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江湖99(1 / 1)

风乍起,粉色的桃花纷纷扬扬,从天而降。风停,花住。众人眼前多了一个人,是梅染。他面色冷清,看向莫待的眼阴晴不定:“我是梅染。是谁伤了他?”

月老?这就是传说中掌管姻缘的月老?萧思源没想到自己能见到传说中的神仙,激动得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顾长风道:“那些人都戴着面具,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公子说这桃花结能记忆他所经历的一切事……”

“他骗你们的。带他回房间去。”

“梅先生,我能为他做什么?”谢轻云问。

“别来打扰我就是帮忙。”梅染跟着顾长风到了莫待的房间,吩咐将园子里的人全部撤走,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众人自然无二话,一一照办。梅染张开结界,以防有人擅闯。

莫待胸膛剧烈地起伏,脸色不比那日被孟星魂重伤好多少。梅染只觉头疼难忍,心情暴躁,很想杀人止疼。他喂莫待吃下丹丸,散开他的发髻又为他宽去外衣,拉过被子替他盖好,然后静静地等待。

一盏茶后,莫待吐出瘀血,呼吸平顺了许多。梅染化出灵珠放入他体内,助他固本培元。

“梅先生?”莫待双目紧闭,喃喃细语,“别骂我……”

我几时骂过你?梅染握着桃花结,直到它的颜色恢复如初。他轻轻擦去莫待嘴角的血迹,心中飘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悸动,倏地缩回手退到窗前,眼神慌乱。

窗外,没有月,夜黑如墨。

清晨。莫待在悦耳的鸟鸣声中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舒坦无比。见取心头血的伤已痊愈,他满意地左右滚了两滚,才看见窗前盘腿而坐的梅染。先生?他来干什么?他想起昨晚遇袭的事情,悄悄缩回被窝,假装还昏迷不醒。糟了!怎么惊动这位大人了?要被骂成狗了!上次欠的人情还没有还,这又欠上了,我就是以身相许也报答不过来。以身相许?得了吧,就我这蔫不拉几的样子,他也看不上啊。不能以身相许又无以为报,该怎么办呢?做牛做马?任打任骂?不合适,我装不了小白兔。算了算了,爱咋咋的,大不了脱层皮!

梅染心中一声叹,自语:“我是不是太没威信了?”

莫待一骨碌起身,垂头跪在床角:“先生,我错了!”

一双细瓷般的手搭上他的脉,片刻后又将他披散的发拢到耳后:“既知错便要认罚。我炼的药都被你吃光了,回琅寰山后,来陪我炼药。可愿?”

“行!”话刚出口,莫待就后悔了:我这不是羊入虎口,送上门让他削么!

“我不强迫你,允许你反悔。”梅染的声音很是落寞,“炼药的过程漫长又无聊,我只是想有个人陪我说说话,打发时间而已。你若不愿意……便作罢。”

“我没有后悔,愿意陪先生炼药,只要先生不嫌我吵就好。”

“药堂太静,有点动静挺好。我等你来!”梅染从袖中拿出饭团放到莫待面前,“带着饭团,它会保护你。”

莫待磕头道谢,依然头颅低垂,目不斜视。饭团跳上他的背,使劲踩了几脚,末了拍了拍他的头:“他已经走了,别再跪了。”

莫待惊得跳起:“饭团?你怎么说话了?”

饭团以白眼问候:“我是灵兽,灵兽!以前是我不想说,不是我不会!”

莫待乐得满床打滚:“赚翻了,赚翻了!会翻白眼,还会说话!”他跳下床,抓起饭团就跑,“长风,长风……快来看!我上次给你说的那只会翻白眼的猫!长风……长风你在哪儿?”

饭团气得直吹胡子:“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竟四处炫耀!我又没认你为主!”

莫待还了一个白眼:“别自以为是了,说得好像我很稀罕你认我似的。你若认了我,我就得赚银子养你,我才不想那么麻烦呢!不过就是看你长得有点可爱,爱跟你玩罢了,瞧把你给得意的!”

饭团被数落了一顿,竟不知该如何还嘴了,喃喃道:“你不稀罕我……”

门外不只有顾长风,还有谢轻云、曲玲珑、夜月灿和萧思源。众人见莫待无碍,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脸,随即又都提了一口气。除了顾长风,这样的莫待是谁也没见过的。只见他长发垂腰,丝滑垂顺,宛如一匹黑色的锦缎披在身上。素白的衣服只用一根细细的带子拦腰系着,随意又洒脱。因为双手举着饭团的缘故,宽大的衣袖堆叠在臂弯,露出雪白的小臂。光着的脚丫同样莹白如玉,纤细而秀美。黑白分明,清澈如一泓秋水的眼睛满含着不解与无辜,似乎被人这样看是很委屈羞恼的事,活脱脱一个养在深闺初长成的大小姐,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冷傲与孤清。

谢轻云按着狂跳的心脏,更坚定了自己从前的想法:并非我定力不够,而是遇上了妖孽!

