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碎玉阙(1 / 1)

冰冷的玉佩紧贴着掌心,那幅由光线勾勒出的、繁复精密的机关图如同烙印般刻在陈瑶的脑海,尤其是那个被火焰标记圈出的、位于宫殿模型深处的角落——暖香阁秘道出口!恐惧、后怕,都被一股巨大的使命感死死压住。她猛地抬头看向枭影,声音因急切而发颤:“枭影大哥!快!记住那个位置!暖香阁!景王的人会从那里出来!女帝姐姐有危险!冬至宫宴……”

“属下明白!”枭影的脸色在火折子微光下惨白如纸,毒伤和方才的激斗让他气息紊乱,但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如同燃烧的炭火。他强撑着站直,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将光影地图的每一处细节疯狂烙印在意识深处!这份情报,是撕破景王阴谋的关键!是拯救陛下的唯一希望!

“走!立刻离开!”枭影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他一把抓住陈瑶的手臂,力道之大让陈瑶吃痛。他必须把她安全送出去!必须把情报送出去!

两人踉跄着冲出弥漫血腥味的桥洞,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陈瑶紧紧攥着日月佩,那温热的搏动是她唯一的支撑。

然而,死神的镰刀并未收起。

就在他们冲出桥洞,踏上通往树林的小径时——

“嗖!嗖!嗖!”

比毒蛇吐信更密集、更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死亡的号角,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这一次,不是袖箭,而是至少五六支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劲弩弩矢!从前方和侧翼的树林阴影中激射而出!覆盖了他们所有闪避的空间!

景王的后手!真正的杀招!他们根本没打算让任何人活着离开!

“趴下!”枭影目眦欲裂!他爆发出最后的潜能,猛地将陈瑶狠狠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完全覆盖!同时,手中那柄薄如蝉翼的短匕被他反手掷出,化作一道凄厉的寒光,直射弩箭射来的一个方向!

“噗嗤!”“呃啊!”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一个藏身树后的黑影被匕首精准地贯穿咽喉,栽倒下来!

但更多的弩矢,如同死神的獠牙,已然降临!

“噗!噗噗噗!”

沉闷的利器入肉声接连响起!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陈瑶的心上!

她只感觉身上压着的枭影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几下!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衣衫!

“枭影大哥!”陈瑶撕心裂肺地尖叫,巨大的恐惧和悲痛瞬间将她吞噬!

枭影的身体沉重地压着她,他的头无力地垂在陈瑶颈侧,滚烫的鲜血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陈瑶冰冷的皮肤上。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塞进陈瑶死死攥着日月佩的手里。

那是一块触手冰凉、刻着复杂云纹的玄铁令牌!令牌背面,是一个凌厉的“影”字!

“走……”枭影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令牌……给……陛下……图……暖香阁……快……走!”他拼尽最后的气力,猛地将陈瑶从自己身下推开!

“不——!”陈瑶被巨大的力量推开,翻滚在地,眼睁睁看着至少三支弩矢的尾羽,狰狞地钉在枭影的后心和肩头!他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地扑倒在地,再无声息!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至死都圆睁着,望向京都皇宫的方向,里面凝固着未尽的责任和刻骨的担忧。

“枭影大哥——!”陈瑶的哭喊撕心裂肺,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她胸中炸开!泪水混合着枭影溅在她脸上的鲜血,模糊了视线。

“目标没死!杀了她!夺回东西!”树林中传来冷酷的呼喝!至少还有三个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出,手中的利刃在月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逃!

必须逃!

枭影用命换来的情报!必须送出去!女帝姐姐还在等着!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陈瑶的悲痛和绝望!求生的本能和守护的执念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她甚至来不及擦去脸上的血泪,猛地攥紧手中那枚染血的玄铁令牌和温热的日月佩,用尽全身力气,如同受惊的野兔,朝着与杀手相反的方向——那片更茂密、更黑暗的树林深处,亡命狂奔!

“追!别让她跑了!”身后的呼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

树枝抽打在脸上,荆棘划破了衣裙和皮肤,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般割着喉咙。陈瑶不知道方向,只知道向前!向前!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和恐惧。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死亡的阴影紧紧缠绕!

