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香重逢(1 / 1)

烬香重逢(第一章)

凌晨两点的雨丝斜斜地打在车窗上,苏晚把林薇案的卷宗紧紧按在膝盖上,纸张边缘被反复翻阅磨出的毛边,在颠簸中轻轻蹭着她的警裤。三年前那个同样飘着雨的夏夜,她蹲在林薇公寓的通风口前,镊子尖夹起的银色金属屑在勘查灯下泛着冷光,那光芒后来总在她加班的深夜,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晃进半梦半醒的思绪里。

“苏队,艺术区23层到了。”林夏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拉开车门时,潮湿的空气裹着一股熟悉的香气涌进来。物业经理早已在电梯口等着,手里的巡逻记录册被手指捻得卷了边,看见苏晚的警徽就迎上来,声音压得很低:“凌晨一点十五分巡到这层,发现工作室门没锁……我没敢多进,就站在门口闻了闻,那味儿跟三年前林薇小姐出事时一模一样,混着点檀香的涩味,闻着心里发沉。”

电梯上升的数字跳动到“23”,门刚开一条缝,香气就更清晰地漫过来——不是商场里甜腻的栀子花香,尾调藏着点类似旧木头的涩感,像是被雨水泡了整夜的檀香木,在潮湿里慢慢发酵。苏晚推开虚掩的工作室门,应急灯的光线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空气中浮动的香氛颗粒在光柱里缓缓沉降。

调香台在房间中央,台灯还亮着暖黄的光,照亮了台面上的狼藉:咖啡杯斜斜地倒在边缘,浅褐色的液体顺着台面流到地面,在木质台板上积成一小滩,杯底残留的液体已经结了层半透明的膜,隐约能看见细密的白色沉淀。旁边摔碎的香水瓶玻璃碴散落一地,标签被香水浸得发皱,但“烬香”两个烫金大字的轮廓还在,浅棕色的香水在米白色地毯上洇出不规则的痕迹,边缘泛着不易察觉的焦黄色,像被火轻轻燎过的纸边,和林薇案现场勘查记录里描述的“特殊水渍氧化痕迹”分毫不差。

苏晚戴上双层乳胶手套,指尖先避开地面的玻璃碴,径直走向墙角的通风口。金属格栅摸上去带着深夜的凉意,边缘有几处细小的变形,像是被硬物撬动过。她伸出手指顺着格栅缝隙轻轻扫过,指甲缝里立刻卡进了点细碎的银灰色粉末,捻开手指在应急灯下细看时,粉末反射的光泽让她呼吸顿了半秒——颗粒形状带着不规则的棱角,和三年前证物袋里那片金属屑的质感惊人地相似。

“沈曼琪昨晚来过这里?”苏晚的目光没离开通风口,物业经理赶紧点头,翻到巡逻记录的某一页:“七点十五分登记的访客,穿一件黑色长风衣,手里拎着个深色布袋,看着沉甸甸的。九点零三分我巡楼时,看见她从电梯里出来,走得急匆匆的,风衣下摆扫倒了走廊尽头的银杏盆栽,我还听见她布袋里传来叮啷一声,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林夏举着平板电脑跑过来,屏幕上是电梯口的监控截图:沈曼琪离开时的背影微微踉跄,布袋底部在走廊地砖上拖出一道浅浅的印子,颜色和地毯上的香水渍隐隐呼应;她风衣下摆沾着的一片银杏叶,形状和门口盆栽掉落的叶子完全重合。苏晚的视线从屏幕移回调香台,抽屉半开着,露出里面的工作日志,最新一页的字迹被香水洇了大半,但“7.15沈取样”几个字依然清晰,旁边画着的小问号笔锋锐利,和林薇旧日记里标注“香精可疑”时的笔迹几乎一致。

她站直身体,目光越过调香台望向通风口深处,黑暗中似乎能看见管道延伸的轨迹。三年前陆时衍提交的管道改造图纸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那张被技术组标记为“重点区域”的图纸上,有个用红笔圈出的“检修通道”符号,位置恰好对着通风口的内侧。

苏晚从口袋里摸出证物袋,小心翼翼地把指甲缝里的银灰色粉末收进去,密封时指尖微微用力,袋口发出轻响。她按下手机快捷键,声音在安静的工作室里格外清晰:“让技术组立刻调取林薇案证物柜3号袋,就是装金属屑样本的那个,送加急化验;另外查一下设计师陆时衍昨晚八点到十点的行踪,越详细越好。”

挂掉电话时,晨光正从百叶窗的缝隙慢慢爬进来,在地板上投下越来越亮的光斑。空气中的香气似乎被晨光凝住了,不再轻飘飘地浮动,而是沉甸甸地落在每个角落。苏晚捏着手里的证物袋,看着银灰色粉末在光里浮沉,像看着三年前那场没烧尽的余烬……

