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0,中日友好医院急救室。
我坐在走廊长椅上,婚纱袋放在脚边,沾满泥水。
护士递给我一张病危通知单。
“患者颅内出血,需要马上手术。家属签字。”
我写下“宋渝”两个字,手抖得几乎写不成形。
护士问:“你是他太太?”
我张了张嘴,才想起我们还没领证。
“我是他未婚妻。”
护士点点头,把单子收走。
我低头看婚纱,亮片掉了好几片,像被雨水冲散的星子。
手术灯熄灭。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命保住了,但……”
我站起来,膝盖打软。
“创伤后逆行性遗忘,记忆可能停留在 20岁左右。”
“那他会忘了我吗?”
医生没回答,只是拍了拍我的肩。
我蹲在地上,婚纱袋里的裙摆拖出来一截,沾了血。
ICU病房外。
温杳第一次出现。
她穿着白大褂,胸口别着“神经外科温杳”的铭牌。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病床上的林叙,眼神复杂。
“你是宋渝?”
我点头。
“他可能会忘记 20岁之后的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笑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没关系,我记得就行。”
第二天清晨。
林叙醒了。
我穿着隔离衣进去,想握住他的手。
他睁开眼,目光从我脸上滑过,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小姐,您找谁?”
我张了张嘴,喉咙发紧:“林叙,我是宋渝。”
他皱眉,转头看向温杳:“杳杳,她是谁?”
温杳站在床边,轻声说:“一个朋友。”
我愣在原地,像被雷劈中。
林叙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礼貌而疏离:“谢谢你来看我。”
我退出病房,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在地上。
婚纱袋放在脚边,我打开拉链,裙摆湿哒哒地堆成一团。
我伸手去摸,摸到一片锋利的亮片,划破指尖。
血珠冒出来,和婚纱上的血迹混在一起。
我终于哭出声。
一周后,林叙转普通病房。
我每天都会去,隔着玻璃看他。
他和温杳有说有笑,偶尔转头看见我,会点头致意,像对待一个普通探病者。
我把婚纱带回家,挂在衣柜最显眼的位置。
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摸摸那片血迹,告诉自己:
“宋渝,他还活着,只是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