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病娇郡主的解剖课(1 / 1)

麟德殿的蛊虫风波,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朝堂与宫廷的惊涛骇浪。张院正被打入天牢,酷刑之下虽未招认幕后主使(或许是真不知,或许是宁死不招),但“铁线尸蛊”的出现,已坐实了北狄的险恶用心。皇帝震怒,下旨严查所有接触过“醒神汤”的宫人,并勒令北狄使团限期离京。额尔敦带着使团灰溜溜离开,临行前投向宁王府方向的目光,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与忌惮。

三皇子萧景宸虽未被直接牵连(蛊虫甩入他酒杯之举更像羞辱而非定罪),但经此一事,他精神备受打击,在宗人府“思愆斋”内更加阴鸷癫狂,如同困兽,日日以刻毒的诅咒为食。而苏攸晚“磁石破蛊”的奇技,连同那句冰冷的“殿下更需醒脑”,则如同最响亮的耳光,响彻京城,将她“科学怼人”的名声推向了神乎其技的巅峰。

然而,这场风波中,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却发生在深宫之中那位劫后余生的永嘉郡主身上。

“黑蝎涎”混合减量“七日断肠散”的剧毒,虽被苏攸晚以暴烈手段逼出大半,但对身体的摧残是深远的。永嘉郡主缠绵病榻数月,高烧、剧痛、噩梦不断。当高热终于退去,她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惊觉——那个骄纵跋扈、明艳张扬的郡主,仿佛被那场剧痛彻底重塑了。

她依旧穿着华服,妆容精致,但眉宇间那股鲜活跋扈的劲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和一种…空洞而专注的诡异神采。她的眼神不再流连于珠宝华服、俊俏郎君,而是常常失焦地落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被碾死的虫子、被风吹落的枯叶、甚至是御膳房宰杀禽畜时流出的鲜血。

更令人不安的是,她开始对苏攸晚表现出一种近乎狂热的、扭曲的“兴趣”。她不再视苏攸晚为情敌或眼中钉,反而如同膜拜神祇般,追随着苏攸晚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求知欲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光芒。她尤其痴迷于询问麟德殿那日苏攸晚如何“看”出汤中有异物,如何“算”出刺客的埋伏点,如何“剖”开那毒蛊的秘密…言语间,充满了对“死亡”、“结构”、“内在奥秘”的病态迷恋。

“王妃姐姐…”永嘉郡主的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却异常执着,她拦住刚从太后宫中请安出来的苏攸晚,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那日…那蛊虫,被磁石吸出来的时候…它们在动吗?它们…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她凑得很近,呼出的气息带着一丝药味,眼神亮得惊人。

苏攸晚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强忍着不适,敷衍道:“郡主大病初愈,还需静养,莫要再想那些污秽之物了。”

“污秽?”永嘉郡主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近乎天真的困惑,“怎么会污秽呢?王妃姐姐不是说过…万物皆有其理?那虫子…也是生命啊…它的里面…藏着毒…也藏着活着的秘密…多有趣啊…”她低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苏攸晚心中一凛。永嘉这状态…分明是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混合了某种认知扭曲,加上对“科学”力量的病态崇拜,催生出的“病娇”属性!她对生命内在结构的痴迷,已然越过了正常的界限,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近乎解剖学的冷酷。

这种扭曲的“兴趣”,在不久后的一场宫中小宴上,达到了顶峰。

宴席设在御花园临水的“听雨轩”。几位与皇后交好的老王妃做东,邀请了几位年轻贵女作陪,苏攸晚和永嘉郡主也在其列。席间气氛沉闷,几位老王妃对苏攸晚态度疏离冷淡,眼神中带着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忌惮。永嘉郡主则安静地坐在角落,小口吃着点心,眼神却一直黏在轩外莲池边几只悠闲踱步的白鸽身上。

突然!

“嘭!”一声闷响!

