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的长老大眼瞪小眼,眼神中纷纷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那可是剑灵啊,修真界已经数不清多少年没有剑灵出世了。
谢斯年手旁的剑灵紧闭双眼,洁白无瑕的灵体手腕处却缠绕着一层漆黑的魔纹。
司遥率先发现了那串魔纹,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指,想要去触碰那道魔纹。
“别碰。”
谢斯年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可却没能唤醒司遥的神智。
司遥充耳不闻,手指离那魔纹就差一点距离,谢斯年薄唇微抿,一扇子就敲在了司遥手背上。
她白皙的手背上顿时就出现了一道红痕。
可这点疼痛丝毫没有作用,司遥依旧伸手想要去触碰,结果却被谢斯年皱着眉头拎着领子拽到了一旁,与那剑灵拉开了距离。
她神智刚刚清醒片刻,就感觉到了一阵强大的牵引之力,引着她的神魂沉沦进去。
司遥想喊师父帮忙,嘴还未张开,人就已经晕了过去。
她的意识被拉扯进了一片漆黑,在这片空间里,不知为何,她居然有了自己的眼睛。
司遥不可置信地摸上了自己的眼眶,原本那里本该空无一物,可如今,却是鲜活的一对眼珠。
她颤抖着手探向自己的胸口,果不其然,手掌之下,是有力的心跳。
司遥忽然就笑了,她眼眶中不由自主地往外溢出泪水,可她却顾不上去擦。
原来,正常的躯体,是这样的感觉。
她环顾四周,那一片漆黑倏然褪色,变换成一座山头。
司遥愣了一瞬,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忽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大师姐,你在这儿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
司遥看着眼前那个比她还高了一头但是眼神稚嫩的犹如三岁幼童的师弟。
她想要开口问他这里是哪里,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她的嘴便不受自己的控制,一张一合地说出了既定的语句。
“二师弟,找我何事?”
少年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脑袋,“师父刚刚出关了,找师姐有要事商议。”
司遥点了点头表示知晓,转身就要离开。
“诶,大师姐!”
少年开口叫住了她,司遥没有回头,只是站定在原地。
她等了半晌没有下文,正要离开峰顶,少年终于下定了决心,开了口。
“师姐,要不我陪你去吧,师父他老人家对你……”
“不必。”
司遥冷冷吐出这两个字,随后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她很快便到了师尊的书房门口,熟练地掀开下摆,双膝跪在地上,“弟子求见师尊。”
声音透过房门传到屋内老者的耳朵里,可他却恍若未闻,依旧自顾自地摆弄着架子上的数把灵剑。
他浑浊的眼睛里早已没了光彩,里面像是盘踞着一条阴冷的毒蛇,随时等着将什么东西拆吃入腹。
他看着架子上那每一把放出去都能引得万人哄抢的宝剑,扯动自己早已松弛的嘴角,遍布皱纹的手背一点点抚过那些灵剑,像是在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
而此时,司遥已经在外面跪了整整一个时辰。
老人的屋门前有禁灵阵法,司遥根本没有办法调用灵力护体,更别说舒缓自己身上的疲惫和膝盖上的疼痛。
外头正是那日上中天的时候,纵然此刻这具身体已然是化神之上的炼虚境界,没了灵力护体,也难以忍受这热气腾腾。
她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一层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流下,甚至还有一点钻进了她的眼睛里。
忍着这样的折磨,司遥却依旧没有起身,甚至连动也未动。
又过了一个时辰,她咬紧下唇,看着眼前那扇紧闭的房门,心中戾气升腾,却又很快被她自己压了下去。
就在此时,房门开了。
“进。”
司遥心底冷笑一声,从地上站起来踉跄了一下,随后才进了屋子。
书房里,因着窗户的特殊材质,一丝阳光也透不进来,司遥方才被阳光照耀,甫一进入这黑暗的环境,眼睛不适应,很快便淌下一行泪水。
她刚想抬手擦去,老人便怒斥一声。
“混账东西,这么久过去了,怎么修为依旧毫无长进?”
“弟子知错。”
司遥认错认的很快,她拱手行礼,垂下了头颅。
丝毫不提这几年来她上要替师父履行长老职责处理宗门事务,下要教导师弟师妹不误入歧途。
也丝毫不提她如今不过六十几岁的年纪便已经是炼虚强者,比师父的合体期只低了一个境界。
纵观整个修真界,能有她这般成就的,唯有太玄仙尊。
老人看到司遥服了软,冷哼一声,“随为师去主殿。”
司遥脚步一顿,随后从容跟上,表面看上去毫无异样,心里此刻却泛起了惊涛骇浪。
今日宗内掌门带着所有未闭关的长老去了魔界边境,魔界圣子以大乘期大圆满的境界出关,一露面,便屠了那修真界与魔界接壤之地的两个村庄。
魔气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司遥微微抬眼,老人佝偻的背脊被她收入眼帘,她默默盘算着。
是掌门那边出事了吗?
还是需要支援?
她心中暗自思量,手指不自觉地抚摸上了剑柄,一时之间居然没注意到走在前面的老人忽然回了头,眼神阴暗地盯着她摸上剑柄的手。
“惊鸿可还好用?”
他忽然开口,唤回了司遥的思绪,司遥默默点头,“好用。”
老人闻言怪异一笑,“为师上次在惊鸿上刻画的纹理,可是在古籍上学来的,对你日后修行大有裨益。”
他说完这句话,难得没等司遥再回答些夸赞之语,转过身继续向主殿走去。
不过片刻,二人便进了那空荡荡的主殿。
主殿庄严肃穆,老人站定,转过身子,广袖一挥,殿门随之关闭。
随后,他召出自己那柄通体漆黑的佩剑,一剑插入大殿中央,霎时间,殿内魔气四溢。
司遥顿时脸色大变。
她本能地拔出手中灵剑,可不知为何,向来与她亲密无间的惊鸿头一次脱离了她的掌控,锐利的剑锋上很快便裹上了一层阴冷的魔气。
那魔气如附骨之疽,顺着司遥手背上的经脉便钻入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