曲玲珑心想:此人虽不是绝色,但气质清绝,雌雄同体,可阳刚可阴柔,还带有几分天真烂漫。尤其是这双眼,干净得让人生不出丝毫邪念。如此尤物,怪不得雪凌寒会动心。

萧思源叹道:可惜,是个男儿身!若是女子,估计也差不了野烟姐姐太多。

莫待抱着饭团,斜依梅树,浅笑晏晏:“各位公子看够了么?看够了就给钱吧!”他的笑不见了,又是冷清傲慢的样子,“我收费高,不讲价也不赊账,给不起钱的就留个胳膊腿抵债。谢三公子清贫,就收他五十两银子;小王爷、玲珑公子和夜月,一人五百……金。灵犀,收钱。”

灵犀变成盘子,在众人面前转来转去,还不时蹦一蹦,十分开心。谢轻云放了一张银票进去,笑道:“一笑值千金。如若不够,我用余生偿还。”

“你拿什么还?就知道借花献佛,这银票还是我的金豆子换的。”夜月灿嘴上叫着,业已掏了几颗金珠出来,“本大爷懒得跟小人计较,就当是被狗咬了!”

“你这个人当真没趣。如此美景,就是再给万金也值得。”曲玲珑左手一把金叶子,右手一把珍珠,看也不看直接给了灵犀,“够不够?不够我卖身也给。”

“够不够请公子您自己掂量,我只管收钱。我这里的规矩是沾了盘子就是我的,多了不退,少了要补。”

萧思源一撸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样子:“喂,你抢钱啊?看你一眼就要收本王五百金!你比霓凰城的头牌姑娘还要贵!不对,头牌姑娘都没你这么贵!”

“小王爷不想给钱?可以。你穿成我这样,让我欣赏品味一番,咱俩就扯平。”

“不干,坚决不干!”萧思源两手一抄,鼻孔朝天,“钱在本王的腰包里,不给你又如何?”

“不给就不给吧,小王爷高兴就好。我重伤初愈没本事抢,只能另辟蹊径。长风,快去准备笔墨,替我写一摞求救书。你就这么写:宁王和宁王妃教子无方,教养出的小王爷始乱终弃,祸害了某位命苦的姑娘。如今这姑娘抱着孩子千里寻夫而来,他却翻脸不认账……”

“你……你……!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什么你?再不给钱我就请两个姑娘去宁王府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见人就发求救书,我就不信没人管。”莫待亲了亲饭团的大尾巴,催道,“我着急给饭团买鱼干。你再废话饿着了它,就不是五百金了,五千金也不止。”

“你就是个强盗!土匪!吃人不吐骨头的坏胚子!你坏死了!”萧思源发着狠把钱袋扔到盘子里,还不解恨地补充了一句,“吸血鬼!”

“你见过?也带我见见呗,我愿意出五万金。”

“以前没见过,今儿刚见着。就你这样的,爱钱如命!”

“我说,你到底会不会骂人?不会骂人我免费教你?”莫待清清嗓子,双眉耸立,堆出满脸凶相,“莫待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玩意,哪有你这么坑人的?长得丑,想得美,还一天到晚装金贵。真不知道你爹妈是怎么教你的!自知之明有没有?羞耻之心有没有?没有?没有你还好意思到处窜?知不知道行走江湖什么最重要?是一掷千金的大方,是两肋插刀的仗义,是不计得失的洒脱,是快意恩仇的豪迈!这些你都没有吧?没有你还出来混?谁给你的胆子?赶紧拿上你的珠子金子滚蛋吧,丢人现眼!别让本大爷……噢不,是别让本王爷再看见你!”他声情并茂的表演将泼妇骂街的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惹得众人笑成一团。包括萧思源,也没忍住。

饭团痴痴地看着他,淡蓝的眼眸里波光流转。

莫待走回廊下,云淡风轻地道:“长风,替我梳洗更衣。”说罢挥挥衣袖翩翩而去,飘飘若仙。

待众人重新在逸梅园汇合时,莫待已恢复到旧时模样,只不过肩头多了一只拳头大的猫。萧思源稀奇它那小巧玲珑得过分的身体,想摸上一摸,不料被摁在地上又抓又打又踢,差点破了相。曲玲珑仗着自己武功高,嘲笑完萧思源便梦想着一亲芳泽,结果被一猫爪拍飞到门外,摔了个狗吃屎。

莫待由着饭团折腾,乐呵呵袖手旁观,末了道:“两个大男人欺负一只猫,良心不痛?

萧思源指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和差点破相的脸,无声控诉。

莫待鄙夷地道:“两个大男人连只猫都搞不定,活得还有啥滋味?”

曲玲珑叹道:“想我玲珑公子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一只猫的手里。”

莫待淡淡地回了句:“猫都打不过的人,不配有英名。”

萧思源和曲玲珑这才知道斗嘴遇上了对手,哭丧着脸,甘心认栽。

顾长风和谢轻云深知莫待对饭团的喜欢,自然不会去招惹,乐得看热闹了。

萧思源震撼于梅染的绝世风姿,想着莫待得其照顾,又羡慕又不平:“不都说梅先生比雪凌寒还不近人情么?可我看他对你挺好的。”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在本公子面前玩弯弯绕。”

“呃……我就是想问问,你可有见过姻缘殿的红线?”

