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明暗(1 / 1)

当维亚睁开眼睛时,窗外的天已经暗下来了。

印象中,他刚刚和哥哥通完话后,仆人就端着食物到餐桌上,摆满了整整一桌子。许是因为早上的打斗实在太耗体力,即便满腹狐疑,他还是吃了个精光,饱腹后感觉一顿困倦,就倒在床上径直睡去,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中途也没人来叫他。

其它贵族八成都已经各自打道回府了。看来这段时间,自己是真的要寄人篱下了。维亚将头摊到一边,默默的叹口气,抬起手腕看着那还未熟悉的手环,眼神尽是不解。

回想刚刚卡洛伊斯对他说的话,细细一分析,倒让他有了几分眉目。他的话好像是在告诉自己,夜昂只是想拉自己一把,抽离那之前的孤寂与单一,交一个可信赖的朋友。但无论如何他就是不相信,他们的意图全然和哥哥毫无干系。

然而,方才哥哥说的话,也不像是被威胁的。如果是这样,他为何要配合莱斯赫特将他留下呢?

维亚抬手抓住头顶,奋力的摇摇头。

按说以前,每当自己贪玩没有及时回家,哥哥都要亲自打电话去催他,那时他们身上还没有那么多的规则和任务,只是每日每夜打闹说笑着,而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哥哥整天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你的命是我的。”

听起来还很中二的样子。维亚苦笑着,面朝天花板发出一声长叹,手撑在床上坐起身,看着床头旁边的一个按铃。用餐之前侍从专门告诉过他,这是召人进来的开关。他伸手按下,床前微微亮起一阵灯光,几秒后便有侍从推门进来向他俯首请安,维亚抬手掀开被子,询问道。“那些人都回去了吗?”

“是的。维亚少爷。”侍从点点头。“除您以外,来宾们都已经从莱特宫离开了。”

“所以。”维亚轻声一笑,撑着身子从床上站起来,压低声音。“你们少主打算把我留到何时?”

“这小人不清楚。”侍从抬手抱在胸前,躬身道。“还请维亚少爷听安排便是。”

这是藏也不藏了吗?维亚微愣,不禁发出一声嗤笑。

既如此,来之则安之,本就是夜昂非要招惹他这个麻烦,那随性些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维亚眼神一厉,举起床上的枕头用力抛到他身上,冷声道。“那我想要洗澡总可以吧。”

“房间里太闷了。”侍从还没来得及答话,维亚转头看看卧室旁边的洗漱间,声音里充满嫌弃。“你们这么大个宫殿,应该有温泉或浴池吧。”

“有是有,可是......”侍从正要推辞,却被他一句话驳了回去。“那就去安排。反正之前说过,只要我不离开,其它事情都随我意。”

“还不快去!”

见他还想说什么,维亚面色阴沉下来,抬起手呵斥道。不想他如此霸道易怒,侍从再不敢多说什么,走到门前时突然背着他从领口掏出对讲机低头说了几句话。

维亚放下手,将头微微偏向一边看着他,碧青的眼眸闪着狐疑的光。侍从转过身,向他躬身道。“那就请少爷随我来吧。”

维亚垂下眸,沉默的思量片刻,便顺着他手势的方向先行走出了房间。一走到门口,看见走廊的窗前照入夕阳的余晖,低头点开手环上的屏幕,才知已是下午六点了。

“怎么睡了这么久?”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维亚猛一转头,就见卡洛伊斯站在楼梯的方向,微笑着看着他。原来方才侍从是在向他汇报情况。

维亚深吸口气,见他走上前来,眼中尽是戒备,冷声询问道。

“夜昂人呢?”

“那些人不都已经回去了吗?”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卡洛伊斯愣了愣,维亚咬着下唇,继续道。“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在公爵的书房里。”见他毫不低头的样子,卡洛伊斯无奈的轻叹口气,嘴角却泛起一丝微笑,指了指窗外的另一栋大楼。

“那是公爵的办公处,是他们父子俩聊私事的地方,一般不许外人进入。”

“外人?”维亚蹙眉看向他,眼神带着疑惑。“你也是吗?”

