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日后，距大比开始还有五日前，两道身影借着暮色离开了山门。
飞舟上，二师兄白无尘手握鎏金折扇，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小师妹，师兄这‘千里追风扇’如何？”
凌岚看着扇面上“不服就干”四个大字，突然对这次行动产生了微妙的担忧。
不过既然是师尊的安排，想必这位看似不靠谱的二师兄定有过人之处。
“师兄这扇子……很别致。”她斟酌用词，实在没想到什么称赞之词，只好投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飞行数日，二人在天枢城外十里处的树林中停下，然后转为步行，沿着主道向城中行去。
“入城后我们扮作散修。”白无尘取出易容丹和敛息符递过去，“姓叶，你是我妹妹，我炼气六层，你炼气四层。”
凌岚点点头，接过两件东西，这个修为对两个散修来说刚刚好。
不会过于引人注目，也不易被不长眼的修士盯上找事。
她服下易容丹，面容顿时变得平凡无奇，连周身气息都收敛到了炼气四层的程度。
白无尘突然一改嬉笑，正色道：“小师妹，此行凶险，若有变故，我会护你先走。”
凌岚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位跳脱的二师兄还有如此认真的一面，她点点头，“师兄放心，我们都会平安回去。”
毕竟有小阿鸢的三道剑气，自己的烛夜枪意，还有大乘的阅历……
若真遇到危险，她还是有自信他们能全身而退的。
守城修士简单查验过二人身份后便放行了，对两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散修并不在意。
天枢城内一派“祥和”景象还是如凌岚第一次来时一般，没什么太大变化。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天枢城上方有些灰蒙蒙的天空。
许是她已突破到筑基的缘故，又或是念力的反噬开始加剧，隐约能感受到一缕缕灰黑气息在头顶蔓延。
同为筑基的白无尘也感觉到了一丝压抑，他压低声音，“小师妹可有这种感觉？”
凌岚脸色凝重地点点头，看来，这反噬之兆来得比她预想的还要快。
“师兄，我们先去茶馆。”
有过几次经验的凌岚轻车熟路，二人走进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茶馆内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凌岚要了壶灵茶，白无尘则夸张地东张西望，装作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散修。
“两位道友看着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天枢城吧？”
这时，邻桌一位中年修士友善地搭话。
凌岚微笑点头，“我和兄长都是散修，初来乍到，这不，过累了四处奔波的日子，又听闻城主仁善，便想着来此地落脚。”
“那可来对地方了！咱们城主不仅减免城中凡人赋税，还经常开坛讲法，指点低阶修士修行。”
“这么好啊？”她故作惊讶，“那城中治安一定很好吧？”
“那是自然！”中年修士拍着胸脯，“自从城主大力清剿过一次城外妖兽后，大家安居乐业，连修士失踪的事都没再发生过！”
凌岚和白无尘交换了一个眼神，白无尘立刻接话：“修士失踪？难道之前有修士在城里失踪过？”
中年修士压低声音：“数月前是有不少低阶修士失踪，不过不是在城里失踪，后来通过打斗痕迹发现是城外妖兽袭击。”
“原来如此，那这些失踪的修士……可有尸体寻回？”
“那倒是没有，毕竟城外妖兽甚是凶猛，那些实力低微的修士遇上了，必定是尸骨无存的。”
白无尘听了忍不住发问：“没看到尸体便断定妖兽所为，是否太草率了？”
中年修士叹了口气，“大家相处和谐，城主又治理得当，就是资源短缺得厉害，妖兽便成了大多数人的目标，死于妖兽再正常不过了。”
许是话题太过沉重，他话锋一转，“对了，在下观两位道友年纪轻轻就已炼气中期，资质想必不差。”
他热心地建议，“不妨去城西的测灵堂测下灵根，若资质尚可，可得城主赐丹呢！”
“赐丹？”凌岚装作惊喜的样子。
“是啊，城主惜才，常扶持这些小家族和这些资质尚可的散修，前几日还有个七岁小丫头测出了三灵根，得了一瓶聚灵丹和一枚洗髓丹呢，听说已经引气入体了。”
凌岚瞬间了然。
美其名曰“培养和扶持”，实则是在筛选优质猎物！
还是下了血本，急于求成的那种。
一瓶聚灵丹，一枚洗髓丹。
即使是他们沧澜宗，发放给新晋弟子的聚灵丹也不过数枚，洗髓丹则更是稀有，而他一个资源匮乏区的城主，出手竟这般阔绰。
这般舍得投资，也难怪民众心向城主了。
又闲聊几句后，凌岚借口赶路，拉着还想继续打听的白无尘离开了茶馆。
“小师妹，那些修士失踪肯定有问题！”一出门，白无尘就悄悄传音道，“妖兽又不是凡间野兽，哪可能吞食修士。”
凌岚点点头，并不否认。
什么被妖兽袭击，最后尸骨无存的说法，也就骗骗没有见识的低阶修士。
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道。
妖兽与修士一样，借天地灵气修行，而灵气进入修士体内，经转化的灵力与妖兽相冲，强行吸收轻则境界跌落，重则爆体而亡，故妖兽不喜食人。
而且妖兽除非是那种攻击性强的凶兽，寻常妖兽见了修士巴不得躲远点，又怎会随意招惹？
不过这群人被蒙在鼓里也正常，天枢城多是些炼气期的散修和小家族弟子为主，阅历决定了一切。
于是，凌岚提议道：“师兄，我们去城外看看所谓的‘妖兽巢穴’。”
白无尘一拍即合，“我也是这么想的，走。”
二人避开人群，悄悄出城。
根据茶馆中打探到的方向，很快找到了一处山谷。
谷口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凶兽伏诛处”。
生怕别人不知道城主“功绩”似的，这块石碑立得又大显眼。
“奇怪……”白无尘四处张望，“这里根本没有妖兽栖息的气息。”
凌岚也察觉到了异常。
真正的妖兽巢穴会有特定的气味和灵力波动，即便已被清剿，以他们宗门弟子的手段，发现些许残留也不是难事。
然而这里除了一些刻意布置的痕迹外，便再无其他异样。
她示意白无尘小心，而后激活留影石，收敛气息，准备深入山谷。
是不是故弄玄虚，一探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