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
沈慕曦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不然没法解释洛星洲怎么在如此多的人群里，注意到她，又凑巧选中了他。
周围都是充满羡艳的目光，连冯晓都在旁边小声说她：“你运气也太好了吧，一下子就被洛星洲选中。”
沈慕曦怜惜地看着一脸单纯到显得有些傻气的朋友。这孩子到现在都还没发现真相。
“快点吧。”
“等半天了。”
羡艳的目光逐渐转变为不耐烦。
这也难怪，音乐节每个歌手的表演时间都有限制，洛星洲这次额外加的点歌环节算是一种粉丝福利。他作为这里排场最大，在场时间虽然比别人安排的多，但也容不得沈慕曦这么一直拖下去。
沈慕曦被催得急了，也有点慌。她对洛星洲的歌不算熟悉，不过比较出名的那几首她还是记得的。
“那就……”
正想随便说出一首曲子，让这事赶紧过去，可在注意到洛星洲的表情时，沈慕曦将要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
洛星洲的嘴角弯起，笑容张扬，那双好似带着嘲讽眸子仿佛在说：“嗯？不是说不认识我吗，那手里的粉丝牌上又是谁的名字？洛、星、洲……哇塞，跟我的名字简直一模一样呢——”
大概是想的太过真实，沈慕曦甚至感觉洛星洲真把这句话说出来，声音就在她耳边回荡。
于是话锋一转，沈慕曦转头问起朋友：“什么歌？”
响亮的一句，大家都能听见。
冯晓被她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弄得不明所以，但很快反应过来：“啊……我来选？”
沈慕曦点头：“嗯，毕竟我对这位洛……”话到此，沈慕曦停顿了片刻，特意看了眼手里粉丝牌刻得三个字，才又说，“……星洲不是很熟悉，今天还是陪着你来的。所以还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你这位真爱粉。”
她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了。
周围的其他人到这时也才明白，原来这位举着粉丝牌，被洛星洲声称眼神很痴迷的小姐姐根本不是洛星洲的粉丝。
她只是被朋友拉过来帮忙。
也难怪从被选中到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概是想不出洛星洲有哪些歌吧……
局势瞬间倒戈。
沈慕曦嘴角上扬。
她眼睁睁看见洛星洲的嘴角垮了下来。
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难看。
于是这场音乐节结束的当天晚上#洛星洲又又又生气了#登上热搜。
【第几次了，我家洲宝这个词条真的是反反复复登上热搜呢（微笑）。】
【笑死，听说是音乐节选粉丝点歌，结果选中的刚好不是自家粉，然后当场摆脸色。】
【人在现场，那张脸真的是臭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哈哈哈。】
【所以到底是谁说洛星洲老婆粉多的，就这臭嘴和臭脾气最多当个儿子养！】
【当儿子我都嫌累好吗（扶额）。】
【只听歌不粉人，就是小星船的快乐。】
这事闹得还挺大，毕竟一个大明星在公众场合发脾气对自身风评确实有很大的影响。
回程路上，前排经纪人兼职司机宋瑶一直围绕此事不停抱怨。
“第几次了，嗯？你就不能管管你这臭脾气吗。”
“有哪家明星像你这样，不把自己的个人形象当回事。”
洛星洲斜靠在后座上懒懒地刷着跟自己有关的热搜话题，对她的话好似没听见。
等到宋瑶半天没得到回应催了句，他才要笑不笑的调侃了句：“确实没有，因为出现我这种情况的明星基本都凉了。”
话音落下，宋瑶气得直接随手拿起车里一样物什往后扔去。
还好洛星洲躲得快没被砸中，仔细看了眼是什么东西，扯了下嘴角：“你要把你们家公司的招牌弄下岗啊。”
倒也没洛星洲说的那么夸张，扔过来的东西无非就是车里一个小摆件，何况宋瑶也没多用力，被砸中顶多会有点疼。不过洛星洲一向嘴贱惯了，故意这么说。
宋瑶冷笑了声：“也挺好，就说你是发生意外下岗，省得我再照顾你。”
“……”
“欸，不过说来也奇怪，虽然你脾气是差了点，但这次也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小事摆起臭脸吧。”宋瑶想起原因就好笑，“就因为认错了粉丝？”
洛星洲眉轻轻蹙着，没再吭声。
车里安静了几秒。
宋瑶一路平缓的将车开出高速公路，快要送到洛星洲居住的个人公寓，她又说：“要不你去参加个综艺吧，你现在圈内外风评都太差。要不是有那几首歌在，就像你说的，别的明星早凉了。”
洛星洲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去参加了又怎么样，怕不是我风评只会更差。”