“当然。”卡洛伊斯自嘲地苦笑一声,低头对上他的目光,眼神略有一丝哀伤。“就算是再好的朋友,再信赖的伙伴,对于不是同一姓氏,身体不流同样血的人,终究是外人。”

“那你为什么要受这气呢?”维亚听着他低沉的声线,仿佛是感到了他心中的委屈,不禁感觉有些揪心,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轻声问道。

“你和我不一样。我之前听父亲说过,你本来就不是公爵手下的人,又没有什么身份的约束,只是刚好和他认识成为了朋友,才一直待在他身边为他办事。

“既然现在他都对你有所戒备了,为什么你还要选择留在这里呢?”

“是啊。”听维亚这带着几分关心的询问,卡洛伊斯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夕阳,轻声自问道。“为什么呢?”

“也许。”他的脸庞被窗外透过的霞光染成了一片金黄,双眸隐隐带着几点泪光。

“是因为,信念吧。”

维亚静静的站在他身旁,眼神一怔。卡洛伊斯含着泪,直直的看向窗外的大楼,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轻声自语道。

“我坚信他是我的朋友,坚信他需要我,愿意站在他的身边,为他保驾护航,并驾齐驱。”

“这种信念,比起誓言和权势更有力量,更具意义。”卡洛伊斯微笑着,转头看看维亚不解的眼神,倾身在他面前蹲下,双手轻轻握住他的肩膀。“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维亚点点头,片刻后又轻轻的摇摇头,犹豫的说道。“我应该是有过这种感觉的,只不过是对哥哥的,还有对家人。”

“但是朋友的话。”

这么多年来,他倒也不算孤独一人,只是那些与他相识的人,多是父亲合作方的孩子,有商人,有明星,但就是没有一个能深交的,要么是萍水相逢,要么是许久不见,根本谈不上什么信任与珍惜。

维亚低低头,心烦的叹了口气。

“好像没有。”

“那。”卡洛伊斯轻笑着,摸摸他的头,声音和蔼的像是亲人一般。

“你有想过拥有吗?”

“你是在说他吗?”维亚抬起眸,凝视着他眼中的深沉,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眸中瞬即一冷,抬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嘴角泛起一丝嘲讽。

“我觉得不太可能。”

“除非,他自己和我说清楚,为何要在大殿上对我步步紧逼又设计将我留下,为什么要对莉可示好......”维亚咬着牙,顿了顿继续道。“难道他不知道她和我哥有婚约吗?”

看来这是绕不过去了。

卡洛伊斯垂眸紧盯着他的眼睛,只觉那碧青的眼眸中的火光从未熄灭过,他点点头,轻轻抬起手腕挣开维亚,微微笑道。“那是自然。”

“给他点时间。”卡洛伊斯偏过头,再次看向大楼的方向,眼里充满希望。

“总有一天,他会告诉你的。”

“来了?”

当夜昂从门口出现时,身上已经换上了便服,灰色的长衫微微包裹着颈间,托起他高高扬起的下颌,那双与自己神似的宝蓝眼眸沉静地看着他,眼神却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淡漠中带着明显的疏离。

夜利坐在办公椅上,手举着酒杯,无奈地低低头,目光略过左手边的落地窗,轻轻叹道。“还真是光怪陆离的一天啊。”

“今日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夜昂走到父亲面前,站在离他一桌之隔的位置,仿佛隔着一道银河。夜利举起酒杯,轻笑道。“你说是吗?”

“是的。”夜昂抬眸直视父亲的眼睛,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只是不知道,这里面又有父亲的几分手笔呢?”

“你是说维恩吗?”夜利笑着,微微呡了一口酒,闭眼长吁一口气,看向他点点头。“确实是我让他打的电话。”

“卡洛伊斯不知情?”夜昂淡淡地问道,见他再次点点头,眉眼微微低沉。“不错。”

“至于原因,你也应该知道了。”

夜利放下酒杯,从皮椅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将手背在身后遥遥看着一片火红的天色,夜昂站在桌旁转头凝视着他略显无奈的表情,沉静不语。

“他的哥哥班克利,是首相的儿子,赛伦.卡西利亚斯的教父,算算年龄,应该与你同岁。”

夜利低低头,轻轻扭动着脖子,轻声叹道。“你们注定是敌人。

“敌人?”夜昂重复着,随即发出一声冷笑。“在父亲的眼中,草木皆兵,四处皆敌。”

“又怎会缺他一个?”