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皇宫·昭阳殿(黎明前)**

烛火通明,驱不散殿内沉凝如铁的压抑。武明昭端坐于御案之后,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紫檀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单调而令人心焦的笃笃声。枭影……陈瑶……通济桥方向……那股莫名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越缠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殿门无声开启,影卫副统领“夜枭”如同融入阴影般滑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沉痛和颤抖:“陛下……‘枭影’……殉主了。”

“什么?!”武明昭猛地抬头,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瞬间凝固!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在半空!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枭影……那个如同影子般跟随她多年,沉默寡言却忠诚可靠,无数次为她挡下暗箭的影卫……死了?!

“怎么回事?!”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可怕平静,却让殿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通济桥……遭遇景王麾下‘蝰蛇’所率精锐死士伏击……枭影为护住目标女子……身中剧毒与弩矢……力战而亡。”夜枭的声音艰涩,每一个字都像含着沙砾,“目标女子……陈瑶……趁乱遁入密林……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这八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武明昭那层名为“帝王冷静”的冰壳!

轰——!

一股压抑了太久、混杂着痛失肱骨的暴怒、对景王刻骨杀意的恨火、以及对那个弱小身影生死未卜的剧烈焦灼,如同沉寂的火山在她胸腔里轰然爆发!

“废物!!”

一声裹挟着雷霆之怒的厉喝,如同九天惊雷,猛然在死寂的昭阳殿中炸响!震得烛火疯狂摇曳!

武明昭霍然起身!玄色龙袍袖袍带起的劲风瞬间扫落了御案上堆积的奏章!她几步跨到夜枭面前,居高临下,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燃烧着骇人的火焰,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帝王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狠狠压在夜枭身上!

“朕让你们暗中保护!你们就是这样保护的?!眼睁睁看着枭影殉主?!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你们眼皮底下下落不明?!你们的眼睛是摆设吗?!你们的刀是木头做的吗?!”她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亢,一句比一句凌厉,带着一种几乎要撕裂声带的愤怒和失望!

夜枭深深埋着头,额头重重磕在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属下……万死!未能护住枭影大人,未能寻回陈姑娘!请陛下责罚!”

“责罚?!”武明昭怒极反笑,那笑声冰冷刺骨,带着无尽的寒意,“责罚能让枭影活过来吗?!责罚能立刻把陈瑶毫发无损地带到朕面前吗?!”她猛地一指殿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如同淬了剧毒的冰凌,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性力量:

“滚出去!给朕去找!动用你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影卫、禁军暗桩、京都府衙的狗鼻子!就算把京郊翻过来!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把陈瑶找出来!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到尸首!找不到人……”她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森然的杀意,“你,还有你手下那群废物,就都不用回来了!提头来见!”

“遵旨!属下万死,定寻回陈姑娘!”夜枭浑身一颤,感受到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不敢有丝毫迟疑,重重叩首,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大殿,身影瞬间融入黑暗。

“高德忠!”武明昭猛地转身,目光如同燃烧的利刃,死死钉在侍立一旁、脸色同样苍白凝重的老太监身上。

“老奴在!”高德忠立刻躬身,心已提到了嗓子眼。陛下如此震怒,前所未见!

“你也去!”武明昭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带上朕的令牌!调动玄甲卫‘破军’小队!封锁京郊所有路口!给朕一寸一寸地搜!悦来客栈及周边十里范围,重点排查!有任何可疑之人,格杀勿论!务必……务必给朕找到她!”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高德忠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陛下竟让他这位大内总管亲自出宫寻人?还动用了玄甲卫最精锐的破军?!这……这简直是将那女子的安危摆在了与宫变同等的高度!他不敢多想,立刻躬身:“老奴遵旨!即刻去办!”他接过女帝抛来的沉甸甸的玄铁令牌,转身快步离去,脚步竟带着一丝仓促。

大殿内,瞬间只剩下武明昭一人。

刚才那雷霆震怒仿佛耗尽了她的力气。她缓缓坐回冰冷的龙椅,背脊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和沉重。殿内死寂无声,只有烛火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如同在祭奠逝去的亡魂。

枭影……那个沉默寡言,却总能在最危急时刻挡在她身前的影子……死了。为了保护一个与他毫无瓜葛、甚至身份不明的女子……死了。

一股深沉的、冰冷的痛楚,如同冰冷的潮水,缓缓漫过心口,压过了方才的暴怒。那是失去左膀右臂的痛,是看着追随自己多年的忠魂陨落的痛。

而陈瑶……那个喊着要救她的傻丫头……她到底在哪里?是生?是死?是否也像枭影一样,倒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

武明昭缓缓闭上眼,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她想起街市上那双清澈坦荡的眼睛,想起她穿着嫁衣亡命奔逃的狼狈,想起她塞给自己银票时冰凉颤抖的指尖……还有那句“女帝姐姐”、“她是我们的光”……

一个萍水相逢、素不相识的女子,只因她曾试图撕开一丝天光,便愿意为她闯入这吃人的漩涡,甚至可能……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而她,身为帝王,却连保护这样一个微弱的光点都做不到!

