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第一天嘉懿就因为粗心忘记带水杯了。但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在去军训集合地点的路上了,已经没有机会找地方买水了,只能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去了。
集合地点是在校第一田径场,他们到的时候场地上已经稀稀拉拉站了不少人。不得不说,当操场上所有人都穿着一样的陆军军训服的时候,找起人来并不容易,这清一色的迷彩服看得人头晕,但她们还是通过努力认出班里几个长相特征比较明显的同学找到了自己的班级所在位置。
还没有教官过来整队,大家簇拥成几团,多是以寝室为单位站着,但也有些活跃的同学,已经开始转来转去跟其他人寒暄起来了,大学里面有形形色色的人,总有些人是很外向并擅长社交的,但也有嘉懿这样的内向患者,只想隐匿在角落里不被发现。
高考志愿是嘉懿自作主张报的,为了跟江衍读同一所大学,她高考前一直都很努力。
录取通知书寄到那天,妈妈又歇斯底里地向嘉懿单方面发泄了,但她已经学会了沉默应对,她变得残忍无情起来,懂得对妈妈最有利的反击就是沉默与无视。
“发什么呆呢?”蔡丹丹轻轻推了嘉懿一把,吓得她一个踉跄,差点给大家拜了个年,还好不想出洋相的本能让她努力稳住了自己。
她这才如梦初醒,急忙解释道,“就发呆啦,怪热的,我们教官怎么还没来。”
“教官是还没到,不过班助学长已经到了,我看他拿了一箱矿泉水来,你不是忘带水杯了吗,等下可以跟他要一瓶。”蔡丹丹机智地指出。
“好的。”嘉懿应道,但她心里其实并不太愿意,她对跟人主动搭话这一事情充满畏惧,尤其是不熟悉的人,更不要说是开口求助别人,虽然这本是件合理的事情,那些水本来就是要分给他们的,但要她做主动开口要的那个人,她觉得好难。
“刚我说到哪了?关于那个剧,男主人设是这样的……”蔡丹丹是一个电视剧资深爱好者,每天不是在看剧就是在给同学们推荐剧,如果推荐成功能给予她莫大的成就感,所以她乐此不疲。
“嗯嗯。”嘉懿总是会在她的长篇大论中走神,当然她觉得蔡丹丹这样挺好的,有一件热衷的事情,像个积极的小太阳,给大家带来正面的情绪价值,能迅速跟新认识的大家打成一片。
但嘉懿深知自己永远无法成为这样的人。
没多久教官终于来了,是个皮肤黝黑的瘦子,身高一般,是学校人武学院高两届的学长,学校很懂得物尽其用,每年都让人武学院大三的学生带新生军训。
教官到了以后就开始整队,带着队伍拉练起来,大学的军训确实要严格很多,初高中军训可以说是小打小闹,军姿一站就是半小时起步。这事情主要是无聊,就这么目视前方,如果不去想点什么,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嘉懿看着四周陌生的一切,忍不住想起江衍,他已经在这边度过了三年的光阴,那这里无数的土地他都踏足过了,在不同的时间点上,又发生过什么故事,承载着他怎样的记忆呢?她很好奇,却无从得知。想着想着,感觉眼眶里起了一层水雾。
“不能哭,会被发现的。”她在心里警告自己,开始调整呼吸,尝试把眼泪憋回去。经过自我调节,眼前的景象终于又清晰起来了。而这时教官突然走到嘉懿前面,她被吓了一跳,以为是她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但对方只是上手纠正了下嘉懿的站姿。嘉懿因为从小的坐姿习惯不好,所以站立的时候有点轻微左偏,走起路来倒不大明显,但每次站立的时候就很明显,以前的时候江衍总是会拍她的肩膀提醒她,但她总是当时改正下,没维持几分钟又故态复萌,久而久之成了戒不掉的坏习惯,就像江衍一样,是她戒不掉的“陋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帽子和太阳穴交界处开始冒出了汗珠,幸好今天是个有风的日子,偶尔吹拂到身上的风带走了汗珠,留下一阵清凉,时效大概在五秒左右。终于第一次休息时间到了,大家被允许原地喝水调整下十分钟。
于是那个没有水的人便手足无措起来,教官一声令下以后大家都朝着自己的水杯涌了过去,嘉懿为了不在原地显得特眨眼,也跟了上去,但是前方并没有她的水杯在等着她,她只好走到室友蔡丹丹的旁边,看着她喝水并跟她搭起了话,为了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突兀。
“你没去跟陆学长拿水吗?”
“谁?”嘉懿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句谁就已经问出来了,陆学长就是男班助,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了,但她总是会犯这种嘴比脑快的错误,显得故意装傻。
“班助呀,你看他就在那边分水,你过去他就给你了,站这么久累死了,赶紧补充点水分吧。”
“好。”嘉懿弱弱地应了一声,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走过去的过程中那位班助也发现了她,两人对视了一眼,嘉懿赶紧将视线下移几厘米,不去看他的眼睛。
就快要接近目的地的时候,一瓶水已经递了过来,“给,喝这瓶水吧。”
“谢谢啊。”嘉懿接过水道谢后就立马回头走向室友,过程中视线没在那位男班助的脖子以上停留过。
“军训好难熬啊,这才一个上午我就扛不住了,我感觉我脖子后面被晒伤了,有点火辣辣的。”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蔡丹丹率先抱怨道。
“我帮你看看啊,嘶,还真是黑红黑红的,等下回寝室赶紧抹点晒伤膏,我从家里带了,到时候给你。你们其他人有需要的话也可以跟我要哈。”贴心的郑子宁对于此次军训东西准备的很充分。
大概是为了毒辣的太阳防止中暑以及给予大家一定的休养生息的时间,他们下午的军训两点半才开始,在那之前他们可以在宿舍里休息下。
下午的军训内容和上午如出一辙,就是站军姿。期间学院又组织班助们来各分管班级派发饮品,这次不再是矿泉水了,是一款酸梅汤饮品,据说是院外联拉到的赞助。在满操场的迷彩阵营里,一群穿自己衣服扛着饮料出现的班助们可以说很显眼了,尤其是那位笑起来下垂眼很温柔的班助,更是当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经过各方阵的时候,有很多女生都在偷偷打量他。
一天的军训终于结束了,可能因为是第一天还没适应,有点难熬。虽然晚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坐着让大家练习唱军歌,但可能是白天站军姿的时候晒狠了,大家都虚得很。嘉懿和室友们拖着沉重的身体,脚步虚浮地走出了田径场,往宿舍走去,本就不短的路程,在此刻更显漫长了。回去洗完澡还得洗军训服,想想更累了。是的,他们只发了一套军训服,那种速干的材质,所以还得每天洗。
到了宿舍以后大家开始排队使用卫生间洗澡,嘉懿排在第三个,所以她只能先坐在椅子上玩玩手机了。其他人都在跟朋友啊家人啊聊天分享第一天军训的苦与累,她也例行打开QQ看看有没有新消息,结果就收到了一条添加好友的通知。
点开一看居然是班助。