夜昂往前朝他走来,声音里藏不住阴沉的怒火。“只是为何,非要用我所敌视之人?”

夜利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质问的表情。

“且先不说,三年前皮拉之死是否与他有关,就是他这样立场不定的行为,我也绝不容他。”夜昂一手握拳,猛力砸在父亲的书桌上,冷眼盯着夜利无所谓的眼神。

“无论如何,我绝不会选维恩。”

“让他留于军中一辈子吧。”夜昂微微低头,紧咬牙关沉声道。“他心存异心,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就算他再怎么心存异心。”见儿子如此坚定决绝,夜利轻叹着摇了摇头,背着手走到他面前低头俯视他。“他也只能为臣。”

“有些人,本身就注定了命运。你我莱斯赫特百年大族,生来便万众瞩目,就算再落后势弱,也要被记于史书之中,供他人评审。”夜利唇角泛起一丝苦笑,看着夜昂微微抬头,伸手想要轻抚他额前的刘海,却又默默抽回手去,直起身子。

“而于克利多茨而言,他是经我族一手提拔的,为臣为友,却永远只能处于幕后。”

“这些,你可明白?”夜昂看着父亲的背影,微微阖眸。

“既然如此。”他微微摇头,语气仍是决然的坚定。“我有选择的权力,也有弃权的权利。”

“我会把这个选择的机会留给维亚。”夜昂咬着牙,一掌拍在写字台上,发出一声巨响,桌上的玻璃杯微微振动着。“让他来决定维恩是去是留。”

“如果在其中他有意阻挠。”

夜利盯着儿子的神态,只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杀气不断的四溢,想来是被卡洛伊斯所说的真相给刺激到了。“我便将他彻底抹杀。”

话音刚落,还不待夜昂从情绪中回过神来,却听见父亲长长的笑声,疑惑地抬眸,又听他道。“只怕是做不到彻底抹杀啊。”

“你想想看。”

在夜昂不解的目光中,夜利重新坐回皮椅上,微微摊开手对向儿子。“维恩不过区区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又能有怎样的军功才得以坐上中将的位置成为赛卡的身边人?”

“明里他功绩并不突出,但是暗里。”

夜利顿了顿,眸中瞬即一冷,声音略微低沉下来。“他却屡建奇功。”

“也许对别人来说,他确实立场不定,两面三刀。但对于为君者来说,他是为臣者中最好的暗棋。”

夜利摆摆手,让夜昂走上前来,却见他依旧站在原地不动,表情始终不冷不热,无奈摇摇头轻声继续道。“有时,留在黑暗里的影子越深,更能看见光明。”

“所以才有间谍的存在。”夜昂淡淡道,冷声询问他,夜利点点头,欣慰地笑笑道。“看来你还是明白的。”

“既已身在黑暗,就应该知道自己的本分。”夜昂偏过头,回想起维恩那戏谑狡诈的语气,不禁发出一声嗤笑。“如此两边游走,又是为何?”

“为了。”夜利将声线压到最低,低着头许久才吐出后面两个字。“保命。”

夜昂瞬即转过头,眼神划过一丝惊异。

“刚刚说过。”夜利再次朝他招招手,见他终于走到自己面前,抬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维恩本身并没有自保的能力,维西更是因避嫌根本不敢与他联系,就连维亚留下来的消息,都是维恩自己主动来确认的。”

“若没有我这边为他庇佑,他掌握首相这么多秘密,你认为赛卡能容他到何时?”

夜利摇摇头,语气透出深深的无奈,夜昂咬着牙,一言不发。“我虽是不愿,却也心疼。”

“所以。”夜昂微微阖眸,反手抓住父亲的腕臂。“维恩与您联系的事,赛卡早已知情?”

“是。”没想到儿子如此敏锐,夜利的目光随即划过一道欣赏,微笑着点点头。

“只是不知道,维恩是用什么说服了他,竟能不间断的与我联系,还能将赛卡的信息传送于我。”

“情报交易。”夜昂低声喃语,想起之前在上战术课程时老师曾经提过的类型。“这也是一种保命的手段。”

“看来,他是自愿沦为深陷在阴影之中的幽冥,在死地中寻求生路。”

夜昂自语的总结道,抬手推开父亲抓在肩膀的手。“这样的人,虽说可怜,却也可憎。”

“是啊。”夜利偏过头,再次看向窗外,却见天已经暗了下来,留下一片漆黑。“谁又不是呢?”