“枭影……陈瑶……”武明昭无声地念着这两个名字,冰冷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心口那枚温热的龙纹玉佩。玉佩依旧散发着稳定的温热,却无法驱散她心头的沉重和那如同跗骨之蛆的不安。没有预想中的意念传递,没有求救的信息,只有一片死寂的担忧和那挥之不去的血腥画面。

她猛地睁开眼!眼底最后一丝属于人性的柔软痛楚瞬间被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所取代!那杀意如此纯粹,如此浓烈,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

“来人!”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却比任何雷霆之怒都更令人心悸。

一名值守殿外的影卫无声出现。

“传旨。”武明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足以碾碎一切的威压,“秘查暖香阁!掘地三尺!给朕找出那条耗子洞!朕要它……在冬至之前,变成景王爪牙的埋骨场!还有……”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盯死景王府!朕要他一举一动,尽在掌握!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遵旨!”影卫领命,无声退下。

武明昭再次看向窗外。东方天际,已隐隐透出一线惨淡的灰白。黎明将至,但笼罩京都的杀机,却比夜色更浓。她抚摸着龙纹玉佩,感受着那温热的搏动,仿佛能触摸到远方那个生死未卜的女子微弱的心跳。

陈瑶……无论你在哪里,是生是死……

景王欠下的血债……朕定要他……百倍偿还!

**京郊·悦来客栈·天字号房(黎明)**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喊杀声似乎被茂密的树林甩开了一些,但并未消失。陈瑶不敢停,肺叶像破风箱一样嘶鸣,眼前阵阵发黑。她凭着最后一丝模糊的方向感,跌跌撞撞地冲出树林,眼前赫然是熟悉的、笼罩在黎明前最深沉黑暗中的京郊街道轮廓!

客栈!悦来客栈就在前方不远!

生的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瞬间点燃了她最后的力气!她不顾一切地冲向客栈后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拍打着门板!

“开门!开门啊!是我!”她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惊恐。

门内传来小蝶带着哭腔的回应:“姐姐?!是姐姐吗?!”紧接着是门栓被慌乱拉开的声响。

门刚开了一条缝,陈瑶就如同虚脱般一头栽了进去!

“姐姐!”小蝶惊恐地尖叫,连忙扶住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几乎不成人形的陈瑶。

“关门!快……关门!”陈瑶瘫软在地,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她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枭影惨死的一幕、冰冷的弩矢、浓重的血腥味……如同最恐怖的梦魇,不断在她眼前闪回。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姐姐!你怎么了?好多血!你受伤了?!”小蝶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想检查陈瑶的伤势,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不……不是我的……是……是枭影大哥……”陈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悲痛让她几乎窒息。她猛地抓住小蝶的手,指甲深深陷入对方的皮肉,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混合着极致的恐惧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听我说!小蝶!听我说!没时间了!”

她颤抖着手,将那块沾满枭影鲜血、冰冷刺骨的玄铁令牌塞到小蝶手里,声音因为急切和恐惧而扭曲:“拿着!藏好!这是……这是给女帝陛下的!很重要!比命还重要!”她语无伦次,巨大的精神冲击让她几乎无法组织清晰的语言。

“女帝……陛下?”小蝶捧着那枚染血的沉重令牌,如同捧着烧红的烙铁,完全懵了。

“暖香阁!”陈瑶死死抓住小蝶的肩膀,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声音如同泣血,“记住!暖香阁!有秘道!景王的人……冬至宫宴……会从那里出来杀女帝姐姐!必须……必须告诉她!立刻!马上!否则……否则所有人都要死!”