“你收敛下自己的脾性就行。”宋瑶考虑了下，还是决定把事情说出来，“前段时间有个恋综找你，要不你考虑下？倒也不是真让你在里面谈恋爱，它有些设定挺特别的，正好方便你刷一波路人缘。”
“……”洛星洲敷衍了一句，“再说吧。”
正好到地方，洛星洲下车关门回家。
他的住所是一档高级公寓，私密性好，小区氛围不错，公寓内部装修也奢华。
不过要是放到过去，洛星洲可住不起这种地方。
回想起宋瑶刚才说的话，洛星洲有片刻的恍神。
他突然想起自己几年前刚出道时发生的事。
那时候，他刚步入娱乐圈不久，因着自己那个臭脾气得罪了圈内大片人，没通告，没资源，大堆黑料缠身。这种情况换别的明星基本都属于在圈内没法待的程度。
事实上，洛星洲当时也确实到这个地步。不过那天运气好有家小电台找上他，估计是想蹭他身上最后的一点热度。
洛星洲当时也确实没其他活，只能答应下来。
他对那天的事印象挺深，晚间电台，他与一位合作的电台女主持待在播音室里，播放着一首他没那么火的音乐。
那是少有的，他的音乐能出现在大众耳边的机会。
事后合作结束，女生主动找他谈话。那是一位很会说话，性格温和的人，与洛星洲算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就连洛星洲自己与她聊天时都会忍不住说出心声。
“不会吧！”女生当时的表情有些惊讶，“我觉得你的歌很好听啊，竟然不火吗。”
“不过刚开始从事一个行业确实会比较难，像我也是一个新人呢，很多时候也会想要放弃。但喜欢嘛总还是要坚持下来。”
“反正我觉得你那么有天赋，未来一定会火的。竟然你说自己不会有人喜欢，那我来喜欢你好了。”
“你现在有粉丝吗？”
“没有？那太好了，这下我就是未来大明星的第一个粉丝了。”
女生说着说着突然眯起眼笑起来。
那天夜晚的风很凉，女生的长发被风撩起，似秋天散落在天空的落叶。
她轻轻地哼着洛星洲那首没什么人听的出道曲，很动听，或许其实也没那么好听，洛星洲记得对方好像唱跑调了，却还是为此入了迷。
他咽了咽唾液，心里莫名紧张了起来：“真的，你不会事后忘记这回事吧。”
女生睁大眼像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肯定不会！”
“……”
-
沈慕曦刚回到家，就收到冯晓发来的消息。
冯晓：【你火了你知道吗？】
冯晓：【人呢？】
沈慕曦：【?】
冯晓：【看我发你的链接。】
沈慕曦往上滑动聊天界面，看见冯晓发的链接点进去。是一条和洛星洲有关的热搜，里面讨论今天音乐节发生的事，其中沈慕曦还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照片。
【我的天，这位小姐姐是真好看，那脸白白嫩嫩的一点瑕疵都看不出来。】
【哦，我知道洛星洲为什么选她了，自己色令智昏选了个不是自己粉丝的还当众发脾气，也是没谁了。】
【好像小姐姐不是洛星洲粉丝诶，还那么好看粉了粉了。】
【我好像认识她，是不是这位@甜辣酱Niki。】
看见自己的微博账户，沈慕曦的视线停滞了几秒。
这个账号是她平时用来记录日常生活的，还有跟自己播音工作有关的内容，偶尔闲了也会开直播和粉丝互动。
这么几年累积下来，粉丝数不算少有个四五万了。
这次重新点进去看，沈慕曦发现之前一直卡在5万以下的粉丝数，这次突破到已经快8万了。
沈慕曦都快要被这数据惊到了，她没想到只是和洛星洲牵扯上一次关系，就能让她一下子涨上以前一年都难有的粉丝数。
不过看见自己最新评论区里吵吵闹闹的样子，好像除了冲她颜值来的，还有好些是为洛星洲打抱不平的狂热粉。
沈慕曦看见这些言论有些想笑，她记得当时自己也没说特别过分的话吧。
至少当着大众的面，她没有说洛星洲长得像二哈。只是承认了不是洛星洲的粉丝，况且这事本来就是洛星洲先挑的头。
可能洛星洲的那些狂热粉到后来也意识到这些，和其他粉丝吵架渐渐落了下风，甚至到最后逐渐没了声息。
不用她出手就能解决事情，这样也挺好。
沈慕曦眼睁睁看见自己的微博评论区变回清净，也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一些粉丝之前发的消息。
【Niki姐，你什么时候再直播啊，已经大半个月都没看见你人了！】
【Niki姐，你不会是忘记账户密码了吧。】
看见这些消息，沈慕曦才迟钝察觉她已经有很久没直播，且这条最新动态发布时间还是半个月前。
最近一个月她的工作越来越忙，再加过段时间自己要和圈内某位知名综艺导演合作，根本没时间管工作以外的事情。
不过想到今天是难得的假期，又凑巧看见这些信息，花点时间满足粉丝的心愿也不是不行。
于是沈慕曦赶紧发了条今晚的直播动态，并@出催她直播次数最多关注她多年的老粉：【今晚直播@一艘小星船别催啦，记得来看>.<！】
高级公寓里，空荡荡的房间内，洛星洲窝在自己的沙发上，正伤心回忆往事。
他看着某位无情女人的照片，一边用力怒戳照片人的脸，一边嘴里不停喊“骗子”。
冷不丁的，一条消息提示弹出来。
洛星洲手指停下，看清消息内容，整个人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