既已选择,便无退路。

唯有破局。

克利多茨子爵的次子留宿于科鼎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王城各官员的耳朵里,引起一片纷乱。

次日一早,赛卡刚从睡梦中醒来,只听见首相府门前传出一阵喧杂的人声,按下机关召人进来,管家匆匆跑来躬身在他面前行礼,恭敬道。

“老爷,今日门口有一批记者来访,说是想请问您如何看待昨日贵族见面会的事。”

“昨日?”

赛卡闭眼思量着。昨晚正凌晨时,他已从维恩传来的信息中得知一二,只是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不就是莱斯赫特与克利多茨的俩小子们一见如故,所以留宿几天吗?”

“克利多茨的正牌继承人还在我手上呢。”赛卡嗤笑着瞥了一眼窗外喧闹的人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确实如此,可媒体之所以会如此做文章,是因另一条变动。”

管家轻叹口气,犹豫着不敢说话,赛卡皱皱眉,招手让他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说。”

“是。”管家附身对首相低下头,忐忑道。“就在昨天晚上,伯爵的女儿在网上向小公爵当众示爱,说是一见钟情,望与他再见。”

“之前维恩少爷想与伯爵小姐联姻,是您在其中与索菲希勒交涉的,本来已经是木已成舟了。”

管家低着头,只见首相的脸色越发阴沉,不禁微微颤抖。“只是婚约的事刚刚有眉目,还没来得及公开。如今却出现这一插曲。”

“克利多茨那边有什么反应,索菲希勒那边又有何应对?”赛卡冷冷道,眼中蕴藉着阴冷。管家声音微微打颤,回道。“没有。唯有维恩少爷表态说,静观其变。”

“好个静观其变。”赛卡气极的一笑,转头盯着门外的人群。

“去请他过来。”首相的语气凝聚着一股肃杀之意,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我要听听他怎么解释。”

“是。”管家诺诺道,急忙退出了房间。赛卡站起身,几个女仆敲门走进来,帮他洗漱更衣。整理完毕后,他身着黑色的长衫,胸口配上彰显身份的徽章站在巨大的全身镜前,看着自己在镜中的样子。

自二十岁起坐上首相的位置,到如今也将近十个年头了,自德兰卡一战后,便再无有过大战,而他也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领,渐渐变成了这坐守宫中,被琐事缠身的独行者,能与他并肩的人少之又少,就连国王也因不能参与政务而渐渐疏远于他。

说起来,如今这孤家寡人的局面还是他一手促成的。

赛卡苦笑着,盯着镜子里白发红眸的男人,长长一叹。

虽说是冤冤相报,可无论莱斯赫特究竟有怎样的被逼无奈,公爵夜利都是他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若非他那一枪,自己也不会从原来平静的生活中陷入深宫,面对那些尔虞我诈,生死杀伐。

想想那时的自己,也不过和当年的维恩一样,是个年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

因此,当维恩刚刚到王城时,他有意将他安排到了军中,暗暗观察着他,却见他从一个聪明机警的孩子,渐渐的变得沉默寡言。

在每日的训练中,维恩因实战平平,被周围的人奚落打击,他都不予回击,只是不知为何,后来那些欺辱过他的人都变得毕恭毕敬,甚至还情愿替他受责。也是那个时候自己才确定,这个男孩,也许会大有用处,便开始不时请人邀维恩到府上说话。

但那段时间,即便他如何哄骗示好,维恩都不显山不落水,坚守着自己作为贵族的原则,硬是不肯透露半句。又因他身份特殊,不便动用武力手段,唯有放他离去,任他自生自灭。

若非那件事情让他性情大变,也许到今日还不能让他乖乖听话。赛卡想着,轻轻摇摇头,嘴角泛起自信的微笑。

一个小时后,一个男孩从首相府的后门走进来,管家在栅栏旁着急的等候着,见到他便加急着跑到他身边,声音略有些急切。“您终于来了。”