她急促地喘息着,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发冷,牙齿打颤:“景王的人……就在外面……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客栈……也不安全了……”她猛地看向窗外,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那些索命的恶鬼,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那……那怎么办?姐姐,我们怎么办?”小蝶被陈瑶的恐惧感染,也吓得瑟瑟发抖。

怎么办?

陈瑶的脑子一片混乱。巨大的悲痛、劫后余生的恐惧、以及那刻不容缓的使命,如同三股狂暴的飓风在她脑海中撕扯。她死死攥着胸口的日月佩,那玉佩依旧滚烫,像是在回应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送信?她和小蝶根本不可能靠近皇宫!连城门都进不去!

找人送?找谁?客栈里的人?谁敢接?谁敢信?

闯宫?那是送死!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链,再次缠绕上来。枭影大哥用命换来的情报……难道就要断送在她手里?

不!绝不!

一股混杂着悲愤和不甘的火焰猛地从心底窜起!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是骇人的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小蝶!”陈瑶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帮我!帮我找纸笔!快!”

小蝶被她的眼神吓住,但不敢怠慢,慌忙从陈瑶的包袱里翻出逃婚时带着的、几乎没用过的简陋纸笔(原主识字不多,带着只是装样子)。

陈瑶颤抖着手接过笔,蘸了墨(墨条是路上买的劣质品)。她的手抖得太厉害,根本写不出完整的字!巨大的恐惧和紧迫感让她几乎崩溃!

“啊——!”她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猛地用左手死死抓住右手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那无法控制的颤抖!牙齿深深咬进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带来一丝刺痛,却让她混乱的大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她闭上眼,枭影最后塞给她令牌时那凝固着担忧的眼神、石壁上那清晰的火焰标记、女帝姐姐在街市上那清冷的身影……瞬间在脑海中定格!

笔尖落下!

她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用生命刻印!

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每一个字都如同泣血:

**“暖香阁!秘道!毒箭!冬至!景王杀!”**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这七个字!凝聚着枭影的血、她的恐惧和那足以颠覆乾坤的秘密!

她扔下笔,将这张带着血渍、墨迹淋漓、如同血书般的纸条,连同那枚染血的玄铁令牌,用一块干净的布迅速包好。

“小蝶!”陈瑶将布包塞进小蝶怀里,眼神如同燃烧的火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诀别,“拿着!藏好!听着!天一亮,立刻离开客栈!去……去城西!找最大的车马行!租一辆最快的马车,出城!往南走!走得越远越好!包袱里的东西,足够你安稳一生!如果……如果你能遇到可靠的人,或者……或者有机会靠近皇宫附近……想办法,把这东西,交给任何你能见到的、看起来像宫里的大人物!或者……直接扔进皇宫的护城河里!一定要让它……到女帝姐姐手里!明白吗?!”

“姐姐!那你呢?!”小蝶抱着那沉甸甸、仿佛带着死亡气息的布包,哭喊道。

“我……”陈瑶看向紧闭的门窗,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和深沉的疲惫,“我留在这里。景王的人……是冲我来的。我跑了,他们就会像疯狗一样追着你……你带着它,目标小,更容易脱身。记住我的话!走!一定要走!把这消息……送出去!”她用力推了小蝶一把。

小蝶看着陈瑶沾满血污、苍白如纸却异常坚定的脸,看着那双燃烧着守护火焰的眼睛,巨大的悲痛和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知道,姐姐是在用自己当诱饵,为她争取一线生机!

“姐姐……我……我记住了!”小蝶死死咬着嘴唇,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最后的希望,眼泪汹涌而出,最终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身冲向内室,将布包深深藏进最隐秘的角落,然后蜷缩在床榻最深处,用被子死死蒙住头,身体因恐惧和悲伤而剧烈颤抖。

房间里只剩下陈瑶粗重的喘息声。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枭影大哥惨死的画面、冰冷的弩矢、浓重的血腥味……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浑身发冷,剧烈地颤抖。她紧紧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无声的泪水混合着血污,浸湿了衣袖。

窗外,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笼罩着大地。追兵的脚步声,似乎已经停在了客栈周围,如同潜伏的毒蛇,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刻。

陈瑶蜷缩在冰冷的黑暗中,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悲伤而无法控制地颤抖,如同寒风中的落叶。枭影大哥倒下的身影、那温热血滴落在脸上的触感、还有黑暗中随时可能破门而入的利刃……这一切都化作了最恐怖的梦魇,啃噬着她脆弱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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