飘落,立刻又上来两名丫鬟麻利将地上的花瓣拾起,仿佛这院中从未出现过芍药花...
苏雨荷猛地推开房门,屋内熏香被突如其来的气流冲散,香炉里的灰烬也跟着簌簌飘落。
“贱人!她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争!”
她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瓷片碎裂的声音惊得院外站着的丫鬟们纷纷低头,不敢出声。
“小姐息怒...”
冬雪关上门,小心翼翼地递上帕子。
她凑近压低声音道:“那沈氏不过是仗着世子妃的名头逞口舌之快,等世子爷休了她...”
“休了她?”
闻言,苏雨荷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昨夜她去主院请谢衍陪自己一起用膳的时候,赵总管却告诉她,“世子爷去了清秋阁”。
她抬起头,反问道:“他若真想休她,又怎会昨夜去清秋阁?”
冬雪一愣,随即压低声音:“小姐,世子爷只是在门外站了片刻,并未进去...”
“你懂什么!”苏雨荷猛地转身,眼中嫉恨几乎要喷薄而出,“衍哥哥若真不在意那贱人,为何要去清秋阁?为何要站在她院外?他分明是...”
分明是在意的不得了...
话到一半,她突然哽住,半低着头,眼底凝着压抑的恨意。
谢衍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沈知意,可昨夜...他明明答应陪她用晚膳,却临时说有公务要处理。
原来,是去了清秋阁?
“小姐。”冬雪见女人脸色煞白,连忙扶住她,“您别多想,世子爷对您的心意,府里谁人不知?那沈氏不过是占这个名分罢了。”
“闭嘴!我要的就是那个名分!”
苏雨荷厉声打断,眼中似有了新的主意。
她趴在小丫鬟耳边嘱咐了几句后,才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去将赵总管请来。”
主院书房内,谢衍正在批阅军报,烛火映得男人眉目如画,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赵总管躬身站在一旁,递上一杯热茶后却欲言又止。
“有事?”
男人头也不抬,笔尖在纸上划过,勾出一片墨迹。
“回世子,苏小姐今早去了清秋阁...”赵德斟酌着词句,“只是出来时,面色不大好看。”
笔尖一顿,男人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世子妃不是还在禁足中,她去做什么?”
“老奴不知,只是听说...两人似乎起了争执。”
谢衍终于放下手中的狼毫,他拿起桌上的佛珠串子,细细捻着,似在思索什么。
“世子爷,”赵德犹豫片刻,还是试探着开口,“恕老奴多嘴,苏小姐毕竟是客居府中,若频繁出入世子妃的院子,传出去恐怕...”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其实这世子爷心中还是有世子妃的,只是因着面子,不想承认罢了。
“一切事情,你看着操办吧。”
谢衍没有拒绝,也就是并没有否认沈知意在他心底的地位。
赵德应声答是,便恭敬退了出去。
他刚走出院门,便看到个丫鬟在门口候着。
“冬雪姑娘,可是你家小姐又有事找世子啊?”
“赵总管说笑了,我家小姐今日命我来,可是特意找您的。”
冬雪说着便把男人往偏院领,“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还是得总管大人亲自与我家小姐谈。”
一路上,赵德都在思索苏雨荷叫自己去会是什么事?
如果是要帮着她陷害世子妃的话,那自己可是万万不能答应的,若是日后被世子发现...恐怕自己这条老命就得交代在王府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女人见到他后,态度却出奇的好。
苏雨荷端坐在主位,露出一个柔软甜美的笑容。
“赵总管,今日是我的生辰,您看可否请世子爷晚上来偏院小聚?”她轻抚鬓角,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算计,“还望赵总管帮忙传个话。”
赵德躬身站在一旁,并未第一时间答应。
他知道世子爷近日心情并不好,而且这偏院已经三番五次来约过世子爷了,但都被男人拒了出去。
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想触霉头...
“苏小姐,世子爷近日军务繁忙,恐怕不一定有时间啊。”
“赵总管。”
苏雨荷打断了男人,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他手中。
“衍哥哥若是知道是我的生辰,一定会来的。你只要将话带到就行,若事成,另有重谢。”
赵德捏了捏荷包,心中暗叹。
这苏小姐出手确实阔绰,可世子爷的心思...
他抬眼瞥见苏雨荷眼中闪过的厉色,只得硬着头皮应下:“老奴尽力而为。”
待赵德退下,苏雨荷立刻转向冬雪:“药可准备好了?”
冬雪合住门,凑近低声道:“小姐放心,奴婢已联系了城南黑市的聋婆子,她那里有种‘喜脉散’,服下后七日内脉象如孕,连太医都诊不出真假。”
“好。”苏雨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今晚务必让衍哥哥喝下掺了迷药的酒。只要他留宿偏院,清明前便请太医来诊脉...”
她抚了抚平坦的小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这世子妃的位置,迟早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