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仨刚回大本营，马步元那边却已乱成一锅粥。
观日峰顶的积雪依旧冻得邦邦硬，马步元跪在黄天霸面前的模样，早没了半分新任家主的体面。
管他先前在暗地里如何算计，此刻膝盖砸在地面上发出闷响，扑通一声就给黄天霸磕了头。
“老祖！救救步元，救救马家啊！”
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连声音都带着哭腔的颤，那股子急切倒不像是装的。
黄天霸垂眸瞧着他，眉峰几不可查地蹙了下，厌烦之意在心底漫开。自己虽年事已高，却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
这小子把云光奕的徒弟请过来，不就是想借外人敲打自己？如今见家底快被掀翻，这才真怕了。
“哼！”黄天霸喉间滚出一声轻嗤。
马家想修正统灵术？若不是靠着自己兄弟姐妹撑门面，就凭他们自己，也配进四大家族？
见黄天霸迟迟不说话，马步元索性连滚带爬扑到他脚边，抱着老祖的裤腿嚎啕，那哭声里的绝望，哪像是个能掌家的人该有的样子。一旁的鹏远看得眉头直跳，刚想上前搀扶，迎上黄天霸扫过来的凌厉眼神，伸到半空的手又猛地缩了回去。
在老祖面前，半分自作主张都不能有，这是他侍奉多年攒下的规矩。
黄天霸给了马步元一刻钟的“哭戏时间”，直到那哭声渐渐弱了，才缓缓开口：“步元，先起来，天还没塌。”
说着，抬手在他额上轻拍了拍。
一听这话有转圜的余地，马步元立马收了声。许是刚才哭太狠耗了力气，又或是蹲跪太久腿麻，他挣扎着想起来，身子却直打晃，还是鹏远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踉踉跄跄坐到椅子上，他接过鹏远递的纸巾胡乱擦了把脸，刚想再诉委屈，黄天霸已摆了摆手：“丧葬事多，你还得接待客人，先回去吧，放心，这里有我。”
之后又寒暄了几句，无非是扯些无关紧要的话，顺带捧了捧马家五祖，马步元这才如蒙大赦般退了。
望着他那矮胖的身影消失在雪路尽头，黄天霸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不把他推上来，还能推谁？马家这一辈，其余人更是一群扶不起的阿斗。
至少，马步元还算有点心机手段。
鹏远送完马步元刚回来，就听黄天霸吩咐：“去把后院那个‘老不死’叫来。”，就是前文大林他们所说的“老太监”模样那个，驭尸的。是时候该想下一步了。
花开多朵，各表一枝。
哥仨回了“大本营”，先抓紧休养。大林从山洞角落里翻出两瓶烈酒，是长白秘境里的南果梨酿的，开瓶时果香混着酒香直窜鼻尖。
阿伟今天打得酣畅，一时贪杯，刚灌下两口就脑袋一歪栽倒在地。弘朗还笑他“完犊子”，话没落地自己也直挺挺倒下了，呼噜声比阿伟还响。
俩人酒量如此差？那是当……不然，大林放了点东西在里面。
大林抿了口酒，眼神渐沉。黄天霸那边肯定在筹谋，自己这边也不能怠慢。前半场打得顺，硬仗却在后头。那老东西八成要找帮手，他也得提前准备。
是时候让那个『暗影』动起来了。
十年前，大林误打误撞进了个兴趣小组，PK时拿了头名，稀里糊涂成了团长。
那团的全称能绕地球三圈：“宇宙无敌纯粹瞎猫碰死耗子一帮闲的蛋疼且能力很强的帅哥美女非得搞出这么一个也不知道能干啥的神秘团体”，简称却极简单：『暗影』。
说起来，这全称和简称，简直八百竿子打不着。
而『暗影』东北大区的负责人，正是马步元的贴身大秘，孙傲楠。
若此刻的视角是电影镜头，该分成上下两半。
上半镜头里左侧，马步元的身影在雪地中急行，心里翻江倒海——这次算计来算计去，终究把自己绕了进去。不过听黄老祖的意思，这事或许还有救？难不成除了另外四位老祖，黄老祖还有后招？他啧了声，林大林那臭小子，是真有点东西。
下半镜头里右侧，孙傲楠正踩着积雪狂奔，嘴角压不住地上扬。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又能见到团长了！这次他要干件大事，让团长夸夸他。当然，还有些私事得汇报。团长不仅在不周出了彩，在长白也这么厉害，真是没白等！
这镜头若是从上帝视角看，倒挺有意思。但要说这俩人会碰头？不可能。能被猜到的冲突，哪算精彩。
闲话少叙。一个半小时后，孙傲楠到了大本营。
大林远远就瞧见他，还是老样子。走到哪都背着单反，镜头盖都没摘，走三步拍两张，跟当年在兴趣小组时一模一样。
他不禁想起当年争团长的事。谁能想到，几个半大孩子搞的团，如今竟能在四大家族都安插卧底。
“团长！”孙傲楠一蹦三跳地过来，从双肩包里掏出个裹着棉垫的小盒子，“你看我带啥了？”
大林接过来一摸，还冷冰冰的：“这是？”
“马迭尔雪糕！正宗的！”
数九寒天吃雪糕，也就这小子干得出来。不过在热炕头上啃冰棍确实舒坦，但这荒郊野外的，搞不好得冻得胃疼。
俩人找了个避风的石凹坐下。眼下有正事，孙傲楠先收了玩笑脸：“团长，你让我布的阵都弄好了。就是有个疑问……为啥故意留个缺口？”
大林没直接回答，从兜里摸出个小锦盒递过去。
“这是？”孙傲楠接过来，打开的瞬间眼睛亮了，是颗泛着柔光的灵药。
“不周买的，给你留的。”大林说。
这灵药传说能开启普通人的猎灵之路，催化体内潜藏的灵术。当年『暗影』团的“普通人”，几乎都盼着能得这么一颗。
孙傲楠捧着灵药看了半天，却又把锦盒推了回来。
“怎么？你以前不是天天念叨这个？”大林挑眉道。
“嘿嘿，以前是挺憧憬，但现在想法变了。”孙傲楠整理了下衣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单反背带，“团长，你帮我把它带给杨朔吧。”
大林刚想咨询缘由，又听他轻声道：“还有件事。我准备去留学了，可能要退出『暗影』了。”
咱们的男主稍微愣了愣神，随即笑了，自己就是欣赏主意正的人。
人这一辈子，每个阶段都有想走的路。当年傲楠觉得非『暗影』不可，如今想为将来去留学，再正常不过。
“话说，这是好事啊，准备出去读啥专业？”
“呃，非正常事件田野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