一只通体雪白、脖颈修长的观赏鸽,不知为何,竟直挺挺地从莲池边的假山上栽落下来!重重砸在青石板上!翅膀无力地扑腾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洁白的羽毛上,沾染了刺目的鲜血和尘土。

“啊!”贵女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惊得花容失色,纷纷掩口惊呼。侍立的小太监连忙上前查看。

“死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是某位胆小贵女。

“看着像是…撞晕了?”另一个贵女不确定地说。

“让开。”一个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响起。

众人愕然回头。

只见永嘉郡主不知何时已站起身,缓缓走向那只死鸽。她脸上没有丝毫恐惧或怜悯,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和…难以抑制的兴奋!她蹲下身,不顾地上的血污,伸出苍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戳了戳鸽子尚有余温的身体。

“没气了…心脏…也不跳了…”她低声自语,仿佛在确认一个有趣的实验结果。然后,她抬起头,那双空洞又灼热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苏攸晚,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撒娇的、却又令人脊背发寒的恳求:

“王妃姐姐…”

“你能…像看透蛊虫那样…”

“看看它的里面吗?”

“看看它…到底…为什么死了?”

“我想知道…它里面…是什么样子…”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郡主!慎言啊!”“那…那是死物!污秽!”“快!快把那脏东西拿走!”老王妃们和贵女们脸色煞白,纷纷呵斥劝阻,如同躲避瘟疫。

永嘉郡主却充耳不闻,只是固执地看着苏攸晚,眼神亮得如同燃烧的鬼火:“王妃姐姐…你懂的…万物皆有其理…死…也有死的道理…我想知道…求你了…”

苏攸晚看着地上那只死鸽,又看看永嘉郡主那病态执着的神情,心念电转。拒绝?永嘉此刻的状态,恐怕会纠缠不休,甚至做出更疯狂的举动。答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解剖一只死鸽?这简直惊世骇俗!

然而,永嘉郡主那“万物皆有其理”的话,却也微妙地戳中了苏攸晚作为现代医学生的某种坚持。死亡并非污秽,了解死亡,是为了更好地理解生命。况且…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在封闭的宫廷中,用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打破某些愚昧观念的机会?甚至…震慑一下那些对她心怀叵测的老王妃?

“取一盆清水,一把锋利的小刀,一块干净的木板。”苏攸晚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的劝阻和惊呼。她没有看任何人,只对着旁边一个还算镇定的宫女吩咐道。

宫女迟疑地看向几位老王妃。老王妃们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开口斥责。

“按宁王妃说的做。”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轩外传来。只见皇帝不知何时踱步到了听雨轩附近,显然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他站在轩外,隔着珠帘,目光深邃地看着苏攸晚和地上的死鸽,以及那个病态苍白的侄女。

皇帝发话,无人再敢阻拦。清水、小刀、木板很快备好。

苏攸晚走到死鸽旁,蹲下身。永嘉郡主立刻如同最忠实的学徒般凑到她身边,蹲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苏攸晚用清水洗净双手,又仔细清洗了死鸽身上的血污。然后将鸽子侧放在木板上固定。她拿起那把锋利的小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轩内死寂。所有贵女都屏住了呼吸,脸色惨白,有的已经用手帕死死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恐惧。老王妃们更是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驱邪。

苏攸晚的眼神却异常平静专注,如同在进行一项最普通的外科操作。她手中的小刀稳稳落下,精准地沿着鸽子的胸骨中线划开!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犹豫。

“嗤…”

极其细微的皮肉分离声。

暗红色的肌肉组织和淡黄色的皮下脂肪暴露出来。

“啊——!”有贵女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软软地晕了过去!立刻有宫女手忙脚乱地扶住。

苏攸晚恍若未闻。她的刀尖灵巧地拨开胸肌,露出下方森白的胸骨。然后用刀尖和手指配合,小心翼翼地分离、剪断(用刀尖代替)连接胸骨的筋膜和韧带…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胸骨被打开!如同打开了一扇通往生命奥秘的门户!

鸽子的胸腔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

鲜红的、微微搏动(死后痉挛)的心脏!暗红色的、如同海绵般的肺叶!粉色的、蠕动的嗉囊和肌胃!缠绕盘曲的、淡粉色的肠道!还有那包裹着内脏的、半透明的、带着血丝的筋膜…

一副活生生的、热气腾腾的(尸体尚温)内脏图景,毫无遮拦地呈现在这春光明媚、丝竹悦耳的宫苑水榭之中!

视觉冲击力,无与伦比!

“呕…”又有几位贵女和老王妃忍不住干呕起来,脸色惨白如纸,看苏攸晚的眼神如同看地狱爬出的修罗!这哪里是王妃?分明是屠夫!是妖孽!