“首相正在书房里等您呢。”见他一脸还未睡醒的模样,管家赶紧拉着他往前走去,无奈道。“请维恩少爷加快几步吧。”

“还加快。”维恩努努嘴,不断的打着哈欠,神态慵懒的像是刚从被窝里被拉出来,怨念道。“我还没来及洗漱就被你一大早打来的电话给吵醒了,也不说明原因。”

“是是。辛苦维恩少爷了。”管家声音尽是无奈,见他一副踉踉跄跄的样子,干脆将他放在了肩上。维恩也不反抗,被他高高举起,看见前门口不断涌动的人头,微微笑道。“今日可真是热闹啊。”

“估计首相也睡不踏实了。”他用孩子的语气说道,透着一丝玩味。“所以非要拉个人陪着。”

早已习惯他这样随性的态度,管家不再说话,一路带着他走到首相府二楼的书房,在门口将他放了下来,微微叩了叩门,红木制成的大门瞬即打开。维恩站在门口,见赛卡坐在长型的紫貂沙发上,拿着红酒杯看着墙上巨屏显示的文件,眼神幽深。维恩微微眯起眼睛,独自走入房间,侍从从门后关上门,将二人留在房间里。

直至维恩从门口站到他面前,赛卡也没转头看他一眼,径直开口。“昨日的事情,你作何解释?”

“解释?”维恩眼神诧异,挑挑眉轻轻摇头。“恕属下愚钝,不知您所指何事?”

“何事?”赛卡冷笑一声,轻轻放下手上的遥控器。“你说何事?”

“之前你与夜利通话,是他一直不肯松口。如今是松了口,你胆子倒是变大了。”

首相的语气带着杀意与狠厉,仿佛在他的面前架上了一把枪,维恩闭着眼,在他面前轻轻低下头,将手附在胸前。“自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我确实,是在公爵的授意下,与小公爵夜昂进行了一番交涉。”

维恩毫不掩饰,眼眸低沉着,蕴出一道昏暗。赛卡抬起头,招手让他走上前,一手掐住他的手腕,狠狠用力。维恩紧咬着牙,一言不发。

“你们说了什么?”

他的眼神蕴藉着浓浓的杀气,目光仿若在看一个将死的尸体。这是他在战场上留下的痕迹,展现着将领的杀伐与狠辣。维恩只觉得手腕上的筋骨被捏成了两截,手上直接失去了知觉,他闭着眼,衣襟已是浸湿一片,但他始终没有发出一丝痛叫,强忍着低下头。

“只是告诉他,维亚为何会在盛世出现,又为何会与他相遇,这其中又有谁的参与。”

维恩努力说得清晰,直到他几乎没有力气再说下去时,赛卡终于松开手,任由他的手重重跌下去,冷声笑道。“还有吗?”

“他是怎么样的一个孩子?”赛卡淡淡道,目光瞥过身边的座位。维恩微微阖眸,轻捏着手腕坐上去,藏青的眼眸暗藏着一道锋利,轻声开口。“小公爵敏锐果敢,却过于傲气和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赛卡奇怪的皱皱眉,摇摇头道。“那他是怎么讨得索菲希勒那丫头的欢心的?”

“是他有意为之。”维恩也不避讳,低垂着眼眸。“原因自是为了牵制于我。”

“有意思。”赛卡点点头,饶有兴趣的摸了摸下巴,哈哈笑道。“区区一个十岁的孩子,竟有如此心智。”

“这样的对手,才更有动力。”

维恩抬起眸,紧盯着赛卡意味深长的笑容,双眸微微眯起。赛卡转过头,抬手搭在他的肩上。“赛伦那边如何了?”

“少爷每日都在军营接受训练,近日来还未有过败绩。”维恩轻轻点头,嘴角强行勾起一抹笑意。“莫不说虎父无犬子,不出几年,必能出关为将。”

“只是个将军可不够。”赛卡眼眸微微一沉,一手将他推倒在沙发上,冷笑着摇摇头。“他的位置便是我现在的位置,绝不许他人染指。”

“好好给我盯着那个孩子。”维恩撑起身,低沉的眼眸微微抬起,对上赛卡带着笑意的眼眸,阴森怖惧。“还有你那个在他身边的好弟弟。”

“总有一天。他们会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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