烬香迷案(第二章)

化验结果出来的时候,窗外的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一夜。苏晚站在重案组办公室窗前,手里捏着那页薄薄的报告,上面“金属屑成分与三年前样本完全一致”几个字,像一道刺眼的光,把三年前的记忆瞬间拉回眼前。

林夏推门进来,脚步急促:“苏队,沈曼琪的行踪查清楚了。她昨晚九点从艺术区离开后,直接回了郊区的香精工厂,在里面待了四个小时,凌晨一点才离开。门卫说她进去时拎着个沉甸甸的布袋,出来时布袋是空的。”

苏晚转过身,眼神锐利:“工厂里有什么发现?”

“技术组刚传来消息,工厂车间的废料箱里,有一些生锈的金属零件,边缘磨损痕迹和通风口格栅吻合,而且上面还残留着和现场一样的银灰色粉末。”林夏把平板电脑递给她,屏幕上是废料箱的照片,几件金属零件歪七扭八地堆在里面,像蛰伏着的野兽。

苏晚看着照片,脑海里闪过昨晚在李然工作室通风口摸到的金属屑触感。“走,去沈曼琪的工厂。”她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往外走。

郊区的工厂被雨水笼罩,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檀香。苏晚和林夏走进车间时,沈曼琪正站在工作台前,手里拿着一支滴管,给面前的玻璃瓶里添加着什么。看见警察进来,她的手一抖,滴管里的液体溅到了实验台上。

“沈经理,昨晚很忙碌啊。”苏晚的目光扫过她的脸,沈曼琪的黑眼圈很重,像是一夜没睡。

“苏警官,您这是什么意思?”沈曼琪放下滴管,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昨晚从李然工作室离开后,直接回工厂处理‘废料’,这么着急,是怕被发现什么吗?”苏晚指了指角落里的废料箱。

沈曼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些……那些只是生锈的旧零件,我们定期都会处理。”

林夏走过去,从废料箱里拿出一个带孔洞的金属片:“这种形状,刚好能卡在通风口格栅上,用力一撬,就能留下我们在现场发现的那种金属屑,你确定只是巧合?”

沈曼琪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这时,车间角落里的一台冰柜突然发出嗡嗡的声响,苏晚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她走过去,拉开冰柜的门,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排密封瓶,标签上写着“天然檀香精油”。

苏晚拿起一瓶,对着光看,瓶底沉淀着一层淡淡的荧光物质。“合成檀香加荧光剂,冒充天然檀香卖给李然,被他发现了,所以你杀了他?”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把刀,直直地刺向沈曼琪。

“不是我!”沈曼琪突然崩溃,“是李然发现了通风口的秘密,他要举报我和陆时衍,我……我只是害怕!”

“什么秘密?”苏晚放下精油瓶,紧紧盯着她。

沈曼琪深吸一口气:“三年前,陆时衍改造通风管道时,用了劣质材料,收了供应商的回扣。林薇发现后要举报他,结果……就被他灭口了。李然复刻‘烬香’的时候,总觉得工作室有怪味,顺着通风口摸进去,找到了陆时衍藏的账本,上面有所有的转账记录!”

苏晚皱起眉:“你昨晚去工作室,就是为了拿账本?”

沈曼琪点点头:“他给我发消息,说找到了账本,让我带工具去撬通风口,把账本取出来。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了,我怕被牵连,就把账本拿走了。”

这时,苏晚的手机响了,是技术组打来的:“苏队,陆时衍昨晚有不在场证明,但我们查到他名下有个空壳公司,三年前每个月都给林薇的账户转五万块,备注是‘管道维护费’。”

挂了电话,苏晚看着冰柜里的精油瓶,又想起林薇案的尸检报告,胃里有微量荧光剂残留。她拿起一瓶精油,用力晃了晃,荧光沉淀在液体里旋转,像黑暗中闪烁的秘密。

“你用加了荧光剂的合成檀香供货,林薇发现后要曝光你和陆时衍,你们就联手杀了她。三年后李然发现真相,你们又故技重施。”苏晚的语气很肯定,像是在陈述一个已经被证实的事实。

沈曼琪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是陆时衍逼我的,他说只要林薇闭嘴,就能永远用低价进原料。李然发现的账本里,不仅有回扣记录,还有我们当年买镇定剂的收据!”

车间外,雨还在下,雨滴打在窗户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苏晚看着窗外,三年前的那起悬案,似乎终于要在这场雨里,露出它完整的面目。

“带她回队里。”苏晚对林夏说,“去查陆时衍空壳公司的账户流水,还有,把通风管道里的账本找出来。”

走出车间,苏晚深吸一口潮湿的空气,混杂着檀香和雨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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