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流放别院本就偏僻,此刻更是静得只剩下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
寂静之下,林默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卫澜的声音带着压迫性,“你是如何得知的?”
虽然剑还架在她的脖子上,但林默能感受到剑刃往回收一些了。
她心中的大石头,终于往下沉了沉。
起码她现在的姓名应该是保住了。
但她又不能说是系统告诉她的,所以只能胡诌道:“感应。”
“感应?”卫澜的声音比剑刃更冷,每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刺人的寒意,“你是说,你光是站在这里,就能感受到我的旧疾?”
这个听起来很扯淡,从卫澜嘴里说出来,就更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了。
林默只能故作高深的沉默。
卫澜的手依旧稳稳地握着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他虽然对林默嘴里吐出来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但内心却还是受到不小的冲击的。
据兽世典籍里记载,千年难遇的“药魂师”能感知万兽神魂,觉察出潜藏的伤痛。
可那都是上千年前的传说了,如今早已绝迹。
这个蠢笨如猪的肥雌,怎么有通天之能的“药魂师”的能力!
这简直太荒谬了!!!
林默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粗布衣裙吸了汗,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看卫澜沉默不语,尝试着缓缓地将自己的脖子移开利刃。
却只见寒光一闪,利刃又重新架回了她的脖子,淬了冰般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如死神的低语。
——“说谎!”
林默脑子快炸了,这人怎么阴晴不定、反复无常的!
【系统!快!预支草药医学能力!我保证一定会狂刷男主们的好感度的!】
本来一直显示【正在加载……】的009突然上线。
【警告:预支初级草药学15分钟,需消耗5点积分,宿主当前积分为0,需承诺后续三日刷满10点好感抵债,是否确认?】
林默:趁火打劫嘛!按照你们的汇率,应该刷满5好感度就可以了!
009并未回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警告。
“确认!”林默咬着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让卫澜相信自己,至少暂时相信。
否则以他对原主的厌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剑把她劈了。
这破趁火打劫的系统,她咬牙忍了!
【草药医学能力(初级)已激活,倒计时14:59……】
瞬间,无数草药知识涌入脑海。
各种草药的性味、形态、配药单方、禁忌……像潮水般涌来,清晰得仿佛刻在骨子里。
“冰蓝草——”
在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离开自己脖子时,她忙不迭地高呼。
卫澜一怔,手握利刃的力道,卸了一半。
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
林默见自己得救,长舒了一口气,“统领在用冰蓝草止痛吧。”
卫澜瞳孔骤然收缩,像被惊雷劈中。
这是家族动用人脉资源,给他向一位归隐的老巫医求来的秘药。
他这病症着实古怪,每到月圆之夜就会从心脏开始疼痛。
开始时万千冰锥直刺心脏,很快,这份疼痛由心脏开始辐射至全身。
犹如万千兽蚁在啃噬他的经脉。
实在是痛不欲生。
这一切当然要拜林默所赐,若不是她,他的毒也不会残存他的体内,将他折磨至此。
老巫医悬丝诊脉后,只是摇摇头,告诉他毒入膏肓,他也无力回天。
只能去采北极境内雪崖之巅的冰蓝草,可缓解一些疼痛。
而家族为了他,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打听到的冰蓝草。
现在却被这恶心肥雌说了出来。
他怎么能不震惊!
林默见卫澜态度有所松动,赶紧补充道:“说是草,实际上是一株淡蓝色的小花,花叶边缘都成锋利的锯齿状,花有剧毒但叶子却可用药。”
卫澜越听越心惊,他握剑的力道彻底卸了下来。
林默趁机道:“卫统领,您看这剑……”
卫澜冷睨了她一眼,“唰”的一声,长剑收回剑鞘。
只留颈间那道红痕像条细蛇,提醒着刚才的凶险。
剑一挪开,林默立刻大口喘气。
原主体能差得离谱,被剑架着站了这么久,早已头晕眼花。
呼吸像破风箱般“呼哧”作响,肥肉堆里的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滚,砸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水痕。
林默暗叹:还是得先减肥啊,太影响生活了。
她脑海中的倒计时还在继续,她得抓紧时间了。
林默随意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杂草,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是杂草啊,全是上好的药材啊!
真没荒废了京郊别院这优质肥沃的黑土。
林默开始回想卫澜的暗疾,解释道:“卫统领,您的心悸是因寒毒经年累月的不断堆叠,毒素在心脏处不断沉积……”
林默脑海中突然闪回,原主之前做的蠢事。
这毒……倒是她的锅了。
于是心下愧疚地插了一句,“对不起,是我的错。”
本对林默将信将疑的卫澜听到这一句道歉时,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不同于知道林默真的懂巫医术的震惊,是一种难言的松动。
他垂下了眼眸并未出言。
林默本就没想卫澜回应,只是继续说道:“月圆之夜的寒气最甚,因而满月时往往遭受寒毒的反噬最强烈。”
卫澜心脏跳动得厉害。
这林默的话竟与那位隐世的老巫医一模一样!
“冰蓝草本身就是极寒之物,可用其压制寒毒,但本身的寒气也会加重你的旧疾。”
“所以,治标不治本。”
卫澜震惊地抬眼看她,发现林默正弯腰低头,借着昏黄的落日余晖,认真地找寻着什么。
他一瞬间有些恍惚。
眼前的女人,和记忆中那个痴肥臃肿,色欲攻心的蠢雌判若两人。
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领口磨出了毛边,却浆洗得干干净净。
她的身形似乎清减了些许,虽还是层层堆叠如圆桶,却透着一股利落劲儿。
粗糙干黄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被夕阳的金辉染成暖融融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