永嘉郡主却凑得更近了!她几乎将脸贴到了那打开的胸腔前!呼吸急促,脸上病态的红晕更盛,眼中闪烁着近乎狂喜的光芒!她贪婪地看着那还在微微抽搐的心脏,看着那蠕动的肠道,仿佛在看世间最瑰丽的珍宝!

“看,郡主,”苏攸晚的声音异常平静,如同在讲解一幅寻常的画卷,指尖精准地指向各个器官,“这是心脏,生命之源,此刻已停搏。这是肺,司呼吸,也已塌陷。这是嗉囊,存储食物…这是肌胃,研磨谷物…此处有破裂出血点…看这颜色和位置…”她的刀尖指向一处暗紫色的淤血区域,“应是高空坠落时,撞击胸骨,导致内出血,压迫心肺致死。”

她的讲解清晰、冷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有纯粹的医学观察。每一个术语,每一次精准的指示,都像冰冷的解剖刀,划开了这些深闺贵妇对“死亡”和“身体”那层脆弱而虚伪的认知外衣,露出了血淋淋的、令人不适却无法辩驳的真相。

“怕血?”苏攸晚似乎才注意到那些晕倒和干呕的贵女,微微侧头,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恐欲绝的脸,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理科生特有的耿直和嘲讽,“建议闭眼。”

“或者…想想你们平日爱吃的炙鸭心、卤鹅肝…那些,也是从这样的‘里面’取出来的。”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压垮了剩余贵女的神经!

“哇——!”呕吐声此起彼伏!又晕倒了好几个!听雨轩内一片狼藉,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灾难!

皇帝站在轩外,隔着珠帘,静静地看着轩内的一切。他看着苏攸晚冷静专注的侧脸,看着那打开的鸽尸,看着晕倒一地的贵妇,眼神复杂难言。有震惊,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绝对理性的敬畏。

永嘉郡主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她痴迷地看着苏攸晚手中的刀,看着那打开的胸腔,喃喃道:“王妃姐姐…你好厉害…什么都看得透…什么都…剖得开…”她的手指,甚至无意识地、颤抖着伸向那暴露的心脏,似乎想触摸那死亡的余温。

苏攸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阻止。她直视着永嘉郡主那双燃烧着病态火焰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郡主,死亡并非游戏,身体更非玩物。了解它,是为了敬畏生命,而非亵渎。”

她松开手,示意宫女将准备好的清水端来,仔细地清洗了双手和刀具。然后,她让人用白布将那解剖过的鸽尸仔细包裹起来。

“埋了吧。”她淡淡吩咐。

做完这一切,苏攸晚才起身,对着轩外皇帝的方向微微福身:“陛下,真相已明,此鸽乃意外坠亡,内腑破裂致死。惊扰圣驾与诸位,妾身告退。”

说罢,她无视一地狼藉和那些惊魂未定的目光,带着一身清冷与淡淡的血腥气,从容地离开了听雨轩。永嘉郡主如同梦游般,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眼神依旧死死盯着苏攸晚的背影,仿佛要将她看穿。

皇帝沉默地看着苏攸晚离去的背影,良久,才缓缓转身,对身边的内侍总管低声道:“传旨,永嘉郡主…需要静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扰。另…今日之事,在场之人,不得外传。”

内侍总管躬身领命,看向听雨轩内那些惊魂未定的贵妇和那只被白布包裹的鸽尸,眼中充满了敬畏。

一场由死鸽引发的“解剖课”,以苏攸晚的绝对理性和永嘉郡主的病态痴迷画上句号。它如同一场冰冷的洗礼,冲刷掉了宫廷的虚伪矫饰,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震撼与…更深的扭曲。

回府的马车上,永嘉郡主依旧沉浸在病态的亢奋中。她坐在苏攸晚对面,眼神灼灼,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王妃姐姐…”

“那人…若是死了…”

“剖开来看…

“是不是…也能知道…他的心…到底长在哪儿?”

苏攸晚猛地抬眼,对上永嘉郡主那双看似天真、却深藏着疯狂与毁灭欲的眼眸,一股寒意瞬间窜上脊背。

病娇的解剖刀,已然悬在了人性的深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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