莫待被问得一愣:“红线?我还真没见过。姻缘殿好像没红线。”

“没红线叫什么月老?难不成,天下有情人的姻缘都得自己牵?”

“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可此线非彼线。想要好姻缘还真得靠自己。”莫待将萧思源看了又看,诡秘一笑,“你想要先生的红线?”

萧思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不想要?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想要?”他只顾着打探消息,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三人同样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莫待连连摆手:“我是问,你是不是想要我帮你偷先生的红线?”

萧思源眼睛一亮,捂着嘴道:“你能偷到红线?你这么厉害吗?”

“你说呢?姻缘殿我已经去过很多次了,熟得跟自己家一样。不过……”莫待对着空空的手掌吹了口气,“小爷最近手头紧,没钱买营养品补身子。这事恐怕……”

“没事,我有。”萧思源飞快地献上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然后继续搜刮已空空如洗的口袋。“不够的话明天早上我再叫人送来。只要能帮我偷到红线,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谢轻云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家阿呆,生财有道!”

顾长风也笑了:“公子,下手有点狠了。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曲玲珑笑道:“不狠不狠,没叫宁王府送钱赎人就很不错了。”

萧思源一头雾水:“你们啥意思?说清楚。”

“意思就是……”莫待掂了掂钱袋,转手就给了顾长风,“我有钱买好吃的了,你的红线就别指望了。为什么呢?正如你所说,姻缘得靠自己,我帮不上忙。”

“可你刚刚明明答应了帮我偷线的!怎么能出尔反尔?”

“我有说过么?没有吧。麻烦小王爷认真、仔细、用心地回想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帮你偷东西了?我只是说我对姻缘殿很熟。熟,只能说明我轻功好武功高,想去就去了,不代表我会杀熟。偷东西犯法。你的,明白?”

萧思源想了一想,捶胸顿足嚎叫道:“莫待你这个大骗子!”

莫待抠了抠耳朵,不为所动:“别这么大声嘛!嗓子喊哑了还得花钱买药。你没钱了吧?没钱了就要跟我借,我的利息可高了。”

萧思源不嚎了,不服气地问:“为什么一定要借你的?我借他们的不行吗?”

“当然不行。谁要敢借钱给你,断我的财路,我就在他的饭菜里下毒,毒他个行动不便半身不遂。到时候,不还得请我治病?偷偷告诉你,我的出诊费可不是一般的高,有病了千万要绕着我走。”

谢轻云连忙道:“这一点我可以作证。为了给我大哥治病,我……”

萧思源恨不能踢莫待两脚,恶狠狠地道:“行了!别一唱一和了!”

“我现在是病人,给点营养费就把你心疼成这样,咱俩还是不是朋友了?得了,中午的鸡腿都给你了。”莫待抠着手指,小声道,“别生气,我还你就是了。咱俩好哥们,可不能因为钱这种俗物翻脸。长风,把钱袋还给小王爷。”

“谁心疼了?谁生气了?我堂堂小王爷,这点钱……这点钱不算啥!”萧思源大度地摆了摆手,神情中的郁闷已消失殆尽,只剩开心高兴。“都说了是朋友,还计较这些干什么。”

曲玲珑本想调侃几句,哪知莫待已换了话题:“有些东西该计较还是得计较。比如,石中堂伤口的特征,皮肤的颜色。血的浓稠如何?有无异味?诸如此类,请小王爷仔细回想。”

萧思源想了很久,急得挠头:“我记不太清了。”

“此事关系重大,不能含糊,辛苦你带着霜月再去一趟。如果确定是被刀剑所伤,不要声张,尽快回来。如果伤口周围的血有水化的痕迹,就该你上场表演了。”

“公子想到什么了?”顾长风问,“兵器的问题?”

“目前还只是猜测。”莫待玩着上官离的指环,细看上面的狼眼,“我猜,有人想嫁祸给谢三公子,就仿照霜月造了一把冰剑,然后用它杀死了石中堂。原本现场会有冰剑留下的水痕,可恰逢深秋,早晚都有露,勘查的人若不够细心或经验不足,会误以为是露水。如果我的推测没错,你便想个稳妥的方式将真相公布于众,替谢三公子洗清嫌疑。玲珑公子,麻烦你当一回保镖,护小王爷周全。”

曲玲珑笑道:“乐意效劳。正好我想看看石中堂的死相。”

“我还得带上这玩意,对吧?”萧思源将指环扔进钱袋,动作极为轻慢。

莫待眯了眯眼:“你很看不上这枚指环?”

“我又不是上官家的人,凭啥要看得上?”

“那你可知上官家为什么会以狼为家徽?”

萧思源不在意地道:“我既不参与朝政又不带兵打仗,有必要知道其中的原由?”

“若你是平民百姓,你可以不用知道。可你不是。你是宁王的儿子,你必须知道!”莫待的口气十分冷硬,“你是不是以为上官家的荣耀是上官家的女人在后宫争斗出来的?”

见莫待动了气,萧思源的声音小了不少:“难道不是么?我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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