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湖畔起誓后,已经过去了三天。
其间罗崇阳在休息的同时亦在努力平复内心中的滔天恨意。
他知道,冲动除了把问题弄得更糟以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现在的他,太弱。
对比教会这种庞然大物,就算自己豁出性命也不过是蜉蝣撼树,那没有意义。
那么此时最重要的,便是变强。
当年那位人狼族少年与第二剑圣施展纵横剑意便斩杀了两位势力领主,身为二人孩子的他,没理由做不到相同的事。
既然要变强,自然需要学剑。
学他父母创立的「纵横剑意」。
问题是,他从没见过这玩意,当然也不知道从何学起。
童年里父亲很少回家,虽然印象里那个高大的背影好似能顶起天地,但罗崇阳从未见过父亲拿剑。
母亲也是一样,绝大部分留给他的是一个略显伛偻的背影,除了那双切菜的手很漂亮,哪能让人联想到此人曾经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剑圣?
想不通这个问题,他便去询问身为大祭司的老者,希望能从对方那里知道些什么。
老者摇了摇头,告诉他无论是她母亲还是父亲的招式都不属于人狼族秘传或者教会的武者体系,应该是他们二人自行摸索出来的绝世武学。就连二人的佩剑也在千禧年圣战时遗失,想来是被教会缴获收了去,自己在这方面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问题是,如果这样,他们二人又如何将这份惊天动地的剑意作为传承交付下一代呢?
当时,老者面露难色的告诉他,这个问题可以去找米夏试试。
想到这里,第三次看了看跟在身后的那对兽耳,罗崇阳有些无奈的转身,问道:“三天了,你一直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米夏从墙角后走了出来,直勾勾的盯着他,也不说话。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两天,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份,米夏便像变了个人似的,除了上厕所几乎无时无刻都能在身后看到那对摇晃的兽耳。但无论他如何发问,对方总是在被他发现后第一时间溜走,亦或者也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就像现在这样。
罗崇阳接着说道:“你不说出来,我永远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如痛快点,你直接问你想问的,我可以保证知无不言。”
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米夏终于不再沉默,问道:“你从小到大都是和传说中那两位大人一起生活的吗?”
罗崇阳想了想,回答道:“七岁以前,是这样的。”
小姑娘急道:“那你那个时候有没有见过其他人,比如十六七岁的大姐姐?”
罗崇阳说道:“没有,这个我记得很清楚,从小家里除了父母没来过任何亲戚朋友。”
米夏眼中的期许之色以可见的速度消于无形,失望的哦了一声。
罗崇阳问道:“你这是在找人?找谁?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上忙。”
米夏带着一丝希望说道:“我在找我的姐姐,他以前是族长大人的剑侍,只不过……只不过……”
说着说着,小姑娘的声音渐小,变成了像蚊子般的轻哼声。
罗崇阳有些不解,问道:“只不过什么?”
咬了咬牙犹豫了片刻,米夏略带歉意的盯着罗崇阳,说道:“姐姐在千禧年最后的大决战前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他们都说姐姐是因为怕死所以叛变了,族长大人少了剑侍,所以最后才会输。”
听到这话,罗崇阳沉默了一会,说道:“既然如此,你觉得你姐姐有可能会出现在我面前吗?”
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的想法确实不太可能,米夏再一次耷拉着脸,失望的低下头。
走了几步,发现那对耳朵仍然跟着自己,罗崇阳有些好奇,问道:“还有事吗?”
米夏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盯着罗崇阳,恳求道:“我知道姐姐对不起族长,也对不起你,所以请你让我做你的剑侍来替姐姐赎罪,行吗?”
听到这话,罗崇阳有些无语,问道:“我现在连剑都没有,又怎么会需要剑侍?再说了我连剑侍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就这么答应你?”
米夏赶忙答道:“剑侍就是侍奉剑的主人,绝大多数剑修的剑平时交由剑侍保养,战斗时剑侍也可以为了主人以身抵剑帮助主人让对方露出破绽从而获得胜利。”
听罢,罗崇阳面色不善拒绝道:“你不欠我什么,而且你记住,我不需要剑侍这种东西,永远不需要。在我身边只会有并肩作战的朋友,不会有视死如归的死侍。别的事情我可以考虑,但是这个,绝对不行。”
说完,他晾下米夏一个人,径直离开了此地。
走进大祭司的居所,他盯着面前陪笑的老人,说道:“您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吧?让那小姑娘做我的剑侍。”
“少主……”
被罗崇阳的眼神硬生生将嘴边的话噎了回去,老人赶忙改口,说道:“虽然此事确实是我在后面推动,但这也是那孩子自己的意思,我绝对没有强迫她做过什么选择。而且,米夏确实是现在村子里适龄范围内最适合当您的剑侍的人选……”
罗崇阳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刚才我已经明确的拒绝她了,现在当着你的面我再说一次。我不需要剑侍这种东西,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能站在我身边的只有朋友,而不是一个奴隶。”
老人有些尴尬,心想这怎么行,难道要让少主亲力亲为磨剑擦剑这种小事?
门后偷听的那对兽耳也按捺不住,推开门走进来说道:“我就不行吗?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还是说在意我姐姐背叛过族长从而不相信我?”
伸出手摸了摸米夏的头,罗崇阳说道:“都不是,而且恰恰相反现在的我配不上你,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你们口中那种从属关系的剑侍对我来说太过冰冷,所以我不喜欢,当然也不需要。”
老人和米夏不知道的是,之前父母走后,什么都不知道的罗崇阳被教会诏安,跻身为「猎犬」之一,做的便是类似于“剑侍”这样的工作。
正因为亲身体验过那份危险,他才更不愿意让好不容易找到的“家人”踏入那种险境。
这算什么?让别人去送死自己在安全的地方坐收渔翁之利?如此一来自己和教会那帮伪善者又有什么分别呢?
挥手拨开罗崇阳轻抚头顶的手,米夏急道:“既然如此,你不喜欢剑侍,那我来当你的陪练,这总可以吧?”
听到这话,大祭司微微一惊,瞪了米夏一眼,随即转念一想,搓着手笑道:“少主,老臣觉得让米夏做您的陪练不也挺好的嘛。至于那剑侍……不做也罢。”
瞪了老人一眼,罗崇阳说道:“我说了别再叫我少主……我受不起那一套。不过我确实缺个陪练,随你们好了,就她吧。”
说完,留下屋内坏笑的老人与得逞的少女,他转身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